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围上的人瞬间被踢飞几尺,砰砰倒地,叫唤不绝。司马悟却是愈转愈快,几乎已化身成为一张节节攀上的旗帜,不稍片刻便脱离长棍,飞身一跃,跳出围墙。
众人急忙赶上,却终是慢了一步,茫茫夜色中早已寻不到司马悟身形。吕飞贤眉头微锁,便听一名门派首领道:吕帮主,今番竟让这几个贼人逃了,是我等实力不济,实在对不住。
吕飞贤忙拱手谢道:哪里的话,诸位能够来助我一臂之力,在下已是感激不尽,连累各位受伤,实在是愧疚不已。我这里有一些伤药,还请诸位不要嫌弃,尽管使用。
地上虽躺了许多伤者,却皆是性命无虞,唯一命丧黄泉的只有此前替司马悟说话的矮小长老。吕飞贤与幻龙帮未受伤的弟子将地上伤员一一扶起,送了伤药道了谢,便将各门各派人士送出庭院。
吕飞贤着付襄带人将受伤弟子送去医治后,便向那坍塌的屋子走去。付襄见他满面沉重,原本天真的目中满是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依了命令先行离去。
待他一走,一旁草丛突然一动,断鸿道长与墨茶青从中走了出来。墨茶青正经的面上凝满忧虑,顾不得打招呼,几步上前便同吕飞贤一起掀了塌下的木板。飞扬尘埃中,只见海镜护着风相悦卧于其下,灰头土脸,咳嗽连连。
几乎同时,吕飞贤也寻到压在木板下的凤盈花与秋初晴,将二人拉出。凤盈花盘好的青丝松松垮垮,一身华丽衣裙灰尘扑扑,忍不住翘了手指掸着衣襟,抱怨道:这些人打架就打架吧,拆什么房子!真是没教养!
吕飞贤确认凤盈花并未受伤后,心下稍安。墨茶青也瞧着海镜与风相悦,你们二人没事吧?
多亏墨兄救援及时,没问题。海镜眨着眼嘻笑道,风相悦也淡淡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墨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得一阵呜呜声传入耳中。扭头一看,原是秋初晴揉着被砸痛的肩头,正嘤嘤垂泪。他相貌本就极好,此时双眸泪光盈盈,犹如一汪秋水,说不出的潋滟动人。
然而墨茶青只向他投去凌厉一瞥,沉声道:你既是堂堂青凤门大弟子,就拿出些骨气来!整天哭哭泣泣像什么话!
墨茶青本就长得严肃冷酷,加之语气冷硬,颇有训导意味,秋初晴听得抽泣一声便止住了泪。但他被一个同辈之人教训,心中始终不满,不禁冲至墨茶青面前,抬首挺胸道:你少来对我说大话!我不就是爱哭了些么?这可不代表我功夫不行!有本事咱们哪天切磋切磋,让你看看我的本领!
墨茶青看也不看他一眼,显得兴致缺缺。秋初晴一顿足,正欲发话,便被墨茶青抢了话头,对了,方才你们不在院中,我与师父看见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第123章:星月掩云夜阑珊(3)
墨兄,你怎的又开始卖关子了?快说说是什么事。海镜正为风相悦掸着尘埃,闻言抬首应道,笑吟吟的面上仍印着道道灰尘。
断鸿道长接道:此前你与吕帮主商议之时,我与茶青先来到院中,见到一个女人进了岳无恙的屋子,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海镜眼珠转了转,是谁?难不成会是薛樱?
断鸿道长一愣,猛一击掌,哎呀!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海镜没想到自己竟猜到正解,不觉笑了笑,我自然没有看见,只是随口猜的罢了。不过,现在四处都不见薛樱身影,此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吧?
墨茶青本就低沉的脸更添几分肃然,不错,薛樱进去后不久,岳无恙也回到了房中,而后从中走出的却是洛清清!且师父与我赶至门边一看,岳无恙竟已遭了她的毒手,此后我们心想不能打草惊蛇,便重新藏回暗处。这女人想必是已将一切谋划得当才动了手!
众人听罢,无一不露出惊诧之色。风相悦不由脸色一变,也即是说,薛樱与洛清清是同一个人,这倒与此前我们发现的线索两相应和。难怪那日吕帮主设宴,薛家兄妹皆未前来,而海渊成婚之时,洛清清也没有去到茗城现在仔细想来,这二人从未在人前同时出现过。
嗯,丰夜庄下有暗流直通幻龙帮地底,自幻龙帮到茗城顺流而下更是极为便捷,加之薛家兄妹本有两名朱莲岛奴隶作为掩护,这样分饰两角倒让他们做得得心应手。海镜也不禁沉吟道。
此前众人自海镜口中得知了丰夜庄暗道一事,此刻联想洛清清与薛樱平日行踪,俱是连连颔首。只吕飞贤的神色愈发凝重,眼中悲哀好似浓雾般弥漫,现出一份恸心悲魄之感。
海镜见状,只得上前宽慰道:吕帮主,幻龙帮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们也极为悲伤,然而死者已逝,仅沉于悲痛也毫无作用,还请您振作起来,与我们一同将朱莲岛的阴谋揭穿,为逝去之人报仇雪恨!
唉吕飞贤坚如磐石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长长哀叹一声,是啊,身为一帮之主,我怎能在此哀哀欲绝,不思前进,幻龙帮虽遭此一劫,也并非再无可用之人,我们绝不会在武林大会之上退缩。
凤盈花紧紧握了他的手,虽无只言片语,相交的目中却是情谊融融,枝叶相持。秋初晴瞅了瞅二人,自觉插不上话,便侧首望向海镜等人,说起来,我听辛长老说夜里见过司马悟,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悟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大半夜出没于洛清清房间附近,让人抓住把柄呀。
断鸿道长登时得意洋洋,手指不断捋着长须,来来,让贫道告诉你,昨夜海镜在我们屋外除了留下纸条外,还留了一张人皮面具,正是司马悟的面皮,于是我们便用那面具尽情发挥了。
断鸿道长说得红光满面,尤为开心,却未注意海镜与风相悦随着他的话语脸色越来越阴沉。墨茶青一惊,悄悄拽了拽断鸿道长衣袖,不料对方竟毫无反应,只急得他兀自流汗。
待他一段话说罢,风相悦阴测测望向海镜,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你向白渡风要的?你究竟还瞒了我什么?
海镜平日总是嬉皮笑脸,一副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模样,此时额上却有了细细汗水,相悦,此事不怪白公子,是我擅作主张,让他瞒着你做了这张面具,你千万不要迁怒于他。
说罢,他探手去拉风相悦手腕,不妨风相悦衣袖一甩,打掉他的手,冷冷道:我自然不会去找他麻烦,不过,现在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
说着,风相悦冲吕飞贤等人略一扬首,道了声告辞便回身离去。海镜急得轻叹一声,正要起步追去,又驻足旋身向众人道别。
断鸿道长抓着脸颊,一脸懊悔,唉,都是贫道一时嘴快,对不住你,快去快去。
哪里哪里,老爷子不必自责,从根本来说此事还是我的错。海镜苦笑一下,急忙循着风相悦脚步追去。他走出院门,见那抹雪色衣袂正于不远处翩然舞动,便纵身跃上,落在了风相悦身旁。
然而风相悦仿佛并未看见他一般,眼神直落前方,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海镜只得跟在他身侧,一个劲道:相悦,这次行动之前没有知会于你,是我的错,下次我绝不会再犯,你别生气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