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氏老人看着流水闪烁的眸子,哑语了。
倒是在一边的沛菡打了个激战,流着泪说:“他的精魂被活生生的抽出,死了。”
金钰四叶没想到沛菡居然知道这件秘事,向她呵斥道:“沛菡,莫要胡说。”
一无所有、濒临死亡的沛菡突然来了勇气,站起来和金钰四叶对质:“你都做了害怕别人说嘛!你太狠了。他在祭台上吼成那样,血都染透了衣服,你还是挖了他的精魂,让他活活痛死,最后尸骨无存。”
这个重磅消息让流水一时没缓过神,只是揪着米氏老人的衣服不停的问:“师父,她说的不是真的。郎月现在在木朗府好好地待着,是不是?是不是?”
看着流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衫,米氏老人想起了可怜的郎月,有些哽咽。
沛菡向着流水嘲笑道:“他就不能被人绑来吗?还有那个木朗清风,也死了。”
金钰四叶本不想伤这个老部下的遗孤,但是她实在是知道的太多,还口不遮拦。金钰四叶一手掐住她的咽喉,将她举高,但又舍不得下手,毕竟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
沛菡却毫不在意,也对着金钰四叶发笑:“爷爷,你可知道,他是落花的什么人?”沛菡用手指向已经开始崩溃的流水。
金钰四叶用余光瞟了眼被米氏老人抱在怀中安慰的上善遗孤,想起了落花曾经的许诺,了然。
“呵呵。木朗家的少爷跟着一个男的死了,金钰家也。。。”沛菡被金钰四叶掐住,后面的话都卡在咽喉,脸色开始狰狞。
沛菡的猜测是金钰四叶所不允许的,也是他不允许别人这么揣测。知道太多,明白太多,都不是件好事。所以,金钰四叶慢慢用力。沛菡皱紧眉头,呼吸困难,身体在渐渐麻木。
米氏老人不停地安慰着怀里无话可说的流水:“没事,没事,流水,跟着师父走。”
金钰四叶的手下知道家主在处理事情,在远处清理着周围的人,封锁现场。
流水把手慢慢的伸向腰间,平复着心气问着自己:“朗月呢?”泪水一颗一颗的划过脸颊,滚烫的落在心底,灼伤着当初的誓言“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流水猛地一个起身,迅速的抽出灵匕,看准金钰四叶的后背就拼尽全力的刺了进去,口里还大声问着:“朗月呢!朗月呢!” 被自己弄丢了!被眼前这个人杀了!流水疯了似的使劲把灵匕往金钰四叶的身体里推进,冲着大地咆哮着:“啊~~~”
流水突来的行为大家都没大有料到。金钰四叶松了对沛菡的桎梏,看着自己当年送给落花的灵匕从自己的身体里穿透而出,想起了给自己卜的挂,讪笑着:“天命呀,天命。”那个卦象显示自己终将死在给上善智博泄露天机从而得生的上善后人的手里。真是天机不可泄露。
流水功力被米氏老人打散,功力不济,但是灵匕不用外力就能摧毁功力深厚之人。所以当初金钰四叶才会把这等利器赠给落花,好保护身子骨弱的他。只是世事难料,金钰四叶也没想到落花会为了这个祸害做到这步。也许这也是上苍对金钰家泄露天机的惩罚。金钰四叶向前移了几步,口角溢出了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渗进土里。
被摔在地上的沛菡看到如此大的反转,害己之人先于自己而死,朝着金钰四叶笑道:“呵呵。要是落花看到了自己敬爱的爷爷被自己倾心之人所杀,会怎么办,杀了你吗?”沛菡一个锋利的眼神转而看向金钰四叶身后站立的流水。此刻的沛菡真想看看若是落花知道了这件事,还会金屋藏娇,为了这个祸水而抛弃自己。他又将怎么面对金钰四叶的尸体,面对金钰家的列祖列宗。他会亲手杀了这个曾经抱在怀里、浓情蜜意的蛇蝎美人吗?
沛菡的话让流水打了个寒颤,但是此刻已经无心再关心其他事,在意其他人,替朗月报了大仇才是一种解脱。
缓过神来的米氏老人赶紧扶着金钰四叶,对着神情木讷的流水不知该不该责骂。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水 抱抱┭┮﹏┭┮
第105章 孽
“要是我再告诉你,其实你们家的灭门是可以挽救的,只是他不愿意呢?”沛菡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捅了出来。既然已经得不到落花的心,那么别人也不别想得到。沛菡不喜欢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伤,独自舔舐伤口,要伤,大家一起伤个痛快。
家族灭门一直是流水心里的一个痛,突然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流水惊愕的看向一副置身事外的沛菡,向前一步质疑着:“你说什么!”
