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民转过身,背后的男人才真的是又骄傲又漂亮,骄傲如国王,漂亮如神迹。他们彼此相望,就快要忘记了,那个海岛那份甜蜜,在这时候,慢慢涌上心头是记忆的酸涩。
王平民笑了,他平平的相貌就有了光彩和耀目,他是为面前这个高兴时会有双蓝宝石一样眼睛的男人而笑,在大大的树下,小小的欧阳二世祖对还没有成王成霸的小小雷煌伸出小小的手——喂,把手给我,我们会离天堂最近。
“当我站在大大的园子里,当看到东京的天空上再次飘起雪花,无拘无束,我很想变成一个大雪人,好让谁都与我擦肩而过,临终时的痛感慢慢模糊,剩下的反而是从DV里看到自己葬礼实况的漠然,雷煌,我不相信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死人可以有自己的平静,你不会再要我,我知道,你的骄傲不能原谅总是背叛你的我。”
现在可以把手伸回了,因为对方已经不需要再爬到自己的树上,就能拥有所有的天空。
“傻瓜。”好象不能再忍受这种笑,雷煌仰起头看着东京的天空,冰冷的雪花让激切的眼神平息,想说的到最后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明明是这么多年这么想要的人,明明是这么一次次粉碎自己的信任和爱情的人,却再不能伸出手去拥抱,呼吸都冷却在胸臆——该是害怕吧,怕他说就算一切重头开始,还是会选择这样做,怕他说他爱的和选择相信的始终不变,不是自己而是他人;怕他看着自己心里却满是悲凉和伤痛,不想他再被束缚,想他仍然能高高站在那棵高高的树上,想他能是骄傲又漂亮的欧阳念,所以才要一次次放开手——这些都深埋在心里,无论身处何地,当天空飘下雪花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人也一定在傻乎乎地对着雪傻乎乎地笑。
这样,就能放弃。
欧阳念看着雷煌,冰冷的雪花围拢下,冷酷傲慢的国王闭上眼睛,高不可攀,遥遥在上,欧阳念知道自己欠这个男人的不止是爱情,还有一生一世的承诺。
“雷煌,其实并没有错过,至少最后我感谢你的放弃。”
63
“感谢?你是该感谢我。”他嘴角依稀有笑,仍然闭着他的眼。
而直升机螺旋桨的阵阵轰鸣声,伴随雷煌这样骄傲的话语和黯淡的笑容,在我头脑里留下不祥的一幕,我抬起头,看那本该从头顶掠过的巨大直升机却在稳稳降下。
我再看雷煌,只看着他。
他也睁开眼,他伸出手,轻轻以指腹抚摩我的脸,用柔软的力度和眷恋的温柔:“警视厅和黑道都在找你——白的是我派的,黑的是谁?猜猜,念念,你不是一切都算到?”他手指蓦然抽紧,十指拉近我脸孔,瞳孔也在抽紧,狠辣独断,我渐觉出疼,他手指深深陷进我皮肉,把我渐撕破,或是我在把他的骄傲撕破殆尽,终于导致恶果缠身,我张开口呼吸,他迎上,将舌头堵进我的喉腔,刹那滚热抽插好似我身体灌注进冰冷液体。
呼吸成为白色气体,交缠不休。我大大睁开我的眼,是真无可奈何。
“你说假如,这么多假如都是借口,没有坚持哪来过放弃,你可曾对我放弃?你没有!——我杀掉我的新娘,我救出你的亲人,我把秦展压在脚底,我配合你把戏演到最底,直到刚才我还在想这次是我先找到你一定好好保护再也不让你被他找到,你可曾想过对我坚持?——我思念你,到现在……”
他再也忍无可忍大力推开我整个人,他张开整个手,轮直手臂重重打我脸,连接扇我两记耳光——
