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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有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是亮着的,对一个商务套房而言这点光亮是微不足道的。在落地灯下的桌子上,有一瓶空了的酒瓶,被吃光的果盘,还有一件s-hi了的浴衣,搭在桌子的边缘。
温煦的酒量并不好,喝了一半就几乎不省人事了,失手打了酒杯,里面的酒洒在浴衣上面。花鑫只好帮他脱了浴衣,怀着“我是个君子”的心态把人送到了床上。
温煦的酒品很好,喝多了不哭不闹不唱歌,乖乖地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花鑫抽空洗了个澡,回到卧室的时候,温煦睡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花鑫掀开被子躺进去,枕着手臂用眼睛细细临摹着小助理的睡脸。看到入神时,忍不住摸摸红润又光滑的皮肤,随即不自知地笑得温柔。
“温助理,这要是在家你就没跑了。”花鑫自言自语起来,“你老板真的很有节c.ao,所以,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睡吧。”
他轻轻吻了温煦的额头。
晚安,我的温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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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6年11月11日21:55
地点:新开发区、光明街、海山北路与海山东路交叉口。
开发区的全名叫做“海山新家园开发区”简称:新开发区。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大楼是新的、道路是新的、花园是新的、每块砖每块瓦都是新的。因为太新了,所以很少有人来住。故此,开发区正式投入运作的半年内,被本市人调侃成了“鬼城”。
今晚,汪厉喝了点酒,开着车从灰云山的方向往市区去,途中必须经过新开开发区。他也不记得开了多久,再去分辨外面的情况时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旁,那块写着“海山北路”的牌子。
车子里一直开着暖风,吹得他有些昏昏欲睡,放下车窗让寒冷的风吹进来,他点了一根烟,就着冷风吸了一口。风一吹,酒劲上来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他赶紧把车驶入一旁的匝道,停在路旁,夺门而出。
呕吐声在安静的夜晚里传出去好远好远,空气里似乎也飘荡开那难闻的气味。汪厉吐了半天,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才觉得好了很多,他抹了把嘴,转身靠在绿化带的护栏上,稍作喘息。
嘴里的味道很糟糕,糟糕的想再吐一会儿。想要喝水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似乎有一家连锁便利店的招牌还亮着灯。他晃晃昏沉沉的脑袋,决定过马路去买一瓶水。
黑漆漆的新开发区只有一家便利店还在营业,LED招牌上的24小时营业一闪一闪的,在整座鬼城里显得尤为扎眼。但是,对一个喝多了酒又刚刚吐完的人来说,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汪厉走过了马路,他发现还需要再过一条绿化带才行。今天他穿的是自己最好的鞋,这双鞋花了他不少钱,平时他舍不得穿,只在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穿。此刻,他并不想让最好的鞋被那些刀尖一般的枯枝刮出伤痕来。他选择绕着绿化带过去,只是多走几步路而已,这不算什么。
崭新的马路两旁耸立着一个又一个高高挑起的路灯,灯柱和灯箱选用了英国中世纪风格,看上去还真有一点点雾都的味道。路灯将机动车道照的很亮,对两侧窄窄的人行道便显得有些吝啬了,特别是绿化带后面,几乎一大半都是漆黑的。
汪厉终于走到了绿化带尽头,打了小弯,几步之间就隐没在了绿化带的黑暗中。
寒冷是有味道的,汪厉吸了吸鼻子,吐了两口唾沫,厌恶嘴里的味道所以张大嘴使劲吸了两口寒冷的空气。那特有的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开来,仿佛闻到了另外一种难闻的气味。
气味不是他的,那是一种类似被烧过的胶皮的味道。汪厉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气味的源头……
突然!一个冷硬而又结实的身体砸了过来!是砸过来,而不是靠过来。他被砸的踉跄了好几步,那股烧过胶皮的味道几乎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让他又干呕了几声。
“把钱拿出来!”砸过来的人在他背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汪厉剩下的酒劲跑的一干二净,他想呼救,却发现嘴巴和鼻子都被身后的人捂住了。那个人戴着手套,烧过的胶皮味就是从手套上传过来的。他努力挣扎了两下,想要摆脱对方,但显然,那个人的力气远远大过他!
