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费源光只是嘻嘻一笑,倏地从袖中摸出一个长方形木匣,对准众人一拨机关,十余枚银针便如细雨般飞出,直扑前方。
金龙卫俱是一震,有人不禁大喝道:这是血雨夺命针!
随着这话音,银针已刺入众人肌肤,只听一阵扑扑落地声,金龙卫们已全数自空中摔下,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费源光这才解了绳索,从树上跳下。他将血雨夺命针收回袖中,瞅着地上众人嘿嘿笑起来,这确实是血雨夺命针,只不过,我把上面的毒换成了麻痹的药物,好好感谢我吧!
说罢,他越过横七竖八的人群,来到供台前,抽出一支弩箭几下将其毁去。只见供台轰然倒地,牌位摔为几块,座座香炉在地上咕噜噜乱转,一处阵眼已被破坏。
费源光正得意洋洋,取出罗盘一看,却不由一愣,怎么回事,明明我已毁了阵眼,怎么阵法毫无变化?
他抬眼打量着周围景物,拿着罗盘的手猛然一握,难道这阵眼是假的?
说着,他一面瞧着罗盘一面四下搜寻起来,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假山前。他定睛一看,就见假山一旁丛间地面与周围略有不同,探足使力一踩,假山便发出一声巨响,石块缓缓拉开,现出一道门洞。
费源光走进石门,便见一道石阶出现眼前,盘旋向下。他点燃火折子,沿着阶梯走下,不多时就来到一处长长走廊。
顺着走廊一路向前,空旷室内仅余下费源光的脚步声。他正警惕地巡视四周,忽见前方隐约又现出一道石门,急忙快步赶去。
然而他只顾着走路,却不妨左侧霍然响起一声清鸣,一道罡风刮灭火折子,直直扑面而来!
费源光一骇,下意识扬起弓弩一挡,只听得锵的一声响彻地道。而对方并不就此罢休,加重手上力道,刀刃竟将费源光弓弩震得咯咯作响,压得他连退数步,撞在墙上。
费源光咬牙抵抗,正集中全部注意力,不巧正听见对方一声轻笑。他目光登时一亮,大喊起来,是小沐么!快收手了,我是费源光!
对方听罢一怔,压在弩上的力道瞬间消失,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这呆子怎么会在这里?我还当是躲在这儿的守卫呢!
费源光抹一把额上汗水,重新燃起火折子,凌沐笙那略带轻狂的面庞便跃入眼帘。他上前揽了凌沐笙肩头,便向着前方石门走去,我之前毁了一个阵眼,但发现那是假的,便找到这个密道走了下来,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顺着你指的路走下去,后来遇见十来个黑衣人拦路,小爷就把他们揍了一顿,抓了一个人将这密道问了出来。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费源光听得一拍脑袋。
因为你呆啊,笨蛋。凌沐笙说着来到石门边,双掌用力一推,便将石门打开。
听凌沐笙骂得如此亲切,费源光喜滋滋地笑了笑,同他走入门内。那石屋略显狭窄,右侧壁面凹进两块空洞,洞中各置了一个神龛,龛前香炉一字排开,烟雾袅袅。
而那两块空洞周围壁面上,则以红漆描了一圈咒文,在幽暗火光中说不出的诡异。凌沐笙将这场景打量片刻,便拔出刀笑着上前,没想到两个阵眼竟摆在同一处,这摆阵的真是傻子。
说着,他直刃刀一扬,便向神龛斩去。却不料刀尖方一触及香炉,室内便响起一阵机簧转动之音,随即几点银星自黑暗中闪现,向着凌沐笙爆射而出!
情急之下,费源光一声惊呼,扔了火折子纵身扑上,抱住凌沐笙就地一滚。只听得当当当一串声响,那些暗器纷纷掉落,围着二人铺了一地。
费源光挽着凌沐笙站起,躲着暗器小心翼翼向后连退几步,这儿不知还有什么机关,你别靠近神龛,我来破坏它们。
凌沐笙从他怀里挣出,闷闷一应。费源光拾了火折子递给他,举起弓弩搭上箭矢,嗖嗖两箭射出,一箭射中一个神龛。四周再度袭来无数暗器,随着神龛碎片簌簌落地,没有碰到二人分毫。
费源光将弓弩背在身后,拍了拍凌沐笙后背,正欲说话,忽见凌沐笙肩头渗出细细血迹,登时惊道:小沐!你受伤了!
说罢,他不待凌沐笙回答,便拽了他的胳膊强迫他坐下,两三下拉开他的衣领。凌沐笙在他爪子上猛地一拍,你干什么啊!一点擦伤而已,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么!
擦伤也不能小觑!谁知他那暗器上有没有毒!费源光急道,仔仔细细将伤口检查一番,确认暗器并未淬毒,才长舒一口气。
都告诉你没事了,这么一小点伤小爷还不放在眼里,待会找谷主要些伤药搽一搽就好了。凌沐笙瞪他一眼,将衣领拉上,穿好衣物。
但见费源光如此紧张自己,凌沐笙表情不觉有几分疑惑,说起来,自我加入幽冥谷起,你就整天在我附近转悠,我的伤都是你给处理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费源光一愣,不知凌沐笙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的心思,霎时又是忐忑又是期待。他抓了抓头发,傻笑几声,为什么?硬要说理由的话,因为我喜欢待在你身边啊,你挺特别的。
他一面说,一面偷偷打量凌沐笙表情。然而凌沐笙完全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只是笑了一声,那是,像小爷这么厉害的人可不是随处都能遇见的。
费源光复杂地叹了一下,又抓起脑袋。凌沐笙起身而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把,行了,再抓头发都得掉光了!现在地与火两处阵眼已破,我们快出去看看还有什么敌人。
见凌沐笙依旧满脑子都想着与人交手,费源光无奈地点点头,心里顿时酸溜溜的。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瞥了那破碎的神龛一眼,便随凌沐笙走出密道。
此时于另一侧,风相悦路行到一半,忽的感觉天光一变,四面景色有了微妙不同,便猜测是不是有人已破了阵眼。他扶了扶腰间剑柄,不服输地抿抿唇,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又走了大约一盏茶时间,一棵高大樟树霍然跃入视线。只见那樟树之上,竟以钢丝吊着数盏香炉,香炉中央挂着一个神龛,下方树干上用红漆绘着一圈咒文。
而周围树梢上,则立着六只雀鹰,青灰色羽毛油光水滑,长长羽尾在枝叶中微微抖动。这些雀鹰似乎训练有素,只守着神龛,用犀利眼眸盯着风相悦,却始终没有行动。
风相悦正思索该如何赶走它们,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广泽丰盈娉婷的身影拦在了眼前。
风相悦目光在广泽锁骨间刺青上一溜,手指搭上剑柄,让开,我不想与你动手!
广泽将腰后两柄弯刀一拔,冷冷看着风相悦,因为我和你一样,曾经同为朱莲岛的奴隶吗?
说着,她将双刃在眼前交叉,眼光忽的更为凌厉,所以你也应该知道,那个地狱有多么的令人绝望,如果不是主人将我赎出,我恐怕早已成为任人玩弄的玩物,因此无论主人有什么命令,我都会誓死遵从,广泽这生只为主人而活!
因那日在海澜庄露出刺青,江湖上早有风言风语,风相悦并不因为广泽的话而惊讶。见她如此坚决,风相悦也不再多说,将剑一抽,既然如此,我就不对你客气了,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