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挠挠脑袋,嘀咕着:“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花鑫笑了笑,说:“你可是试着分析一下。”
温煦一屁股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看着纸上的信息。
——第一个嫌疑人三十二岁,离异两年,无子女。因盗窃、抢劫入狱,出狱后还算老实,在一家电器行做销售员,因为小偷小摸被辞退了,至今待业在家。信息上还贴了一张彩色免冠照,这人的长相倒是还可以,就是神情有点凶,属于那种看一眼就想离得远远的类型!
第二个嫌疑人三十五岁,有家暴史。经济条件还算不错,自己开了家小餐馆,因为脾气暴躁,经常跟客人起冲突,又一次差点砍死客人。从照片上看不出这人脾气不好,就是个很普通的人而已。
第三个嫌疑人二十八岁,是个无业游民,典型的啃老族。被数名女x_ing举报跟踪、s_ao扰,因此还对举报人进行打击报复,一直扬言要砍死对方。照片上看倒是人五人六的。
第四个嫌疑人三十一岁,是一家保险公司的项目经理,单身、无父无母、人缘不错。曾经欺骗过一个女人,导致那女人自杀身亡。从照片上看,还有几分的风度。
因为这几个人都是根据钱文东口述而得来的模拟画像,所以在五官上都有几分相似。可要说其中有一个是真凶,温煦看不出来。
“老板,哪个是凶手?”温煦耿直地问。
花鑫的手指点了点第四个人:“他。”
“他?”温煦很意外,“怎么会呢?我觉得第一个更像。”
花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慢说道:“你也看过杜忠波的分析结果了,第一感觉是什么?”
温煦不假思索地说:“凶手很残忍,是个变态。”
花鑫温柔地笑着摇摇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对整个案件的感觉。”
“整个案件?”显然,温煦没有明白花鑫的意思。
花鑫说:“你看,对方共有四个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了黎世翔夫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爽快点呢?一人一刀,直接刺入心脏或者割喉,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偏偏留下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温煦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思索着说:“或许,凶手跟黎世翔夫妻有深仇大恨?”
“如果是那样,凶手可以有更残忍的方法杀死他们。”
温煦有点懵了。
花鑫从他手里拿过纸,拉着他坐得更近一些。随后,才轻声而又缓慢地说:“那些人在圈养这个杀手。”
温煦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他们需要。”花鑫说。
温煦很快想起了被杀的刑警队副队长耿纳德还有嫌疑人孙洲。是的,那些人需要杀手,一个会杀且有能力的杀手。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温煦还是有些狐疑地说:“就算他们是在培养杀手,你怎么能确定就是这个人呢?”
“关键就在这里。”花鑫点了点手里的纸,说,“一般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罪犯是很难被驯养的,而连环杀手或者是情绪型罪犯,也不愿意被人驯化。他们更喜欢独来独往,在他们眼里同类只是猎物,他们没有参与其中的概念。
“而且,黎世翔夫妻的被杀显然早有预谋,这不是个体对个体的预谋x_ing谋杀,而是群体对个体的预谋x_ing谋杀。那么,我可以排除掉反社会人格障碍罪犯、心理异常罪犯。”
温煦忙道:“你等一下,我要用本子记下来。”
花鑫还想说这点事记什么啊?你想听,我随时说给你。可看到温煦一脸认真地拿起笔,在那个小本子上记录自己的一言一语,又舍不得打断他了。莫名的,心里还有点小满足,小甜蜜。
稍时,温煦把花鑫的分析过程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随后抬起头,认真地问:“然后呢?”
花鑫说:“杀人者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在作案过程中每一个环节对他而言都是有目的x_ing的。比方说,凶手砍向两名死者的四肢,却不马上杀了他们,这里面就有凶手的目的。‘享受与激发’他享受着摆布猎物的快感,以此激发自己的心理高潮。他认为能够从中获得力量,这让他觉得无比兴奋。但是,这个凶手虽然残忍,却非常理智,否则的话,几刀砍下去他就会因为兴奋过度而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温煦听的过于认真,忘了继续记录花鑫的讲述。正因为太过认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它也在隐隐作疼。
花鑫将温煦摸着胳膊的手拉了下来,安抚般地揉了揉,继续说道:“所以,杀害黎世翔夫妻的凶手并不是心理异常罪犯,他有正常的智商,正常的思维。”言罢,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个凶手属于犯罪型精神病态。”
温煦一愣,随即问道:“凶手是精神病?”