“我也说假如,假如你已不是欧阳念,他可还能认出你?”他面貌森冷,刻意无情。
我笔直站着,我惟一能做。
“那就来打个赌?”我啐掉口里那口血,白的雪,红的血,“我赌他一眼都不会看我。”
直升机已经降落地面。轰鸣再没有。天地一片寂静。现在是王平民在等,还是欧阳念?我分不清。只是很可惜,不能好好看场王子复仇的好戏,因为王子不想复仇。
雷煌该是奇怪了,所以尽管面无表情但幽蓝双眼微微转深,我还是记得他的一些面貌一些动作的,我就是不够铁石心肠。
“你的一见钟情真是个笑话。”他是看透,看透欧阳念作为一个凄凉的笑话的存在,“我的一见钟情也是。”
他终于从颈上拽下什么,摔惯到我身上,晃珰着,掉下,那刺眼的金色,好象明媚的夏日阳光,那十字架宣判我有罪,五年,十年,二十年,逃开也没用,这就是罪。
脸颊火辣,他的话他的动作更是淬火的刀子划破我平凡无波的最佳面具,我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呼吸:“这些都不够,光这些都不够,我真希望你也能像他一样,做些彻底真正毁掉我的事,那样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欠你,雷煌,我不想再回到你们任何人的身边去,我回去了我就再也没有了——这些就请你懂我吧。”
——“他在哪?”——
刺穿我的耳膜,血液聚集在一处,不是不恨不是不怕,只是,只是再又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这个声音还是能刺穿我耳膜,我不能回避无法回避的人,对我问:“他在哪?”
——有个住在海边的穷苦少年一直没有朋友,有天有个小巧可爱的小姑娘出现在他面前,她说她的名字叫珊瑚,少年喜欢上她,他们一直很开心,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小姑娘有天又突然消失了,少年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快急疯了,当他找到海边,这时候,一个美丽极了动人极了的高贵女人走到他身边,竟然对他说:‘我就是珊瑚,我是海里的珊瑚仙女,我中了妖怪的魔法要真爱才能解脱,你看,我现在又变回来了,我们又能在一起永远快乐生活了。’少年惊讶极了,他疯狂地推开她,大喊着:“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我要我的珊瑚!”,他喊叫着:“她在哪?她在哪?我的爱!”仙女呆住了,而少年却真的疯了,他继续喊着她的名字,继续到处找寻——”
我的爱。
就像这场雪花突然而至,要小心别被他绚花了眼,他是有剧毒的恶之花。
64
他,他,他——他啊。
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当和你擦肩而过,有几人你能一眼看出分明?是至亲还是至爱还是至死不渝的仇恨,比如他夺走你的一切,比如他毁灭你的一切,比如你都快要忘掉你曾拥有的一切——这些都抵不过你再不是他的一切了!——
这个人穿着优雅明亮的衣服,这个人笑出优雅明亮的喜悦,他用满怀期待和盼望的神采注视我、注视雷煌,他非常俊,也非常好,他看上去,好象只破茧的蝶,极寒的天里妖娆阴暗无声地飞翔,美极了,只有吸干宿主血液才能孕化出的诡魅生物,坏极了,你怎能说他不勾魂?
