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三)【完结】(41)

2019-05-23  作者|标签:

然而邢无双的出现,却让她对自己多年的经验有了怀疑。自二人相识起,邢无双便对她不理不睬,毫无兴趣,无疑在她极高的自尊心上剜了一刀。

哼,邢无双,不过是岛主在这里寻的一条走狗罢了,竟敢对我们如此颐指气使,你以为自己是谁?望着黑黢黢的树林,洛清清不屑地扭过头。

司马悟始终沉默不语,此时终于动了动嘴唇,你也知道邢无双之所以投靠我方,是为了那名叫紫铃的女人,想必他对那女人定是情深意重,忠贞不二。

呵呵,那真是可惜了。洛清清掩唇一笑,微微扬起下颚,目中忽的染上几分期盼,又犹如蛇蝎般恶毒,待他知道那女人现在是什么样时,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司马悟也略感兴趣地嗤了一声,又道:行了,闲话少说,你尽快赶去雪莲阁住所,我也要走了。

你走?是去岛主哪里?还是君临越那里?洛清清眼波转了转,笑问。

然而司马悟仅是隐约一笑,便挥袖入丛,再无只言片语。洛清清委屈地抿了抿唇,面上又绽开一抹媚笑,衣袂舞动,向雪莲阁所住之处而去。

听着夜空中声声鸟鸣,海镜不知已在门外坐了多久。他始终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一面在心中责备自己,一面期待着后方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

但少时,耳畔传来的并非门扉之音,而是一串忽轻忽重的脚步声。他正侧目望去,便见费源光一步一晃向自己走来,手中提了个用麻绳绑着坛口的小酒坛,口中哼着走调的小曲。

喂,我看你在这坐了许久,别这么消沉了,看,我给你拿了壶酒来,咱们喝上两口解解闷。费源光来到海镜身边,便拍了拍他肩头,笑嘻嘻道。

然而海镜只是瞥他一眼,兴味缺缺,不必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费源光一挠脑袋,掀了下摆便在他旁边一坐,哎,不就是和谷主吵架了么?何必如此阴郁?一点儿也不像你。说着,他往海镜耳边一凑,我告诉你啊,谷主这人面冷心热,只要明天他气消了,你再说些好话。他就会原谅你了。

但愿如此。海镜一手托腮,神情没有丝毫乐观。

费源光见海镜毫无饮酒欲望,将封泥拍了,自顾自酌了一口。他拉了衣袖一抹嘴,也不顾袖上酒迹斑斑,砸巴着嘴道:唉,看你这般模样,我也不觉想到自己,至少谷主已与你两情相悦,可比我好太多啦。

海镜眼神往他身上一溜,你在说凌沐笙?

哈哈,果然被你们给瞧出来了。费源光摸着后脑傻傻笑了笑,又黯然叹息,唉,大家都明白,怎么就他不知道呢。

海镜的唇角终于泄出一丝笑意,凌沐笙只是在这方面有些迟钝罢了,除你之外,根本没有人能与他亲近,至少说明他对你颇有好感。

是么?费源光抓了抓脸,嘿嘿笑了。他突然举目望向苍穹,似是透过那蓝宝石般的夜幕看到了曾经景象,面容痴痴傻傻,当初他刚来幽冥谷,便与谷主打了一场,我第一次见他,就见他一身红衣,身侧刀光凛凛,虽然落了下风,却依旧笑得那么张扬,那么自信。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耀眼了,比打铁闪现的火花还要夺目,从那以后,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甚至觉得他比铸造更为重要。

你们二人原本一个只惦记着铸造,一个只惦记着打架,能将彼此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也是缘分所致。海镜双手环膝,笑眯眯瞅着费源光,这样吧,今后若是有机会,我定想办法助你二人修成正果,免得你整天念着这事,不务正业。

费源光登时眼神一亮,好啊!那我在此先谢谢你了!

二人说罢,皆展颜欢笑。由于担心扰了风相悦睡眠,二人话音始终细如蚊蚋,此刻笑声不免稍微大了些许,惊得二人各自捂嘴,相视一眼,又不觉低低发笑。

这时,旁的树丛突然一阵响动。灌木沙沙一矮,便见妙意雀跃跳出。她一手卷着乌黑发尾,一手叉在腰间,一双大眼睛机灵乱转,笑着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在这里讲私房话,丢不丢人。

此话一出,海镜急忙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妙意妹子,小声些,你怎会夜晚到这里来?

妙意弯了弯腰,几欲贴近二人身前,我之前听见你与谷主吵架,便想来安慰你一下,快快感激我!

海镜不觉苦笑,你能再小声一些,我会更感激你。

哼,不知好歹。妙意直了身子,一面玩着发丝一面向后微旋,既然你嫌我太吵,咱们就去远一点儿的地方,以免将谷主惊醒,反正这大半夜的,他也绝不会开门见你。

费源光听罢,也跟着附和连连。海镜料想风相悦今夜定不会理自己,便随二人而去,一同行至院中角落密林边。

但众人方顿住脚步,便见围墙之上站着一道赭色身形。仔细一看,竟是华久棠立于其上。此时,他正远目袅袅云海,狐皮披风恍若彤云飞舞,颈上宽绸似云霞飘散。浩瀚烟云由远及近涌动而来,自众人立处看去,华久棠仿佛立于白云之巅,满目苍茫悲戚之色竟比夜幕流云更甚几分。

第125章:白渡风首战立威(1)

费源光见到他,不觉喃喃道:华先生还是与原来一样,不肯进屋歇息呢。

这也难怪,经历了那样的事,任谁都会心怀愧疚,悲伤度日。妙意摊了摊手,长叹一声,眼中也浮上一层悲悯之情。

那样的事?什么事?海镜与费源光闻言,心下惊奇万分,异口同声问道。

妙意环手在胸,故作老成地颔首,嗯,你们不知道这事十分正常,我也只是听爹爹说过只言片语,关于华先生的过去,实在是风云跌宕,波澜横生,用尽一夜也难以道清呀。

海镜听得好笑,在妙意白嫩的额上探指一弹,这丫头,弄什么玄虚,快说。

妙意揉了揉额头,向海镜吐吐舌头,清了清嗓,便拖长语调,仿若一个游遍江湖的说书人般娓娓说道:你们也知道,华先生出生武林名门世家,自小习武,加之天赋奇好,幼时便备受瞩目,到十六岁已是名满天下但,你们知道么?据说当年华先生曾遇见过一名算命先生,初次见面便送了他两句诗,日暮千山寒鸦啼,令闻广誉实为虚。称他沽名钓誉,实则不过寻常之辈。

哦?初次见面?这么说,这二人还见过许多次?费源光惊奇道。

那是自然,这算命先生便是这场旧事的另一位主角,传闻中,这算命先生生得貌若处子,性情不羁,离经叛道,所算之事常常极为犀利,是以得罪了许多名门之人。当年,华先生头角峥嵘,心性高傲,为着这两句诗与那算命先生打了一场,不想结果却是二人不打不识,从此成为亲密挚友。

妙意一面说,一面双手交握,凝望星空,尤为神往。费源光摊了手掌在她眼前一晃,回神回神,既是挚友,而今又怎会成为这般情形?此后又发生了什么?

妙意撅着嘴想了片刻,唔此后似乎是由于华先生家人极力反对二人相交,甚至还去寻了那算命先生的麻烦。后来,那算命先生一气之下与华先生绝交,退出江湖,隐居深山,从此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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