☆、诡异的番外(?)
不食辣味的人
酸甜苦辣咸,据说是人类味觉里不可或缺的五大元素。只是少有人知道,辣严格说来算不得上是一种味觉。那种由辣椒自我保护本能激发出的对口腔的刺激,其实是一种痛觉,带着特有的温度,是一种对感知神经的震撼。
更少有人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感觉不到辣味的。
肖爻就是一个不知辣味的人。他暗暗揣测,那也许是种很奇妙很享受的味道,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提起它来都是一副满足的神色。嗯,就像是甜甜的感觉?
有人笑,你个认知有问题的家伙,辣怎么能和甜一样呢?差得远了去了。
是吗,肖爻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不知道辣味这种事情确实很可笑,就像世界上居然有人分不清颜色一般。红黄绿是最简单基本的色调,这不应该是常识吗?
当你拥有白昼时,你永远体会不了不曾见过光明的茫然与苦涩。
To be premature is to be perfect. One should always be a little improbable. I wanna be the guy on my way.
刚刚玩这款游戏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几乎死上个近百遍才能有一遍成功到达存档点。不会制作视频,糊里糊涂下了个制作软件,从最最基本的剪辑开始摸索,连添个字幕都研究了个把小时。
第一次将游戏实况搬到M站,他小心翼翼,带着点分享的雀跃。看的人很少很少,弹幕稀疏得可以忽略不计。有人留言说,UP主你这是操作硬伤,技术不行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肖爻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你不行的,所以你没权利奢望。你连辣味都分辨不出来,又何必去尝试呢?
他不信,并非努力过的人就必定成神的,但为何不能用心尽力地去尝试,汲取这路上点滴的快乐?
千万次的死亡,千万次的跌倒,千万次的从头再来。指尖成茧,人间一瞬。身边的人从无到有,从少到多,肖爻从开始一路走下来。也曾想过,就这么一了百了,直接放弃,江湖再见。一个人挣扎的滋味太过痛苦,有时候苦苦坚持,却茫然不知为何。仅为了那点曾经的喜爱,忍不下这许多日夜的孤独苦熬。
你说喜欢,你说支持
,你可能在下一秒就离去,不曾留下只言片语。见过太多的善良,可惜善良终不是志同道合,善良只是某一刻微笑的安慰。到最后的最后,笑看沿途风景的人,注定只有一个。燃烧寂寞后的光芒,耀眼却也哀伤。
指指点点,否认或是肯定,对于别人,只是口舌之快,对于他,可能是心头一把刀。但成长就是这样,没有伤痕,就到不了明天的夕阳。
如果你不曾到过这里,你不会明白我心伤。如果你不曾到过这里,你也不会明白我欢喜。
别人都说,肖爻性子极好,再着急烦恼也不会做出格的伤害别人的事情,甚至鲜有粗口,是难得的好人。
肖爻不置可否。
所谓信仰,就是比你的敌人多还击一次。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爻将最后一P游戏视频发上去之后,在房间里一个人呆了很久很久。就像是一个孩子,千辛万苦在你手中诞生后,苦痛消失了,煎熬也消失了,剩下的却不是胜利的狂喜,甚至不是松口气的轻盈。是种古怪的,带着点不知所措的茫然若失。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无从说起。第一个说喜欢自己的那个人,早已不知消失在何处。
肖爻心想,果然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如果有人能陪我走到最后,那该有多好。他肯定知道此刻我的感觉。
伸手抹了抹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最后一P被疯狂地顶上了首页,肖爻也早就过了通关的喜悦,倒是琢磨起下一个游戏做点什么好。I wanna是不会放弃的,但找点其他的小游戏来玩也好像不错。有人建议他去玩flash恐怖小游戏,肖爻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从小胆子就小,虽然看别人玩恐怖游戏看得很羡慕,真让他一个人上场,还是相当费胆子的。
你呀,缺的不是胆子,是基友。
肖爻看着那个扣扣留言,怔愣了半天,想想也是。如果有人陪着你玩,陪着你闹,不管你想出多疯狂的点子,都义无反顾地陪你去做,哪怕是一件很傻很小很让人鄙视的小事,一件无聊的小事,这种感觉该有多好。