秦展。如旧。
王平民沉默地站立,不掩饰自己红肿的半边脸,掌印完整结实。
雷煌很有兴致,他清楚自己有的是秦展再怎样努力也无法拥有的一种优雅和明亮,而欧阳念总是一遍一遍喊着他好兄弟好兄弟,所以从开始就忽略了其实毒蜘蛛早张好了网,连闻炼也为救闻啸天出卖了他,合伙设下那个西西里新娘的圈套,但就算秦展机关算尽也料不到闻啸天原来就是欧阳念的师兄,现在回想起来,婚礼前收到的匿名信也是欧阳他写的,闻炼一直苦于找不到囚禁闻啸天的所在地而被秦展所制,地图和看守分布在信里都标记得清清楚楚,到后来,他能抢先一步在枪口下救出闻啸天,在秦展以为万无一失的婚礼上杀掉自己的新娘,他顺利破灭了秦展坐享渔人之利的企图和诡计,这些都该拜欧阳念所赐!——但他不能让他再这样三心二意下去,总有一个要死掉。就这么简单。
这样,就算放弃,欧阳他也是安全。
他们三人的上空,黑色直升机还在盘旋,枪声已渐渐湮没,死去的人慢慢倒下的尸首渗流出鲜红的血液融化进洁白的雪。
以杀人取乐的黑道和杀人不见血的商界,两代年轻的新霸主,在为死人争斗些什么。生者执着地从坟堆里吵醒往生者,这是多大的恶果。
秦展是这样明显的高兴,已经挑起成邪恶到狭长的眼梢眉角全是一片松懈和狂喜,他甚至咧开嘴笑着调侃起来:“雷煌,你说死了两年的人该是连皮肉都不剩的白森森骸骨了吧,想想要把那样的骷髅紧紧拥抱在怀里——”他看了眼王平民,棱角尖锐,眼神如谜,黑暗的魅力把雪花都冻结,他好象真想把自己的喜悦给任何人分享一点;王平民看到的是一个说着可怕话却一点不自觉的魔怪,魔怪才能说出:“我会高兴得全身发抖,我会把手就这样放在他的骨头上——”秦展合拢双手,如同完成一个紧窒的拥抱:“最后一次锁住它就把它绑在我身上,慢慢地,我就要被鬼附身了。”
他眯起双眼,嘴边是笑,他在享受!
“念念他是跟我在一起。”雷煌不用穿什么优雅明亮的衣服,他几乎不用笑,他英俊冷淡和风度翩翩就是贵族优雅的化身了,他在雪里,在用欣赏目光看广大的庭院被陆续的雪覆盖,“他对我说,黑色是最干净的颜色,能把一切污垢覆盖,但他的污垢,他的你怎么才能覆盖?”雷煌用冷淡目光看面前无所忌惮的对手,一字一字说:“念念他,要你去死,然后他说也会陪你一起。”
王平民站在他们之间,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秦展或以为他就是个低级的手下。所以王平民在摇头,脸上的印子红肿,没人理会。
夹在两个骄傲的男人面前,王平民的骄傲不被理会。但他还是出声,他说:“这不行——”但他扼住脖子,平凡的脸难看到发青,双手扼着,却挤不出一点声息,他看那真正优雅的贵族——他刚才吻过他,贵族刚才吻过平民,那是个多么冰冷的吻——你给我喂下什么?雷煌,你怎能?——
“他是这样说?”秦展狂喜的眼神里有不断的悲伤,好象感叹一样他伫立在东京的大雪里慢慢失神:“他还是不愿陪我一起死,我的王子。”
王平民的喉咙犹如焦灼,他的身体渐渐麻木,渐渐也失神,秦展,秦展,你还是这么想要念念陪你一起死去吗?这样就可以赎清你们所有的自欺欺人吗?已经两年了。
多少爱恨,生死一瞬 65
像在做梦一样,雷煌他拿出枪,将枪柄递在秦展面前,他的面容非常沉着和冷酷,他的眼仍有过去蛊惑人心的魔力,尤其在对手脆弱的刹那:“他这么爱你,他怎么会不愿意陪你一起?还是你费尽心机从他手里夺过的一切,才让你这么舍不得去死?”雷煌微微笑,眉宇舒展,好似看透,秦展根本无所遁形而面色灰黯无比:“说到底,我从看不出你有爱过他,你嘴里说的爱只是欺骗那个傻瓜和你自己的借口吧——你需要借着爱的名义才能放心大胆地舍弃胆怯和犹豫,当然了,因为欧阳念他爱你啊,你做的一切他当然都能原谅——承认吧,秦展,你从没资格做我的对手,你到手的只是我不要的东西,黑道、念念、萃,你太可笑。”
