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往事,白文瀚心里有些憋闷,他那个爹自从他们离开后,就没有问过,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他祖父祖母去世时,他正在边关杀敌,也没有见他们最后一面。
等他终于功成名就回京,白府中的少爷只有白恩,而将军府才是他和白书的家。
想到这里,白文瀚又看了眼正在聚精会神画画的白书,悄悄走出去了。
白书在白文瀚出去时,歪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白文瀚一直以为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很多事他都知道的,只是不在意罢了。
想到这里,白书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画画。
在白书画着韩司恩时,韩司恩本人正坐在自己得院子里看天。如果是其他人穿越而来,这个时候大概会多念几本书多见几个人为了更好的生存,但韩司恩没有。
他就喜欢这种闲着没事发呆的生活,看着蓝天白云,感着微风,会感觉到自由。
而与此同时,韩悦文在姬越的提醒下,已经骑马回到了韩国公府。听到了韩司恩已经回府的消息后,他心里有些恼怒。
只是无意间在听到下人碎嘴说韩明珠回府被拦,正好遇到了韩司恩回府的事,韩悦文准备前来找韩司恩麻烦的那颗心突然又落了下来。
他站在院子里有些茫然无措。
这时,雍郡王府中,雍郡王妃则笑着对身边的柳氏说:“刚才韩世子身体不舒服,悦文这个做弟弟的立刻陪着陪着回去了,说是免得你这个做母亲的担心。他们这兄友弟恭的,实在难得。”
柳氏听了这话心底一愣,脸上勉强露出了个笑来。
雍郡王妃看了她一眼,又和其他夫人说话去了。
而突然找不到白书人的姬越,又派人匆匆前往将军府打探消息。姬越可是知道白文瀚护白书就跟护崽子一样,万一白书出了什么事,白文瀚敢直接揍她一顿的。
在听闻白书早已经回将军府了,姬越在心底骂了声娘,一个二个都这样,以后决定把韩司恩和白书列入不受邀请的名单中。
韩司恩在院子里沉静了好长时间。
云芝端着药汁前来,在韩司恩喝下后,她欲言又止的看着韩司恩。
这方兰院除了碧华,其他人在韩司恩面前还是拘谨的厉害。
韩司恩放下碗,抬了抬眼皮道:“有事?”
云芝小声道:“世子,刚才听其他院子里的人说,大……四小姐回府后去给老夫人去请安,老夫人身体不适,刚入了药睡着了。四小姐心孝本来想在门口候着等老夫人醒来,然后突然晕倒了。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不敢打扰老夫人,便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是四小姐因为疲劳过度,身体在发热,需要好生休息,不能再过度劳累了。府上参加宴会的太太们也都回来了,四小姐醒来后便把带回来的礼物给各房分发了,给世子您是一方极好的砚台。”
韩司恩听到这话,垂下眼皮,淡声道:“知道了。”云芝便安静的退下了。
韩司恩坐在那里,神色静然。
一炷香的时间后,韩卓打发人来,说是在书房等他。韩司恩起身跟着小厮前去见韩卓。
韩卓穿着官服,在书房里坐着,看到韩司恩后,指了指椅子道:“坐。”韩司恩从善如流的坐下。
韩卓看着韩司恩,看了好一会儿叹息道:“明珠回来的事我都听说了,那门房目中无人已经被处理了。明珠这一路匆忙劳累,现在又生了病。我刚去看过她,已经是大人了。你们是同胞,她很想你,你该去看看她。”
韩司恩嗯了声道:“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再去。”
韩卓注意到他口里得冷淡,便岔开话题又道:“我听你母亲说,有人说你那里缺银子了?”