不过,这基友又不是违反牛顿定律的苹果,想从什么地方掉就能掉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缘分这种东西,符合的是万有引力定律。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有人敲响了肖爻
沉寂已久的扣扣。
——如果你愿意,我陪你。
那时的肖爻并不知道,屏幕的另一头的那个人就是传说中一命通关的男人,教科书一样的存在。
他只知道,那个男人有着低沉温柔的声线,笑声里带着点孩子气。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在又某年又某月的又某一天,这个男人会吻住自己,告诉他:
这种灼热的感觉,让你心跳加速,脸色潮红,慌得不知该怎么好,却又莫名会上瘾的味道,就是辣。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因为字数还没达到,只差一点点,今天又来不及更新了,于是拿了一点之前写过的东西作为诡异的番外,是赤果果的凑字数,九竿子也打不着。当然,我相信你们知道这篇番外在说什么,猜到了不要揍我,我只是手闲了。正文之后再放送,抱歉。
☆、你比四级重要(二)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空气冷得跟结了冰似的,方暮归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等着医生的结果。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却又本能地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每一脚都好像是踩在棉花上。说是真实,其实又有些不确定。等到护士小姐出来,交代他办理入院手续和缴纳费用时,方暮归才浑噩地站起来,跑前跑后将手续办理了。
等人都坐到病床前了,方暮归才一拍脑门恍然反应过来。“我说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呀?”
江远青满头是汗,虚弱地笑了笑。“到底你是病人还我是病人啊,我都躺半天了你还没弄明白我得了什么病?”
方暮归拧着眉想了想,摇头,“不像是怀孕。”
……
江远青闭上眼,不再理他。方暮归守着江远青,无事可做,仰头开始数起点滴来。偶尔传来隔壁床位的咳嗽声,走道里吱呀而过的推车,不知谁家的小鬼不肯打针,哭闹得整个医院都颤抖了。方暮归再看向江远青。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梦里仍旧不舒服,眉头锁得紧紧的,嘴唇苍白,面无血色。
方暮归心想,肯定疼死了。以前听人家说,阑尾炎疼起来真的是牙都能咬出血来。
江远青睡了片刻,突然猛地咳了起来。方暮归吓了一跳,才想去扶他起来,江远青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地。方暮归躲得不够快,裤脚被弄脏了。这时却顾不上自己,赶紧喊来了值班护士。护士检查了江远青的点滴,道呕吐是正常现象,准备明天做手术,这段时间不能进食饮水,注意休息。
方暮归给江远青倒好水漱口。江远青吐完之后,果然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是仍是痛得皱眉。还得做手术啊,方暮归这么想着,一个人在外地生这么严重的病,肯定难受死了。他是独生子女,也没有年龄相近的亲戚家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玩自己的,也不大懂得照顾别人。江远青再难受,他也只能干坐在一旁,紧张不安得不知该做些什么。
方暮归在纠结的当口,江远青总算是缓过气来。他睁眼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道:“你回去睡吧,还考试呢。”
方暮归道:“你别管,我自己清楚。”
江远青的发梢都被汗水浸透,微微一动就往下坠汗珠。“阑尾炎看着厉害,其实只是一个小手术。你现在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考试前喝点咖啡提神。还记得我跟你说的……”
“
哎哟行啦行啦,睡你的吧。”方暮归看似不耐烦地打断他,掖被子的动作却是轻而又轻,“我就在这陪你。”
江远青轻哼了一声,似是反对,又像是许了。止疼的药效发挥了作用,江远青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方暮归看着他苍白的侧脸,静静坐了很久很久,睡意也渐渐上来,不一会儿就趴在床沿睡着了。