秦展是脸色是难看的,他的优雅和明亮被无情地戳穿后,他灰黯而慢慢失去刚才的光彩,他辛苦得来的一切果真一直是别人施舍?——这让他抓住了枪,寒冷的枪身握在手里,扣住扳机,可笑吗?他的一切!——他就对准自己头颅位置——
两个男人笔直地站立,像两头狼、两头狮、两只野兽一样傲慢地互望。
王平民眼睁睁看着秦展的动作,秦展的侧面对着他,不摇不晃稳稳举枪,竟是比今年冬天的大雪还要冷寒彻骨,但王平民却一点不能再动,或这就是雷的初衷,打击到对手崩溃为止,打击到一切都不能挽回为止,这是生命,这怎能儿戏?但他动不得了,前程往事历历在目,在很多年前,他就对自己说过,绝不让这个叫秦展的人再为他受伤流血,但他总是在让他受伤流血、不断挣扎在死亡边缘,就算费尽心机也要九死一生,若是这样,只能这样,他想他好好地活,和萃,和他的女人和孩子好好活下去,只是这点微悯的愿望,舍弃一切就可以,他的家从不是他的,权利和地位都该是给父亲的孩子而不是他,他是那样执着地介意着需要着欧阳念的死亡,好象只要他一死他的所有障碍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他就再也用不着阴谋用不着诡计——放弃一切真容易吗?好象在做扮家家游戏,值得为他舍弃一切吗?知道自己将要失去的是怎样的一切吗?是亲人是城堡是高高站在城堡上俯视众人的傲慢,真的不容易。但他确实做到,欧阳念确实做到。
所以,不需要再受伤再流血再那么疯狂了。
似乎就在刹那,秦展就开枪,他一点也无犹豫——
冰冷的血液从肩头涌灌,这是什么?王平民却突然一笑,在锐利的枪响后,扭曲嘴角,非常好笑,这是疼,他的膝盖弯下来,他跪在了雪地里,却没有力气捂住伤口,红色的血这样利落地流淌出身体,消失在茫茫的大雪里,王平民卑小地跪在地面,他该有幸,伤他者是黑道上人人谈之变色的欧阳世家宗主,多残忍多无情的人。
枪口又抬起,对准他另只肩,雷煌挡在了他面前。
无法看到面容,只听到秦展在大笑:“这么在乎?雷总裁你有这么多在乎,我这费尽心机才能得到别人施舍的人却就只有他一个,我求求你别跟我抢他行不行?你不是早不要他了,那时候他受苦受罪被我折磨被我凌虐你傲气你冷酷你当然不会向他先低头!你以为他出卖我只为舍不得他师兄?他也舍不得你中我圈套,就算你掉头就走没能救他没能像你拐走他时那么信誓旦旦!——那就把他给我吧,我要他啊!”
该当笑话来听,王平民跪着,血流着,听这个让人这么不开心的笑话,疼痛,剧烈,伤口是在心里。雷煌依旧挡他身前。
“我说了,念念他要你去死。”雷煌声音浑厚,冷静冷淡,从秦展出现开始他就是这样的漠然而胜券在握。
“雷煌,我告诉你,欧阳念他才不会说什么陪我去死的话,他不舍得我死,他宁肯自己死掉也舍不得我去死,你知道吗你?别露出这么瞧不起的眼神,我们该是一个战壕的盟友,差别只在我是个背叛者,而你是国王,他爱过你?他当然爱过你,但你以为他会为你去死吗?只要他想到他再见不着我他就不会为你去死!”
——“你在胡说什么?”终于拜疼痛所赐才换得一刻振作,王平民撑着地,爬爬歪歪站起来,慢慢出声,他已经平凡到连声音也一无波澜。“这种三心二意的人,你们真以为他多么爱你们?他只是想逃避,逃开他没有勇气承受的一切,他根本是个胆小鬼,是个最没用的逃兵,哪怕是活生生死在你们面前,他都没有那个勇气!他哪敢爱他哪敢恨?他从出生就是个大错,他竭力保护的世界只是镜花水月,他的软弱无能注定他只是个被欺骗、被剥夺一切的失败者。为了这样的人争斗,你们才真是可笑!”
