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回家,做.爱。
临到陈白回来之前,聂以诚又退缩了。
他再也不能像最开始追求陈白的时候,做那些无畏的事,说那些无畏的话。
他偷偷跑去陈白之前的住处,将那条象征爱情的围巾送了回去。
倒不是希望陈白主动来找自己,他只是想告诉陈白,尽管他们有那么多矛盾,但爱仍在。
过了轰轰烈烈的热恋时期,聂以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陈白知道,他仍是爱他的。
以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到现在,好像忽然间失去了原本亮丽的颜色。他们互相了解,又都有各自的坚持。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聂以诚决定,这一次,把选择权j_iao给陈白,如果陈白还爱他,他们就再在一起,尽量包容与宽容的度过一生。
如果陈白不再爱他,他也尊重陈白的决定。相爱的人未必会在一起,聂兴国和董蕾君已经用他们的命运,给聂以诚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陈白会再去鑫盛。
有预谋的再见陈白,就是在那里,没有人比聂以诚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更何况还是陈白老相好的场子。
聂以诚摸了摸戒指,把双手放到办公桌上,身体前倾,问金不换:“金秘书,你说,陈白去鑫盛,是做什么?”
金不换垂下双眸,温顺而恭敬地说:“我不知道。”
聂以诚“哈”了一声:“你是个正经人,当然不知道他做什么。”
他嘴角牵起,露出一个奇怪而恐怖的笑容。
金不换看在眼里,没有多言,复又垂下眼帘。
以他的经验来看,聂以诚现在应该是火冒三丈,又强自克制。但对于老板的一切举动,他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此刻他正等着聂以诚发号施令,等了许久,再抬头,却是发现聂以诚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有一滴泪从聂以诚眼里蜿蜒而下,落到了带着怒火的嘴角。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聂总。”
陈白出现在鑫盛天地楼前。
这是宋子峰的地方,以前陈白经常来,几乎在这里夜夜笙歌。现在,他也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了。
站在这里,陈白觉得恍如隔世。
和聂以诚的恋爱,是他的第二次重生。
现在命运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门口的侍者对陈白鞠躬,欢迎他的到来。门是感应的,两扇玻璃门为陈白而开。
陈白迈了进去,大厅里的冷气几乎将陈白逼退,陈白下意识的向后躲,却被一双手扶住了肩膀。
宋子峰,不知道什么时候,鬼使神差的出现在陈白身后。
看清了身后的人,陈白甩开他,问:“你想吓死我?”
宋子峰连忙堆笑:“我哪敢?陈白,难得你光临,我这个做大哥的,还不得来接你?”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哥?和我上床的时候,你可没说你是我大哥。乱.lun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真恶心。”
陈白根本不看宋子峰。大厅的柱子上雕了繁复的花纹,陈白走过去,那上面好像凭空生出了一只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他吞没。
陈白停下脚步。
身后又有双手搭上肩膀:“怎么不走了?哥哥背你?”
陈白回手就是一个巴掌,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清脆声响。
“哟,真是不好意思,你吓到我了。失手打了你,作为大哥的你不会计较吧?”陈白将“大哥”两个字说得格外重。说完,扭头就走。
宋子峰捂着半边脸,追赶上走在前面的陈白,依旧一副好态度。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过。”
在宋子峰的引领下,陈白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一间包厢门外。
“就在里面。”宋子峰说着,作势要开门。
陈白伸手,攥住宋子峰要推门的胳膊,并不看他:“宋子峰,是不是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宋子峰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用这只手轻拍陈白后背:“怎么会,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但是,你确定不进去吗?”