第二天,江远青一睁开眼,就看见方暮归笑嘻嘻的脸。他一夜没睡好,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顶着一双浮肿的熊猫眼,皱皱的外套,脏兮兮的裤子,怎么看怎么狼狈。
“医生已经安排好手术了,估计你这几天都别想惦记早餐了。”方暮归伸手从塑料袋里捏起一只小笼包,叼在嘴里,贱兮兮地笑道,“馋死你。求我也不给你。”
江远青没力气跟他计较这么幼稚的问题。他偏了偏头,想要找手机。
方暮归专心吃着包子,头也没抬,道:“别找了,我看过时间。现在听力都开始了,赶是肯定赶不及了。”
江远青侧过脸,看着他。
方暮归耸耸肩,“你看我也没用啊,真是来不及了。我一睁眼就是这个点了,你是知道我的啦。现在就算是打车,也得半个小时。我去只有白送BOSS经验的份。”
江远青仍是没有说话。
那个人仍然在碎碎念。我跟你说啊,这次我考四级,跟别人打赌,说肯定必须能过,赌注都下了,到时候你得帮我扛一半,那帮兔崽子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说起来,估计你还得恨我。我这次过不了,就得等明年六月了。啧啧,你这四级本奶妈还得在陪刷一次啊。你可别赖我告诉你,必须得再接再厉,让我出师才行啊。
腹下仍隐隐作痛,心口却暖烘烘的。
很久以后,江远青在钟诚收集的某18X小说里面看过这么一句矫情又文艺的话。也许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好,那么非他不可,只是在那一刻,他入了眼,从此以后,再无别岸柳绿。方暮归听了之后,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然后问他,难道是我吃包子的姿态太帅了,让你欲罢不能?语毕,被殴。
都是后话,不提也罢。
此时的江远青还没有想过那么远那么久的将来,只有此时此刻此双人。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就是费用也挺可观的。方暮归看着账单,啧啧感叹,你说啊,这天朝之大,生死操刀的人果然最有发言权
。就割那么指甲盖大的地方,就够得上哥一两月的伙食费了。
江远青笑了笑,你不懂。你回去把我的钱包拿来,里面有卡,我告诉你密码。
哟,怎么,你看不起我呀。方暮归瞪眼,我告诉你,这几千块钱,哥还是给得起的。
得了吧,我知道你给得起,但之后就未必有自信养活自己了。与其到时候还得我千里迢迢接济你,不如现在就还了你。再说,我还可以回学校报销去呢。
方暮归一听可以报销,也开心了,一直在琢磨,你说把病情说得严重一点,能不能给报多点啊。
江远青的伤口还痛着呢,一点都不想陪他思考这个侮辱智商的问题。
方暮归看他动一动都咬着牙疼得厉害,唏嘘道:“幸亏我在这里吧,要是就你一个人,别说走动了,翻身都不行。我说你病了,就老老实实地让人照顾呗,要什么强啊。”
江远青道:“你要照顾我和你去考试其实也冲突不了多少吧。只是一上午的事情。”
“那不一样。”方暮归低头嘟囔,这不担心你一个人嘛。
江远青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明年六月我就是得绝症了也得把你送进四级副本去,你这徒弟太难带了,到现在还出不了师。”
“我呸!”方暮归急了,“我说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啊,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不许胡说,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生离死别啊。”
江远青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能大得了我多少啊,就说我小孩儿,你才小孩儿呢。
“你呀,也不需要有心理压力。你看我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是绝对怀着纯洁正派的侠义之心来的。所以不会要求你报恩的,以身相许什么的更是不用。所以内,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江远青看着他手里削到只剩核的苹果,嘴角抽了抽。“有你这么照顾人的么?没见我不能进食呢,偏得在我眼皮子底下吃苹果。你吃就吃吧,还存心削掉这么大一块肉,想不被你气死都不行。你这水平,想让我以身相许?还欠点儿。”
方暮归郁闷,狠狠咬下一块苹果。讲究什么呀,削了肉不照样还是苹果吗?就是核酸了点。
江远青得住院一个星期才能拆线出院。方暮归怂恿他干脆多请一两天,和元旦假一起放了。到时候等他出院,带他去好玩的地方逛。
“你说你
多可怜,到我们这连湖都没游。说出来都让人笑话。等你出院啊,我陪你走,一级导游,免费哒!”