沉默,在三人之间。
从屋子那边涌进黑压压的人,自然是杀手这个级别,握着武器他们涌过来,身上都有着血腥,还有数十米。
——雷煌在漫天的大雪里,遥遥说:“你不愿我倒愿意用我的死来赌——念念他会陪我一起。”他该是面带笑意在说,因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仿佛如昔。
在呼啸一样的风声里,秦展扔掉枪,他在微笑、摇头:“我不杀你,想让念念恨我?我不上当。这次,我要和他重新开始,这次,我已经有一切了,他只要逃到我身边就好。”秦展的眼里射出一点光芒,就好象是深不见底直通地狱的洞窟里还残存着的那么一点希望,他直直望着雷煌——这个终生的敌人:“告诉我,他在哪?”
“他说他最高兴的时候是在树上。”雷煌终于望着王平民,不复冷酷转而温存的神情好象是期待这个无关紧要的旁人能给他一个答案。“他最爱的还是自由。”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时,我用雪球砸着他,那时候,我站在一棵大树上,我是有意砸他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欧阳家的大少爷,是害死我父亲的男人的儿子,他真的很美很美,如果他是姑娘,我一定舍不得砸下去。”
现在,很多枪口对着雷煌和王平民,生死,差差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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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试过沾着满身鲜血来吻吗?在做爱的时候,好象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一样,真是下贱的事情,我想这世上怎么就这么多下贱的人?
激动地忘记一切地吻着我的嘴唇,把它看作世上最美的一朵花儿来任意践踏,他忘乎所以舍弃一切在吻我——怎么就这么冷?怎么就这么让我寒冷?
**间,只要一个吻就能觉出心意来。他只是咬破了我和他的舌头,他有着这么锐利的犬齿,就是野兽也不如。
我们在做爱。
“啊——啊——”我这样喊叫,在他捏住我的下身,放在他喉管模仿抽插的频率时,他咬着它,粗糙的手弄着它,让唾液沾满了它,随心所欲游戏玩弄。
我拿手蒙住自己双眼,不能在月下暴露自己的淫乱。
他这么快地就拉下来,把我的手攥着,拉到身边。我的眼只能大大地睁,我想不出焦灼的出口是在哪里,我想我要大声大声地认输了!
他拉起我,呵着气衔起我耳垂,面对面,乳尖互相摩擦,隐秘放荡。
他就拉我坐他身上。他的眼有种罂粟的光,里面的我是倒在罂粟花海里的疲惫旅者,我面色苍白,我肩膀上有血,我走了那么长那么长,总是那么无望,就算拼命地想要也说不出口,我就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这没什么,这只是我给你打的药在起作用,是它在让你变得**。”他拨着我头发,用下颚顶住我额头,摩擦,到发热:“别想,别想了,你是我一个人的**娃娃。”
他边这样说边顶住这样的我,进来了。
我咬住他锁骨,为疼,是这么疼。
“念念,念念,不要不看我,不要欺负我,不要跟别人——”
他静静停在我身体,并不摇晃即将破碎的我,他着迷地摸着我后背,摸着肩胛,摸着我们的连接处,他把我用双臂拥抱。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我为什么想不出别的办法?”
我的后背被冰凉的水滴打着,一滴一滴,一颗一颗,他欺负着我他在哭什么?
我们的结合如此悲伤又甘甜,罂粟海把我包围。
“不要不跟我说话,我都快记不得你的声音,对我说说话,我不想忘记你的声音,我只是忘不了你,做什么都忘不了——我爱上人,我就要疯掉,我跟你说过,我跟你说过!”
