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韩明珠还宽宏大量的送给何玉珠一瓶从天门关带回来的膏药,说是对皮肤的疗效极好,何玉珠愿意用就用,不愿意就算了。
何玉珠本来不想接,但是闻到药味,她鬼使神差的接了过去。她回去后,把膏药抹在被打肿脸的丫头脸上,一夜效果非常明显。
何玉珠郁闷的把膏药用在了自己脸上。韩明珠还因此在府上的下人中,得了个为人和善体贴大度,和韩司恩完全不是一类人的名声。
当然,觉得韩明珠是这样人的下人有,但更多的却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想让韩司恩和韩明珠中间起隔阂。
落霞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给韩司恩听了,她不知道韩司恩会不会因此和韩明珠闹翻,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把知道的事当做不知道。
她的主子是韩司恩,不是韩明珠。韩司恩对一个人的判断,不应该由她做决定。
韩司恩知道落霞心中的想法后,倒是挺满意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头的,虽然他并没有对她们抱有深切的希望,但是聪明人总是让人高兴的,毕竟这几个人他都用习惯了,也不想随时换人。
为此韩司恩还给每人涨了一两月钱,可把安草高兴坏了。他是准备拿着这些银子好好存着,等在过两年找个媳妇的。
然后韩司恩在韩家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韩明珠及笄礼一个月后,皇帝接到了两江明安县令邢俊然周转他处夹带而来折子,说是江南浦和大堤决口了,淹了州、城、村落无数。
被淹的地方官员一开始便想隐瞒,谁知因洪水骤来,居民死伤过多,现在又出现了疫病,江南人心涣散,街道无人,很是恐惧,请皇上下旨查办。
邢俊然的折子辗转递上来后,两江巡抚的折子也随后就到了,前后算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两江巡抚周马安在折子里痛哭流涕的表示,决口之处的地方官员因害怕政绩被剥夺,隐瞒实情。
他得知后,已经派人把家中所有米面拿到最近的事发地,让自家府上的下人前去施粥,又让人拿下了那些地方隐瞒灾情的官员和一些囤积粮食的商人,等候皇上发落。
同时周马安请求皇帝立刻派钦差前来查巡案情,最后他在折子里提起了需要皇帝拨银治灾的事。
皇帝看到折子后,差点一口气没过去,他把折子狠狠的摔在大殿之上,道:“发生这样的事还敢给朕哭,还敢给朕提银子的事,真当朕是好玩弄的吗?”
礼部侍郎和周马安是多年好友,听了皇帝这话,忙道:“皇上,周马安在两江政绩一向很好,微臣认为他既然敢让皇上命钦差前去查案,想必其中定有隐情,还望皇上息怒,先去派人安抚好两江民众要紧。”
皇帝一听这话,恨不得走下去上前踢死这礼部侍郎,不过他没有做这种有失皇帝威严的事,而是直接痛骂道:“你身在京城,知道江南到底什么情况吗?就敢开口替周马安求情?”
礼部侍郎尴尬的跪在地上,神色有些难看。皇帝还在继续咆哮:“不知道的话,谁给你的胆子开口替周马安开脱的?如果他真的有罪,你是不是要陪着他一起去死?”
礼部侍郎不敢吭声了,皇帝趁机把文武百官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过之后,皇帝感到自己的心口仍泛疼,他在龙椅前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最后指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的脑袋,道:“户部,每年拨给两江治理河堤的银钱为多少?”
户部尚书一听皇帝嘴里的户部二字,心里便一紧。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走霉运,动不动就被皇帝提溜出来。
但皇帝的问话,他不敢不回,他忙爬到大殿中央的地上,道:“回皇上,浦和大堤全长几十里,是两江重要灌溉防洪之地。往年如果没有洪灾,每年也至少要拨五十万两进行浦和大堤的维修,灾年的话,更是加一倍不止。”
“可曾短缺过一两?”皇帝杀气腾腾问道。
户部尚书听皇帝这话感到自己脖子都泛起了凉气,皇帝这是怀疑他贪了这银子,想到李忠的下场,户部尚书忙磕头道:“皇上,户部拨下去的银两都是有数目的,出户部前有专门人员清点,出了户部之后还有有人再清点一边,请皇上明察。”
“朕不相信这些银子都用在大堤之上,会出现今天的事。户部你说你那里出问题,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中途或者到了地出问题了。朕给两江每年拨上百万两银子维护大堤,结果江南春汛已过,夏汛未到,竟然在这个关头决堤了?你说户部没责任,周马安说不是他的责任,你们说是谁的责任?朕的吗?真是岂有此理。”皇帝说着这话,狠狠的垂了垂龙椅上的龙头。
“微臣不敢,皇上恕罪。”文武百官统一口径道。
皇帝冷冷的看着跪在大殿之内的众人低眉垂眼恭敬万分的样子,户部尚书知道凡有关银钱的事,在没查清事实真相前,都和他脱不了干系的。
于是户部尚书暗自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皇帝,硬着头皮道:“皇上息怒,此时江南水患、疫情严重,如果不加以控制,加上商人暗地囤米囤面,抬高物价,必然导致流民四窜。疫情若是染到他地,怕是会出大事的。皇上还是要立即派人前去江南,尽快拨下银两、控制疫情、安抚民众才是首要之事啊。”
文武大臣都随声附和。
皇帝自然知道户部尚书这话说的在理,他心里此刻就像是有一把火,如果两江巡抚周马安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能把人给活剐了。
皇帝想到这里,猛然坐在四不着边的龙椅上,道:“来人,传韩司恩。”
皇帝这话一出,韩卓猛然抬头,道:“皇上,此事怕是不妥。”
皇帝忍耐着看着韩卓道:“韩卿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妥法?”
