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扯了下嘴角,他心里还真有把李家的男子世代贬为仆,女子为奴的。现在被韩司恩这么一说,这个想法倒是淡了点。总感觉自己做的事都被韩司恩随口说中了,有碍于他皇帝的脸面。
想到这里,皇帝看着韩司恩道:“李忠交代了给他通信之人是三皇子?”
韩司恩嗯了声,皇帝脸色淡了一分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三皇子在家闭门思过吧。”
皇帝不待见三皇子姬洛,但是从来没想过让他死。所以李家的事是姬洛上的折子,这件事只有皇帝、元宝和韩司恩他们三人知道。
现在皇帝让姬洛闭门思过,除了带了一丝警告外,在某种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让姬洛隐藏在众人视线之外了。
说完这些话,皇帝就让韩司恩和元清退下了,临走皇帝说:“你明日就别去大理寺了,你这张嘴太厉害,多去几日怕是直接要把人给气死了。”
韩司恩自然是领命的。他和元清离开御书房后,元清看着韩司恩笑道:“世子到底是心善,若不是世子提醒,想必李大人还要死死的咬着三皇子呢,惹了万岁爷不高兴,那李家后人的结局怕是比为奴为仆更难过了。”
韩司恩看向元清,道:“元清公公这话就岔了,我和他们李家算是结下了死仇,我提醒他做什么?”
元清微微一笑道:“李忠胡乱攀咬,世子到底是心向三皇子的。”那种情况下,韩司恩说什么都会被传到皇帝耳中,这样看来到是最好的结果了。
韩司恩听闻元清的话嗤笑一声,懒散道:“元清公公,这宫里太大了,人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势力,他攀咬三皇子,三皇子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不过不管怎么样,还得皇帝信,你看这三皇子不是被皇上下旨闭门思过去了吗?”
韩司恩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他今天还真不是为了姬洛开口说那些话,他只是觉得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皇帝现在想利用他肃清朝堂戳人心肺,顺便查清楚一些陈年往事,那些事的起因经过他差不多也都弄清楚了,但凡事要有人证物证,李家也算是个证人,他现在先收集着,做点准备,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元清看韩司恩不承认,便笑笑,倒也没说什么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夹缝里求生存罢了,偶尔说些心知肚明的话,别人不接,他们也不会继续求着的。
韩司恩和元清告辞后,就朝韩家走去。刚到门口,韩卓的小厮就在那里等他了,说是国公爷请他前去书房。
韩司恩以前还有心情给韩卓演戏,现在他找到了更有意思能让他感兴趣的事,便没空搭理韩卓了,于是便直接以自己身体不舒服拒绝前往书房去见韩卓。
小厮对于韩司恩的拒绝,简直是惊呆了。看到韩司恩离开的背影,这小厮转身朝韩卓的书房快步走去。
韩司恩没空搭理他,直直的朝自己的方兰院走去,韩卓那里至于因为恼怒打碎几个茶盏杯子,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韩司恩现在只是在想,自己要怎么为皇帝排忧解难,或者说该怎么把那些看似不相关的人牵扯在一起,下一个该出场的是谁?
韩司恩想了很久,用笔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白字。然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后目前还处在自己难以攻略的位置,还是从一些小人物开始吧。
第35章
有关李忠审讯之事,韩司恩不在参与之后,便没有刻意去打听。
不过他不打听不代表他不知道消息,在韩卓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到方兰苑找他时,朝堂上的一切事韩司恩都清楚了。
李忠在后来给皇帝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真切诚恳的诉说了自己的罪行,结论是自己罪无可恕,然后希望皇帝给他留个全尸什么的。
到了最后,李忠写下和自己通信之人是五皇子姬怀。又恍然的提到,自己和姬怀只是普通信件来往,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之所以一开始说是三皇子,是为了气韩司恩这个害了他家落败的罪魁祸首,现在事到临头,临死之前,他自己心里觉得愧对皇帝往日的信任,翻然悔悟,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然后李忠便在牢中咬舌自尽而亡了。李忠死后,石家终于开口向皇帝求情了,石家老爷子在大殿之上哭的跟泪人似得,说是李忠纵有千错万错,但郡主不知情如何如何的。
皇帝最终没有开金口让石蕊和李钰和离,连同石蕊一起把李家人都给流放了。据说石老爷子听了这判定当场就晕倒了,后宫太后找了皇帝好几次,皇帝以病避而不见。
与此同时,朝堂上的气氛最近肃穆的很。
李忠临死要死死咬着说这事和三皇子或者和五皇子有关,那皇帝肯定不会相信的,但他突然来这么一手,皇帝虽然相信姬怀,但心里还是会时不时有那么点不舒服的。这就是为君者在上位时间久了的疑心病。
疑心生暗鬼就是这话了。
现在姬怀是老老实实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母亲韩芸在后宫更是不再随意蹦跶了,他的外家,也就是韩家在朝堂上也尽量不让人注意到。