陈白将目光送到宋子峰的脸上,他的眼睛依旧很小,尽管他已经尽力睁开,还是一副鼠眼的样子。
“宋子峰,你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你还说过你不结婚呢。”
宋子峰在陈白的注视下,笑容一点一点消失,陈白说完,他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说:“谁规定订婚一定要结婚?没有人吧。”
他说完这句,陈白忽然推开了他,开门进去。
被关在门外的宋子峰摸了摸鼻子。大功告成,可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包厢里,一名女子穿着黑色低胸连衣裙,裙子很短,堪堪到大腿根,她面向朝里,看不清面容。
只有深红色的指甲,以及两指间夹着的烟,格外吸引人视线。
陈白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一方圆矮凳上坐了下来。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女子看到陈白坐下,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迎头就问。
她是陈丽珍。她剪了短发,画了浓妆,这样看起来和陈白一点都不像。
大概只有淡妆的时候,才能看清一点她的本来面目。
陈白只想笑,“我和你说过的话”指的是“你馨姨最喜欢清清白白的人了”这句话。
可她陈丽珍凭什么来教育自己?她有什么资格?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曾经,陈白想过,我乖一些,她会不会就会多爱我一点。但现在,他早已经对陈丽珍失望至极,不再抱有一丝希望。
可陈丽珍叫他来,他还是来了,明知来到此处便是进了虎狼窝,他还是要来。
不过是怕他们对她不利而已。
陈丽珍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她有做过一天合格的母亲吗?
陈白终于开口:“我小的时候你不管我,八年前我就这样了,你管过我一次?”
好在陈丽珍虽然并非一位合格的母亲,但她给陈白找了一个胜过她千倍百倍的人,馨姨。
馨姨给了陈白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唯一的不足是,她不是陈白的母亲。
陈丽珍掐灭了烟,将烟头狠狠杵在烟灰缸里。
“你馨姨——”
陈白打断她:“我馨姨只关心我是不是开心。对,我现在不‘清白干净’,可是我开心,你管得着吗?”
陈白不喜欢从陈丽珍口中说出馨姨两个字,可没有她,馨姨也不会照顾自己。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却给自己找了一个好母亲。
陈丽珍被截了话,有点暴躁无聊的样子,又抽出一颗烟点上。
“你以前不是和宋子峰很好,怎么现在不好了?”陈丽珍叼着烟问。
“你是宋子峰的说客?”陈白反问。
“不,我是钱的说客。宋子峰给了我好处,我就是他的说客,你给我更多的好处,我就是你的说客。怎么样,你不是傍上了聂以诚?”
“陈丽珍,你不是人。”陈白盯着眼前的女人,愤怒的说。
“我不是人,那你是什么东西?”陈丽珍甚至是带着笑意说出的这句话。
正在争吵之时,陈白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向前看去,他进来的那扇门紧紧关闭,哪有一丝人影?
他将目光收回,看了眼陈丽珍,只见陈丽珍盈盈站起,搔首弄姿地对着他身后。
陈白回头,原来这包厢内别有洞天,竟然还有已一扇门。此时从那门里走进来一个人,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身材气质,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陈白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他只想跑。
第61章 反抗
在看清来人相貌之后, 陈白反而不想跑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走不掉。这个人,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陈白就知道他绝非善类,能避则避。
如今既然避不得,那也没什么所谓, 该来的总是要来, 命运并不会因为人的恐惧而变得温柔,这一点陈白早就知道。
陈白看着从那扇门走进来的顾左, 说:“你若是想见我,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我讨厌陈丽珍, 你让她滚。”
顾左要比他高上许多, 陈白抬头仰望他, 一手指着陈丽珍。
顾左的眼睛总是笑着的, 他饶有兴致的说:“不大费周章,你也不肯出来啊。——陈丽珍,不过是一颗高级点的鱼饵, 你想让她走,随时都可以。”
“我不是鱼。——不对,我是鱼,我上钩了。”陈白垂下眼帘, “你怎么知道我和陈丽珍的关系?”
顾左笑了,他伸手揽住陈白的肩膀, 和他一起走到陈丽珍面前。陈白没有拒绝,他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给了陈丽珍一个嘲讽的微笑。
“你可以滚了。”顾左对陈丽珍说。
陈丽珍的目光从顾左身上转移到了陈白身上,她盯着陈白看,一边嘴角牵起一点弧度,头昂起,是个不屑的表情。
“陈白,看看你,和我一个样子。你对得起你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她留下一声轻哼,刚要转身,陈白却从顾左怀里挣脱,抢先一步走到陈丽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