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看到窗户外有人头动了一下。
他心口一窒,微微眯起眼睛。
他与窗外那人对视的一瞬间,悲喜交加,内心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感觉都涌了上来。
他看到了阿言。
阿言没死,脸上的伤和肿都在。他好像被人推着从门口走过,但还是忍不住扭头往屋里看。
从阿言那怜悯与崇敬交叠的眼神中,从哥猜到阿言也知道今晚要发生的事。
此刻的从哥还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遇到危险时英勇无畏地挡在了前面,牺牲自己的同时保了两人的命,事后还会抽着烟哑着嗓子,意味深长地对小小阿言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不会有人知道,此刻的牺牲并非从哥的选择。
从哥心里苦,有苦说不出。
阿大停止了抚摸,大概是要拔刀了。他的两边手放在从哥脑袋的左右,发力撑住床褥并靠近的一刻似乎还能看到漂亮又凶猛的肌r_ou_蠕动。
从哥再次试图动了动,然而阿大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他的膝盖仍然压着从哥的大腿,从哥实在不能动惮。
从哥闭上了眼睛。
当然他不打算坐以待毙,虽然他的手还被铐住,但阿大没有摁住他。
他是可以反击的,他要以待宰的姿态放松对方的警惕,然后突然扬起手臂,朝着身上男人的脑袋狠狠地——
阿大眼疾手快,手还没落下,就被他机警地抓住了。
完了。
从哥咽了一口唾沫,没敢把眼睛睁开。
他的后背突然出了一层汗,他希望阿大能明白,有的动物时不时是会抽搐一下,那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肌r_ou_反s_h_è x_ing活动,是没联通大脑的,是他不留心的,是他——
“你不要想袭击我,”阿大说,说着手指紧了紧,捏得从哥手骨钝痛,“你听话,就能活。”
第11章 第 11 章
从哥觉得,人是要死撑的,撑着撑着,指不定死路就变活了。
这是经历了那天晚上后,从哥得到的人生道理。此刻他仍然坐在房间里,只不过房间的门打开了,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景。
外头有一个水缸,水缸旁种着几棵树。清晨的风从树梢上吹过,那几棵树就象征x_ing地飘点叶子下来。落在水缸平静的水面上,晃晃荡荡。
从哥抽着第三根土烟,这是阿大留给他的。土烟又浓又呛,还没有过滤嘴,让他整个人像吃了芥末一样清醒。
他的脚踝上还戴着铁链,链子的另一头拴在床柱边。他的身上披着阿大的动物皮毛,虽然里头仍然没什么东西可穿,但好歹不那么冷了。
就这么发了一会呆,门口响起了链条的声音,然后一个脑袋从门边探进来,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
从哥闷哼一声,没搭理他。
那人便犹豫了片刻,蹑手蹑脚地钻进来。
那是阿言,他脸上的红肿又消散了一点,神情悲伤又惶恐,手里还捧着两只j-i蛋和一个小盒子。
阿言的脚上也有镣铐,但看似他并不需要固定待在某个房间里。大概是他已凭着单薄的体魄博得了苦山人的信任,大家都觉着这瘦瘦弱弱的小bi///崽子搞不了什么大破坏。
他钻进屋子后,马上踉踉跄跄地跑到从哥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他把j-i蛋放在桌面上,又把那个小盒子往前推了推。见着从哥苦大仇深地抽烟,酝酿了半天才刺探着开口——“从、从哥……你、你还好吧?”
“嗯,没死,”从哥把烟灭掉,又点一根,“很高兴吧?”
阿言笑开,说是是是,当然开心,但看着从哥皮r_ou_都不笑的样子,又赶紧把自己的笑容收住。
他捏捏手指,指指桌上的蛋,道——“要、要不……你吃个蛋?”
从哥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吃个ji///巴。”
阿言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道——“你、你真的吃了?!”
从哥愣了一瞬,不理他。
从哥就想不明白了,阿言比他小个,比他瘦弱,比他白皙,还比他更顺服,为啥阿言的屁股就没事,他的屁股就要遭遇被侵略的风险。
阿言有些为难,把j-i蛋敲了一下让它在桌面固定,又指指盒子,说——“那……那要不上点药?”