但即便是这样,皇帝时不时看韩卓有那么点碍眼,挑了几次错,找了几次茬。不过比着对韩卓的雷声大雨点小,皇帝对韩殊就没那么客气了,上次直接训斥他为官不作为,政绩一塌糊涂,让韩殊好几天在朝堂上都抬不起头。
韩卓找到韩司恩本来想质问他一些事情的,但是看着韩司恩那张含着讥诮的脸,他想要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最终韩卓干巴巴的说了句:“明珠的及笄礼,你母亲一直在操持着,本是家事,怎么就闹到皇上眼前了?”皇帝这几天还因为这件事,挖苦了他一番,说让他一碗水端平,治家如同治国,同等重要等等。
“女儿家的及笄礼是一场盛宴,我看家中没人在意,就在皇上那边提了句,没想到皇上还真记挂在心里了。”韩司恩笑着说道。
看着他这么不在乎的样子,韩卓心里的怒火终于忍不住去了,他站起身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把韩家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韩司恩讶异的看着韩卓,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然后他说:“我怎么会毁了韩家?”。韩卓被韩司恩的目光看的有些狼狈,这些日子皇帝对姬怀虽然看着和往日一样,但他却知道,皇帝心里还是有了芥蒂。
韩卓心里忍不住阴谋论起来,总觉得韩司恩和三皇子姬洛联手了。韩司恩这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淘汰五皇子,想给三皇子铺路。
韩卓本是个稳妥的人,但是一想到韩司恩那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规矩威胁都不在意,时不时在皇帝面前满口胡说的样子,总觉得事情在不断的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那颗沉稳的心,不由的慌乱了起来。
知道他内心想法的韩司恩觉得这人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当然,如果他没有读心术,也许早就死了好几次了。可是谁让他有这份能力呢,总是不断打破这些人对他的桎梏,打乱这些人心底的平静。
韩卓最后定定的看了一眼韩司恩,甩袖离开了,韩司恩在他身后轻笑一声,对他的态度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李忠的事情过去后,韩司恩在韩家一直闲散着,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晒太阳,日子过得万分舒心,皇帝不召见,他是不会去宫中找存在感的。这期间白书还出现一次,抱怨三皇子有毛病,见了自己的哥哥时,傻愣着不说,还突然哭了,把白文瀚尴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回到将军府后,白文瀚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以后少和三皇子接触。韩司恩听了白书的叙述,想到当时的画面,扯了扯嘴角。
韩家这期间表现的相当低调,低调的有些压抑。
尤其是韩卓,在韩司恩身边找了次没脸后,便在也没有出现过韩司恩面前了。
尤其是二房,韩青雪本身就比姬洛年龄要大,现在宫中娴妃决口不提两家的婚事,韩青雪只能安耐下心等待,但这种等待总是有些彷徨和无助的,尤其是在韩明珠的及笄礼即将到来的时候。府上的忙碌,总是在无声无息的提醒着韩青雪,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如果和姬怀的婚事在没有定论,她就成了别人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这让她如何不心焦?
不过越是压抑,事情反弹后越是爆发的强烈。
这天,韩司恩在府中四处走了走,碰到了何帆,何帆看到他,看样子是十分想要和他说话,但是又一副不敢的模样,有些滑稽。
韩司恩斜视了何帆一眼,离开了,何帆被他那一眼看的脸色爆红,觉得自己受到了一次侮辱。对于韩秀和何帆心底的打算,韩司恩心知肚明,而且感到有些恶心。何帆这样的人,韩司恩觉得连看一眼都觉得会脏了眼睛。
韩司恩慢悠悠的转悠了一圈后,回到方兰院,就让安草前去了一趟将军府,让他去找白书。
在等待白书前来的时间里,韩司恩在院子里坐着。而后见碧华匆匆而来,对着韩司恩低语道:“世子,奴婢刚才去厨房拿食材时,在桃园看到何家表少爷在缠着四小姐了,言语有些无礼。四小姐训斥之下,才把人给劝走了。只是四小姐乃是闺房之人,表少爷这般,实在是无状的很。”
碧华担心的是,万一这事传出去,韩明珠的名声就毁了。
韩司恩听了这话,淡淡的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碧华看他丝毫不关心的模样,心里有些焦急,但到底没敢在开口说什么了。
等碧华退下后,韩司恩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心想,人心要是恶起来,真是可怕又恶心。
白书来的很快,他习惯了走跳墙,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他是提着安草一起跳进来的,落地时,安草的脸都白了。
白书一点都没顾忌安草,把他往地上一扔,自己走到韩司恩面前道:“韩司恩,你找我?”他心里有些高兴,这还是韩司恩第一次主动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