花鑫被他的问题搞得乐了起来,说:“精神病态和精神病不是一码事。”
“不是很明白啊老板。”
“其实,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以后再慢慢教你吧。我们先说杀了黎世翔夫妻的凶手。”
“等一下,我把刚才的话记下来。”
花鑫抓住了温煦要去拿笔的手,轻轻地握在掌心里,半开玩笑似地说:“我就是你的笔。”
这这这……
温煦没出息的红了脸,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了。花鑫倒是一点不害臊,自顾自地说:“犯罪型精神病态者缺乏伦理和道德感,倾向于不带任何感情的暴力犯罪。但是他们有两个特点,富有魅力的外表、高于平均水平的智力。他们的口才非常好,表达能力强,如果你初次接触这类人会发现他们友好、直爽、讨人喜欢。并且,这类人的抗压能力很强,即便是在巨大压力的情况下,也可以谈笑风生,无所畏惧。”
温煦恍然大悟地拿起了那张纸,指着第四个人,也就是保险公司的项目经理,说:“这个人基本都温和你说的那些条件。”
不错,开窍了。花鑫满意对点点头。并说:“他欺骗过一个女人的感情,导致女人自杀。其实,犯罪型精神病态者还经常被称为‘病态撒谎者’他们不能理解何为真诚,也没有伦理或者是道德辨别力。”
如此分析下来,表情凶恶的第一号、脾气暴躁的第二号、扬言砍死对方的第三号、都不符合花鑫对凶手的描述分析。
温煦使劲地把纸拍在床上,笔尖狠狠地戳中了凶手的名字——滕华阳。
第104章
虽然花鑫确定了杀害黎世翔夫妻的凶手,但并不表示黎家案可以结案了。这起案件怎么结?由哪一方面来结?都是问题。虽然监理会可以结案, 但如此一来, 就没办法洗清黎月夕的杀人嫌疑, 这一点任谁都不想看到。
花鑫左右为难了一阵子, 最后决定把头疼的事丢给副会长。
“你继续找东西, 我给小七打个电话。”花鑫说。
温煦恍惚了一下,似乎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抽离出来,思维也有些活跃过头了。他看到花鑫已经站起身, 拨打着电话走到窗边, 才想起此行的重要目的是什么。
看着已经解开的三四个包袱,里面都没有父亲与周伯伯的遗物, 温煦只好再接再厉, 把剩余的几个包袱一一打开。
这时候, 花鑫已经跟小七通上了电话。小七对花鑫这么快就确定了凶手的事实感到无比怨恼,因为他刚刚躺下准备小睡一会儿, 结果就被花鑫的来电吵醒了。
小七靠在床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花鑫讲述经过,随即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事你让老副拿主意, 当然了,结果还是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杜忠波的。”花鑫说,“黎家案本来不是我们的工作,可黎世翔跟赵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不管也不行。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抓到凶手滕华阳。”
小七咂咂舌, 说:“不大好办啊。总部肯定不会把滕华阳交给警方,那黎月夕十有八九还得顶着弑亲的罪名,包括杜忠波都会受到牵连。”
“这些问题不应该我们烦恼,让老副去想吧。”花鑫有些不负责任地说,“如果他想招揽杜忠波就必须处理好黎家案。换句话说,我们能给杜忠波什么?”
小七想了想,完全想不到杜忠波会要点什么。
花鑫又说:“情况就是这样。我跟温煦大概明天下午回去,别等我俩,你们该抓人抓人。”
小七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苦哈哈地说:“结果只有我一个奔赴战场。”
“要支援啊。”花鑫也是心疼自家兄弟,直言,“支援部是摆设吗?这时候你不找他们,什么时候找?”
小七咂咂舌,说:“得得得,你别催了,我马上就去。”
小七虽然经常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可真干起活来也是毫不含糊的。
挂断了电话之后,花鑫也有点急着想回去的意思了,可这边的事情还没完,他还想再去山里看没烟坳。
忽然,背对着他的温煦浅浅地“咦”了一声,花鑫收敛了心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遗物找到了。”温煦指着一个打开的红布包说,“有我爸一张照片,其他的都是周叔的东西。不过,我在周叔这件衣服里找到一把钥匙。”
温煦将找到的钥匙递给花鑫,花鑫接到手里一看便蹙起眉头来。手里的钥匙不算老旧,但不是平面钥匙,而是特殊防盗门使用的五棱钥匙。钥匙通体银色,在钥匙柄上刻着三个数字——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