“也许吧。”韩司恩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无聊的说:“府上不缺吃穿。我一个月几两银子都忘了。以前几个月出门一次买点小东西,现在很久没出去了,也不知道缺不缺。”
韩卓沉默了下,然后站起身从一本书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韩司恩,道:“哪家府上的爷们是看一个月那几两银子得,这是我私库里的,你拿着用,不够再问我要便是了。”
韩司恩看着银票,接了过去。
韩卓又道:“把欠下的银子还给人家,咱们府上就算是这几年开支大,还不至于缺你们这些小辈的钱花。”
韩司恩难得看韩卓有那么些许顺眼,心情愉快的把这件事应下了。
第19章
父子二人说完那些话,气氛就沉默了下来,韩卓看着自己的长子,看着他那双清冷的双眼,那眼睛仿佛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透过这双眼,韩卓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前妻王氏。她在生产前也曾这么看过他,把他看得尴尬又狼狈不堪。有时他甚至在想,王氏在靖国侯府生产也许是天意,天意要留下这两个孩子。
当时他站在产房外,周围都是人,来回奔波,血一盆盆的从他眼前晃过,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当时的心情,有害怕有释然好像还有一丝难过,最后都化成平静。
在孩子出生后,王氏已经快不行了。他走进产房时,王氏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一直在哭,然后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哀声说:“他们出生没有吃过我一口奶,日后也不记得我这个母亲,他们两个是韩家的血脉,护着他们长大。”
他自然是答应了,王氏至死临死都在看着两个孩子,她大概是想抱抱自己的一对儿女,但是最终只是用手费力的碰了碰他们的脸颊,便去了,他在王氏床前失声痛哭。
说来,无论是从小在韩家长大的韩司恩,还是刚刚从天门关被接回来的韩明珠,他们的长相都不像韩家人,倒是像极了他们的母亲。
韩卓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王氏了,王氏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本来已经淡的看不清了,但今天韩明珠的归来,韩司恩的眼睛,都让他想起了王氏。
他本来是想留下韩司恩和他一起用晚膳的,但因为想起这些前尘往事,韩卓突然没有了和韩司恩一起吃晚饭的心思。他对着韩司恩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韩司恩没有想过和韩卓一起吃饭,即便是韩卓挽留,他也会找个借口离开的,所以对于韩卓最后的决定,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从韩卓那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韩司恩走到房间,随意的把银票放在桌子上。几张银票的面额加起来大概有一千两。
说起来原来的韩司恩还没有见到过最多的银钱呢。
原本的韩司恩因为身体缘故,每天躺在床上喝着药,每天都是满怀希望,期待着自己有天能真正好起来,能出去走走,哪怕不像其他人那样嬉笑怒骂玩耍。
但是这个愿望是极为奢侈的,他每个月只有那么几两银子,但董妈每天都会在他耳边嘀咕,说由于他的身体不好,喝的药里面都是什么什么样的名贵药材,很是值钱,说这韩家的老太太和老爷有如何如何关心他等等。
那时的韩司恩心里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只是后来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出过府,他没有友人,没有亲人,而世人也好像把他这个世子给忘了。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人过的日子还真有那么点像。这么想着,韩司恩幽幽一笑,随即把脑海中的这些抛开了,都无所谓了。
在韩司恩身边服侍的碧华,看着韩司恩一直在盯着那些银票,她心里不由的咯吱一声,跳的有些急促。
她看到这些银票,突然就想到了韩司恩放银钱的那个盒子,那盒子里面的银钱和珍贵的东西都被董妈都偷偷拿走了。她们这些服侍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一个人阻拦过,她们不想惹那么多麻烦,所以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们虽然没有亲手害过韩司恩,但也是助纣为虐,冷眼旁观。想到这里,碧华的身体有些发寒。
韩司恩知道碧华心中所想,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劝慰,趁机笼络人心。在他眼里,人心是最容变幻的东西,不要也罢。
韩司恩漫不经心的拿起银票,把它们放在了装银子的那个盒子里。这个盒子仍是破旧的,里面仍旧只有几两碎银子,但盒子是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的东西是错落有致的。
韩司恩把盒子合上,随口道:“去厨房多拿些松软泛甜的糕点来。”韩司恩喜欢吃甜食,非常喜欢,那种腻死人的甜,在他嘴里好像是人间美味,这点他从来不否认。
碧华听了吩咐忙小声的应了下来,自己走了出去。韩司恩很多话都不会说出口,但他会表现出来,例如他喜欢安静,不喜欢大声吩咐其他人,跟在他身边服侍的人自然都明白,自然也不会大声喧嚣。
碧华出去后,低声朝云芝说了几句,让她去厨房拿饭菜。方兰院中的丫头中,常跟在韩司恩身边的是碧华,其他丫头不敢和韩司恩多说几句话,这些小事自然听碧华的吩咐。
韩司恩是从来不和其他人一起用餐的,以前是没人喊他一起,现在是他不乐意和那些人一起。不过他现在想吃什么,厨房那里就算是没有也会想办法做出来的。
张妈以前看到方兰院的人鼻孔朝天,现在是极为恭顺的。
在一般人眼里,韩司恩收拾自己的奶娘,那是他们方兰院的事,张妈他们是老夫人跟前得宠的,韩司恩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也不会找他们麻烦,但是张妈在听说韩司恩下了几次王妈的面子后,想用老夫人面子的心思就淡了下来。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下人,而下人是最会看人眼色,最懂得生存之道的,韩司恩哪天在府上失势了,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作践,但是现在那些人是不愿意得罪的。
云芝前往大厨房时,迎面碰到了落霞,落霞看到云芝,眼神闪了闪,脸上有些生气的样子。云芝喊了声落霞的名字,便低着头从她身边离开了。
碧华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和谐,忙把落霞拉倒一旁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是有点小摩擦,也别在世子面前表现出来,世子可不喜多嘴的人。”韩司恩的性格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她捉摸不透,但是不耐烦多嘴爱吵架的人她是看的清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