我的血管里有药物的热情,我的心眼里有覆水难收。
他托着我腰,凶猛地顶着我,我翻倒了,他就压上来,继续。
我叫着,大声地尖叫,没有频率只是激切。
“多么奇怪,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离不开我,我什么都有的时候,你却只想离开我。我真不明白。”
空荡荡的世界,只有他在说话,他的身体那么烫,我却知道他有颗最冰冷的心脏。我在**里迷乱地与他接吻,我用力摸着他的身体,他有大小的枪伤,有接近心脏有剖开胸膛,已经分不出哪些是拜我所赐。
他的泪,特别不真实。
要能哭我也想哭,我们就哭着冰释前嫌,哭着恩恩爱爱一辈子过下去,哭着哭着就把一切不开心都忘记了,那多好,秦展,你说能那样该多好?但我不能,就是不能,我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你都不记得了?
——“陪我一起死?”你邀我,声音温存,恍若往昔:“念念。”
——“我不爱你我不恨你,我们用不着一起死。”我朝前冲冲,恶意顶着他枪口,只差叫嚣有种你就开枪啊!
那时,我希望着,你能看着我的眼对我开枪——
因为我不是你活命的筹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怎能让别人伤你?
那才是陪你一起去死啊。我愿意。
——在就一秒或很长时间。
——“但我恨你。”你一脸无所谓垂下枪口,你一点不害怕扔掉枪,“我怎么能不恨你?——”你挪开步子,你朝外面走,你就一点不在乎擦过我,你说:“因我是这样的爱着你。”
爱,就是这样吗?我已经用生与死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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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锁链在我的脚上缠绕,很长很长,我也可以走很远很远,再远也只是一座离市区偏远的普通家宅,大隐隐于市,参透这个道理后,不由不让人感叹世界之小,无处藏身。
“晃晃铛铛”我就带着它们行走于一片静悄悄里,没有很多人看守我,人多嘴杂纰漏就多,只要适当的严格的看管,加上三五个一流好手不分昼夜,我就已给安全看管三个月。我没有话说,是个众人眼中的哑巴。
易容久不使用,退还成本原,我的模样瘦削苍白而越发冷酷。不自由,勿宁死,连诈死都不成,再使什么计才能拼得更高段数?已经懒得去想。维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微妙平衡,我们都暂时没向对方使出更毒辣疯狂的手段。到这步,彼此百般提防千万小心,实属命运无情。
连对威威也没有话说,这让他抱怨我很久。最抱怨的是我都没来喝他的喜酒——他小心翼翼从钱夹掏出她照片给我评断,似乎连他老爸的撮合都抵不过我的首肯,我看那女子生得端庄秀美,很有福像,真想夸赞威威好福气;威威看我笑着点了头,才长舒一口气,露出大丈夫小男人的沾沾自喜状,絮絮叨叨:“姑爷带我来见少爷时,我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天啊!我想怎么有人会跟我家少爷长得这么像?姑爷他让我像过去一样好好伺候少爷,其实我只要能跟少爷在一起就高兴得不得了。少爷,你肩膀上的伤是为姑爷挡的吧?那天不少兄弟中了雷煌的埋伏,我偷偷向他们打听,说是他们人截了我们后路,人又比我们多出几倍,子弹都射光了,血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少爷你就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不要命地拿枪指着自己,但到底姑爷还是拼了命把你救回来了,少爷你以后就不走了吧?”