“上什么药?”从哥瞥了一眼小盒子,包装精致,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
“就是……”阿言咽了口唾沫,飞快地看了从哥一眼,结结巴巴地道,“就、就是治、治裂伤出血的那种……”
从哥又冷哼一声。
是啊,他想起来了,他昨晚应该屁股痛的。这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命又卖了自己屁股的堂兄和眼前这个被自己屁股救下的小秘书已经接受的设定。所以完事之后肯定要来关心一下,就算无法抚平从哥的心伤,也要让他把身体的伤治一治。
只是出乎阿言的预料——当然也出乎从哥的预料,更出乎提枪上马、蓄势待发的阿大的预料——昨晚他俩根本没有做成。
“我为啥要屁股痛?”从哥故意问。
阿言一愣,这回答超纲了,他一时不懂怎么接话。他看看膏药,又看看从哥,反问——“难道你能不痛的吗?”
“我没做。”从哥答,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道——“你他妈还真以为老子心甘情愿屈服?”
阿言再次一愣,片刻之后,脸上的惊诧变成肃然起敬。
从哥甚至都能知道他的形象从一个被人予取予求的人质,瞬间升华成了宁死不屈的猛将。
第12章 第 12 章
从哥捏烟的手有点抖,这牛逼吹得大了,他也有些心虚。
其实昨晚没能搞上并不仅仅出于他的顽强抵抗,还有天时地利人和的相助。
那时候阿大刚捏住他的手骨放完狠话,正打算将从哥翻过来番茄炒蛋时,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那响声急促,外头的人还不停地用土话嚷着。
阿大马上松手,cao起毛皮大衣披上就打开门。来人从哥见过,是庆功宴时同样位于阿大身边,穿着蓑衣又不停地灌酒的男人。
男人脸上都是血和污泥,急切又快速地和阿大阐述着什么。
从哥努力地辨认,大致能听出什么“喝多了”“走岔了”“没通知”“挨了两枪”之类的词语。
阿大脸色骤变,把那人一推,回身就把从哥的链条拴在床柱上。他cao起桌上的弯刀,又紧了紧毛皮衣,一句话也没和从哥交代,便随同那人扬长而去。
从哥莫名其妙,但多少猜到是山寨的人出事了。他就这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空微微发亮。
清晨时阿大回来过一次,换了身衣服,给了从哥一包烟,又把毛皮衣也留给他。
这时他说话了,他跟从哥讲——“你不要乱跑,你要跑,我抓到你,你就等死吧。”
说完又一次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把铁链换了根更长的,能让从哥在房间里走动走动,却又没长到让他走出去。
从哥会那么听话吗?当然不会。
但苦于他的铁链还拴着,身上除了一件毛皮衣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只能乖乖地坐着,坐到阿言来为止。
他不打算告诉阿言真相,毕竟反抗的信念是要有的,对自己抱以崇敬和愧疚的心情也是要有的,这样阿言才会和他一起努力,尽快地想法子从这里逃出去。
相比之下,阿言的运气就好太多了。
阿言前一天被拉出去不是因为血祭,按照这里人的话说——“他们嫌我r_ou_太少,血估计也不会太多,所以宰了没意思。”
阿言是被带去当奴隶端茶倒水的,蝾螈节摆长桥宴,上千张桌子一路排去,从路上排到桥上,从桥上再盘到山腰上。
“你没看到昨晚的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火龙绕山而栖。”
阿言就在这些人之中端着盘子斟着酒,来来回回,时不时还被人踢一脚屁股,用土话骂他几句。
但这对比从哥的遭遇来说都好太多了,至少他还能得个行动的自由,甚至能偷两个j-i蛋,喝一碗热汤,到了现在更是偷偷摸摸地跑来看从哥一眼,还能掏出一个治屁股的膏药。
“你这膏药哪来的?”说到膏药,从哥也有点好奇。
阿言说是看守他的那个农夫的,昨晚干完活了把他丢回干Cao房,农夫就给了他几盒膏药,要他自己把脸上的伤擦擦。
“今晚还是要干活的,估计是怕伤太多了,让村民看了扫兴。”
从哥皱了皱眉,他本来还想说你能在外头跑,你得多留心看看什么地方的看守最松动,什么时候容易溜出去,你要及时通知部队,我们就能尽快离开。
岂料还没等从哥开口,阿言就搅着手指声明——“从哥……你、你别指望我给你搞什么枪啊刀啊的,你那个老乡交代了,让你这时候千万别堵枪口上,我……我每天给你带两个蛋,你、你先熬着,怎、怎么样?”
说完还怯生生地望着从哥。
哦,看来那个老乡真的见过阿言,还通过气了。
也不知阿言是真没看出那人是自己的堂哥,还是已经被堂哥威逼利诱地招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