“再动捅死你!把钱拿出来。”
汪厉感觉到腰上有个东西顶着我,他马上冷静了下来。身后的劫匪应该是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自己就像个小学生。拼命抵抗是不明智的,他示意对方:我不动,你不要伤害我,我给你钱。
他的配合让劫匪很满意,又说了一句:“把钱拿出来,都拿出来。”
汪厉紧张地朝着车的方向昂昂头——钱在车里。放我走,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
可是,没等他进一步表达自己愿意配合的时候,刀子已经捅进了他的身体。那一刻,汪厉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刺入身体一半的刀,他的手马上被割破了,血流了出来。
高大有力的劫匪把他拖进绿化带,方才那一下爆发好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因为疼痛和恐惧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劫匪捂着他的嘴,手里的刀又刺入了他的身体,汪厉的意识开始涣散,视线也开始模糊,只看到劫匪戴着口罩和帽子,而露在外面少量的皮肤上被枯枝刮开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汪厉那只沾满血的手一下拍到了劫匪的脸上,当他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劫匪的半张脸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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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的老板忽然清醒了过来,揉着酸麻的肩膀习惯x_ing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一瞬间的功夫,有一道影子飞快地在门口一闪而过,老板不但没有认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还一脸的怒气冲冲。
“妈的,又来偷东西!”他气呼呼起从柜台后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棍,又顺手拿了棉帽子,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冲到了外面!
路灯还是那么明亮,鬼城还是那么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老板站在店门口左右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影子。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五分钟,他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出门的时候很急没穿外衣,这会儿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他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头。
地面上有几个很明显的带着血迹的脚印。
老板心里一紧,忙推开门店门朝里面喊:“大小子,赶紧出来。快点!”
他连续催促了七八声,才从便利店里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小伙子睡眼惺忪地抱怨:“爸,你大半夜的干啥啊?”
“可能出事了,快跟我过去看看。”老板抓住自己的儿子,指了地面上的血脚印。
大小子咳嗽了两声,蹲下去仔细瞧了几眼,脸色顿时变了:“爸,好像是人血啊。从前面过来的。”大小子指着左手边的方向,而在路灯隐约的光亮下,机动车道上还有几个带血的脚印。
老板用手背蹭了蹭鼻涕,把心一横:“走,过去瞅瞅。”
大小子抓住了老板的胳膊,说:“爸,你回去穿件衣服,把手机拿出来。”
还是儿子想的周到,老板赶紧回去穿衣服拿手机,谨慎起见给儿子也找了个武器——一把没拆封的菜刀。于是,父子俩沿着血脚印开始寻找,很快就找到了绿化带旁边。
这里有一滩血,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大小子握紧了手里的刀把,把老板拉到身后,说:“爸,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瞎说啥,我能让你一个人进去?走,一起去。”老板舍不得儿子冒险,走在了前头。
父子俩紧张的都有些腿抖了,特别是老板,一条腿跨进枯枝里面就再也不敢深入,他用手里的铁木奉拨开枯枝,大小子在后面用手机电筒照明,忽然间,他们看到了躺在枯枝中的人浑身是血!
“死死死,死人了!”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绿化带的护栏上,硌着了某部位疼的熬一嗓子,瞬间撕裂了鬼城的宁静。
大小子还算冷静,把他爸拖到一边,转身跨进了绿化带,很快就大声说:“爸,这人还活着,快叫救护车啊。”
当老板打通了救护车和报警电话,时间是:22:10。
因为最近的医院距离案发现场也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接到通知的救护车开足马力,在22:30把将将奄奄一息的汪厉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第114章
因为最近的医院距离案发现场也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接到通知的救护车开足马力, 在22:30把将将奄奄一息的汪厉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出警的是新开发区派出所的警员们, 由副所长带领着, 一共有十来个人。将发现被害人的完整经过听了一遍之后, 副所长认为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他走到被害人的车旁。
这是2016年新款银色Polo, 副所长随手打开车门,看到四个座位上都铺着白色的人造毛坐垫和靠背,本该装烟灰的小缸子里盛满了硬币零钱, c.ao作台上有一个剩下半瓶的车载香水。摸了摸c.ao作台, 手套上没有沾到半点灰尘。
虽然它算不上是一辆好车,却被它的主人保养的非常不错, 里里外外都干净的很。这一刻, 副所长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想象出, 被害人开着心爱的车回家,半路上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车, 下车的行为或许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马上会遇到一个劫匪。
噩运,永远不会提前通知你什么时候会来光顾。
不幸中的万幸, 汪厉还要有口气,副所长希望他能熬过这一劫,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距离新开发区最近的医院是省第一医院,汪厉在四楼的手术室进行抢救, 奇怪的是:警方说已经通知到的汪厉家属迟迟没有露面。不管被害人家属有没有来,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他们首要的工作就是把汪厉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