韩卓自然知道皇帝心里的怒气,他心思飞快的转动,道:“回皇上,两江知州韩平乃是微臣之胞弟,犬子之亲叔,总归是要避嫌的。加上犬子虽为世子,但向来体弱,不出远门。如今得皇上看重,他本该万死不辞,只是江南路远,怕是要耽搁路程的,加上他向来胆大妄为,这般如何对得起身在水深火热中的江南百姓。”
“原来韩卿是这样的。”皇帝听了韩卓的话,道:“不过朕和韩卿的看法完全相反,韩司恩胆大心细,这些天周太医常给他把脉,说是身体已经大好了。至于胆大妄为,韩卿放心,朕相信,这次他绝对不敢的。”
第41章
皇帝正在盛怒中, 韩卓提出了一次反对意见,现在听了皇帝这话,便不再当个慈父, 继续提不让韩司恩去江南的这话了。
而且, 他心里觉得韩司恩这个祸害去了江南,总比待在他眼前晃悠, 时常拿话把他气得肚子疼的好。
自从韩司恩突然性格大变, 又得了皇帝看重后, 他们韩家可是就没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了。
皇帝看韩卓只低着头没话说了, 又看向满朝文武, 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别的意见?”
皇帝这问话的声音有些大,语气有点凶,听在耳边实在是不太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呵斥。
户部尚书是不敢再出头了, 他被皇帝的怒火烧的头发都要掉完了。他跪在地上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皇帝看不到的蚂蚁。
皇帝看没人反驳自己的意见,便让元宝亲自去把韩司恩叫到大殿上来。
元宝走后,朝堂上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这平静有点压抑。
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直用眼在他能看到的人身上扫来扫去的, 那目光仿若锋利的刀刃, 似乎要把被他看到人的肉刮下来一层。
石家老侯爷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给个胡子发白的御史使了个眼色。这御史年纪已经很大了, 向来喜欢向皇帝提意见, 有时还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反驳皇帝的圣意。
皇帝不待见他, 但是碍于朝政又不能杀了他,只要留着他在眼前继续碍自己的眼。
老御史在接到石老侯爷的示意后,干咳了几声。
在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老御史看着皇帝难得软了几分道:“皇上,韩国公府世子身份贵重,到江南倒也可行。只是韩国公府世子毕竟常年在家,未曾在朝堂历练过,对朝廷的规章制度不是很了解,做事难免有所疏忽。老臣想,这要不要派个身份压的住的人一起去。”
“身份压的住的人?”觉得自己难得上朝,就碰到这糟心事的雍郡王听了这话急了:“韩国公府世子身份不一般,能压的住他身份的人无非就是皇子了。你这是建议皇上派皇子一同下江南?江南有疫情你是聋子没听到吗?皇子坐镇是好,但如果一不小心感染了疫情,那这个罪名谁敢来担当?”
雍郡王这话虽然实诚,但听在有些清贵人耳朵里就那么不顺眼了。他们心想,前往江南的除了那些钦差之外,更多的是守卫,钦差都是离灾情远远的,守卫是最容易接触身有疫情之人的。那些守卫难道就不怕被传染了?
雍郡王也不傻,他知道这话会让有些人不舒服,但他还是要说。他玩世不恭,却对皇帝十分了解,如果真有皇子下江南,以皇帝那小心眼的模样,肯定是要让其他贵勋子弟陪同的。
他家姬越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都符合,雍郡王自认为自己虽然喜好美色,但对自己姬越十分看重,他是绝对不允许姬越跑到那个鬼地方的。
万一有命去没命回来怎么办,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的郡王妃给他闹起来,他找谁哭去?
雍郡王的话让难得软了口气的老御史倔了起来,他抬头直起身体看着雍郡王道:“郡王爷这话就差了,江南有疫情,皇上派钦差前往,自然是要派随行医者前去医治的。江南往年也发生过疫病,按郡王爷这话来讲,那就谁都不该去了。”
雍郡王被这老头又大又亮的双眼瞪的有些心虚,他道:“这非同不一般,皇上坐朝堂,皇嗣乃是国之根本,万一有个好歹该当如何是好?以你这老头的意思,那你觉得派哪个皇子去合适?你说出来让大伙听听,看看皇上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