江远青想想也是,跟辅导员说明情况请了假,又给钟诚去了个电话告诉他一声。钟诚在那头听了当场就嗷了起来。
“我可怜的小青青啊,你肿么就倒下了呢?你,你的定位可不是病弱美人受啊!我怎么顿时有种要逆西皮的赶脚呢?”
江远青沉下脸,“钟诚,你丫是几天没见又欠抽吧。我不介意用我的脚送你去取经。”
“别呀,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养着,让你基友小母鸡炖着。这小产啊,是得大补。纯阳逆天受孕,对母体会产生极大伤害的。”
……
江远青轻笑,“钟爱妃,你乖乖洗好了,等朕回来。”
那头的钟诚倏地一下扔了电话。这头的方暮归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心道,你说怎么能有人可以笑眯眯着说这么可怕的话呢?演技派,绝对的演技派!
江远青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方暮归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隐隐约约听见是个女的,但听江远青的语气又不像是和老妈打电话。
“嗯嗯,就是这样……已经做好了,伤口愈合的情况不错,应该五六天就能出院了……嗯,我知道的……有,啊?哦,那好吧。”江远青将手机递给了方暮归。
方暮归一脸诧异地接过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只是一开口就语气不善。吓得方暮归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你这几天给远青吃什么了?”
“啊?啊,没,没什么特别的呀。”方暮归悄悄擦了一点冷汗,心道,这小姑娘气场也忒强了点吧。
电话那头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四月,嗯,远青的同学?
“嗯。”算是吧。
“知道自己错了吗?”
“啊?哦,我错了。”方暮归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自己就跪搓衣板了,看得一旁的江远青直翻白眼。
“态度不诚恳,但也算了,自己去写检讨书吧。”
“欸。”方暮归应了,想了想不妥,都不知道原因怎么检讨啊,于是就虚心请教了。
电话那头提高了声调,“远青的肠胃不好你不知道啊?饮食要清淡,起居要健康。一点不正常就容易犯病。算了,
念你是初犯(欸,你怎么知道的?),这次就不计较了。下次心里念着点知道没?现在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一下。远青刚做完手术,把枕头给他抽了。头两天不能进食,之后可以吃点流食。他爱喝粥,但不爱稠的,稀点,最好是咸的。这几天伤口愈合,饮食要特别注意,有些忌口的东西……”
那头一边说,这头方暮归一边点头应了。
“我说,说了这么半天,你都记得住么?”
方暮归很老实地摇了摇头,“记不住。”
那头吸了口冷气,“合着你是逗我玩儿是么?我说你是远青同学么?智商对不上啊。”
方暮归愤怒,“谁说的,小时候我妈带我检查过,是正常的!”
江远青听着他们的对话,连躺着都躺不舒坦。你能别那么正经回答人这种问题么!
“算了,”对方像是终于放弃的样子,“你拿个本子,我说你记,别写错别字啊。”
方暮归应了,埋头开始找笔纸。江远青伸手下他,示意他将电话交给自己。“喂,姐,我说你欺负他欺负上瘾了是么?别老是对付脑子不如你灵光的人,不公平对决,有意思么。”
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了几声,“你这同学可真够逗的。算了,你回头啊请人家吃顿好的吧。这倒霉孩子是该补补脑了。”
挂了电话后,方暮归问江远青,“那真是你姐?”
“嗯。”
“亲姐姐?”
“嗯。”
“霸气,很有女王的气场啊。”方暮归竖起大拇指。
江远青纠结地看着他。人家都这么埋汰你了还夸呢?是该补补脑了。
江远青身子底子还算好,伤口愈合得快,第六天就出院了。方暮归高兴得跟捡了钱似的。可不是捡了钱吗?他的卡都用来垫医药费了,要是江远青还不出院取钱给他,他估计得爬到教学楼顶楼,张开大嘴朝西北方向呐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