威威在我面前还是那么絮叨,在别人面前却已经能端出管事的严厉派头和利索干劲,就像他老子,还有模有样,只是娶了老婆把小胡子都续起来,换我有点认不识他。
那天,闭上眼,都是一片血光,雷煌总是棋高一招,他要那人命就这么简单,两年前他为我放过他就是养虎为患,我也知他这次再不杀他下次就是他被杀,我也知杀了他对每个人都再好不过,但我还是做了,我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环顾四周都是杀手样貌,雷煌是说过他要秦展命,就是这么简单,他们两个说起杀死对方总是那么简单。
我就不行,我就不行。我说:“你知道我不能。”
雷煌,他,住手了。我知道,他会。他的眼里已经解脱,两年前我始终没有给过他答案,假如他挽留他坚持我们是否就不会错过?结果历史重演,结果我还是没有接住他伸给我的手,或是大大的幸福。
——谁想杀他,不要在我面前就好,那就随便你们怎么杀死他我都无所谓,就是不要在我面前杀死他。我不能,真不能直面他的死亡。
春天已然到来,阳光下,我的不自由无所遁形。
“姑爷他为欧阳家做了很多事,有好几次火拼都差点死了,老爷过世后好些地盘都被那些老家伙挑明了瓜分掉,是姑爷一点点把它们抢回来,投靠我们的弟兄也多起来,姑爷就是手段太狠不讲江湖规矩,没有少爷你心好,但现在没有哪个黑道家族敢小看我们。”
“结婚前,我带老婆去祭拜少爷,就看见秦展他在墓前,一直一直摸着少爷墓碑上的照片跟少爷说话,我从小都觉得他是装的是假的,但——少爷看到他两鬓都有白发了吗?就是这两年累出来,谁会在一个人死后还隔三岔五上坟呢?又不是自己老婆。”
“萃小姐总不在家,二夫人过世让她伤心极了,连孩子都没保住,去年她在香榭丽舍买了幢大别墅,更少回来了。”
“少爷,你不想留在这吗?外面很危险,姑爷锁着你他也不想。我也不想再看到少爷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拿手里的糖果堵住威威的嘴,威威看看我,皱眉吞下那甜得发腻的草莓口味。
“少爷你怎么又开始吃这些东西?你好久不吃了。”
在细锁链的叮叮当当里,我剥着薄薄的糖纸,叠整齐了,折成小小的彩色飞机,将它们高高抛进天空,驾着我的自由飞向铁窗外的世界。
他安静走到我身边,不知何时,威威走了,侍卫也走了,他来了所有人就都走。没人能想到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这么不清白。
天窗里阳光还很亮,不需要开灯,偌大的房间就沐浴在春暖花开的温柔里。
我的糖纸飞机很快折翼,天空太过遥远,存心想飞还是飞不高。我坐在地板,双脚锁着铁链,面前一堆废弃的糖纸,突然意兴寥寥。
“不冷吗?”他小心翼翼,微微拉近与我距离,这边解下外套把我肩膀裹住。“露风会冻着你胳膊。”边又自说自话揉着我胳膊取暖。
我侧身,抢回自己胳膊和肩膀,就直直在地板躺好,脸贴在地板上,冰得自在。
他停顿了微微几秒,又跟过来,手环上我腰,胸膛贴在我后背,气吐在我耳后,他已经起了反应,“也好,等会你又要嫌热了。”
徐徐顺我腰线抚弄,他上瘾地用手指抠着我一条条勒骨,像小孩玩一样敲来敲去,还不过瘾又利索爬到我身上咬起我鼻子,我摇晃脑袋却甩不脱他热热尖尖的牙齿,此时他已经用起长长眼睛仔细研究我眼里变化,研究我是否表里如一冷酷无情;真想骂他跟狗一样,尽管都是小幅动作,鼻子痒痒我皱起眉。
“别为我皱眉头,念念。”他抚着我额心,轻轻吻过去,“我不值得。”
我笑笑,虽然眼是只能看着他表情上却作出冷淡无谓——他两鬓果真白发很重,用了太多心计他再早衰也是他活该。
春天的风静悄悄游荡,黑道上的大人物压着过气的大少爷,脸红气喘身体颤动,他动情得比我厉害。很奇怪,突然想知道他那时蒙住我眼睛给我烙印时是否也是这般表情。这样想起来,很没劲,全身没劲,再无兴致。
他没有脱光我衣服,我们衣着整齐下身相连,当律动得渐猛渐疯,我微微失去意识,看见他和萃,可以信赖的青年和撑着粉红洋伞的妹妹,特别遥远。假如我跟他还有话可说,我会告诉他这没用,现在做什么都没多大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