“呵呵。”沛菡仰天大笑,“你居然和眼睁睁看着你的整个家族被天火灭门的金钰家的少爷搞在一起。要是被你惨死的家人知道了,不知道在九泉之下他们会不会又气而复生,拿你是问。”
米氏老人看着流水开始狰狞的表情,手里又扶着奄奄一息的金钰四叶,眼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胡说八道,心里那个急啊,赶紧对着流水解释:“流水,事情不这样的。”
流水猛地看向米氏老人,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炸:“师父,你知道。”流水伸手指向沛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早就知道我们家要被天火灭门,但是你们却袖手旁观!你们知不知道那场天火死了上善家多少人!那都是我的亲人!你们知不知道那场天火让我和朗月都经历了什么!现在朗月也被他杀了!你还帮着他!师父!”流水控制不了情绪,向着米氏老人嘶吼。
金钰四叶的身子又往下滑了些,米氏老人知道金钰四叶命不久矣,但是看流水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流水,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需要解释的太多,但是米氏老人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才能缓解流水此刻的痛。
“那是怎样!我亲眼看到我的家人在天火里被焚烧,他们在叫喊,他们在求助!但是你们却视而不见!你怎么好意思收养我们。你怎么有脸日日面对我和朗月!”流水已经被残忍的事实拷打的遍体鳞伤,自然不会冷静的思考一切,“朗月,我的亲弟弟,你的好徒儿,你怎么忍心他被别人生剥精魂,死得这么痛苦。”流水捂着自己被震裂的胸口,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纸人会自焚了。那是朗月的痛。从小朗月最怕痛了,却被生剥灵r_ou_,那该是怎样的痛。他怎么能承受,他一定在喊疼,疼得撕心裂肺。一想到朗月死的这么痛苦,流水的胸口抑不住的疼,就好像当时朗月的疼重现在自己身上,切身感受他的痛不欲生。
“流水。”米氏老人痛惜着眼前蹲在地上的流水,“你不要乱想,一切我都会跟你解释的。”
“解释?”流水就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一声,又重新站了起来,眼里的泪也收了回去,眼里的情全被抹灭,“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仅剩的家人都被他残忍的害死了,死无对证。你不一掌也想杀了我,好让整个上善家真的消失于世,以掩埋你们的恶行。”
“流水!”米氏老人呵斥了一声。
“呵!”流水向米氏老人走近,看着他扶着危在旦夕的金钰四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杀人不该偿命吗?还是我这么多家人!”流水猛地向金钰四叶扑去,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也了了这了无生趣的一生。
“流水!”米氏老人一手扶着金钰四叶,一手挡住流水。
在远处防守的下人们觉得不对,不等金钰四叶传召都赶了上来,看到金钰四叶受了重伤,再看到向米氏老人进攻的流水,二话没说便开始攻向流水。
米氏老人看到下人们都对流水发起了进攻,把金钰四叶丢给一个下人便去帮流水。下人们不管米氏老人,只管替金钰四叶报仇,都大打出手。
欣赏着眼前的闹剧,沛菡却望着漆黑的苍穹一直发笑:“到头来,一切都是孽。”
“师父。”睡眼朦胧的小遥听到有声响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出来,看到米氏老人和金钰四叶的下人们打架,没看出个缘由。
怕出什么事,莫叶把佩剑也带在了身上,跟着小遥跑了出来,看到此情此景呆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流水被米氏老人护在身后,看到小遥和一个陌生人走近。流水的心里现在只有仇恨,对金钰家的仇,对米氏老人的恨。流水趁莫叶没有留意一把抽出剑直接刺向米氏老人。
小遥疾呼:“师父!不要!”
米氏老人腹背受敌,又听到小遥的提醒,分了神,让流水有了可趁之机。好在只是把普通的剑,米氏老人伤得不重,但是眼前几个下人进攻不停,让米氏老人受了些重伤。
小遥看到师父受了伤,一掌劈向了流水。流水被打在地上,口吐鲜血,看到米氏老人受了重伤倒在小遥的怀里却笑了。
都受了伤,大家才停了下来。
米氏老人赶紧说:“快把金钰四叶扶进去。”
下人们知道金钰四叶伤得不轻,乖乖的听米氏老人的话把金钰四叶抱进临近的营帐。
米氏老人拍拍小遥的手:“扶我进去。”
小遥不敢不从,扶着米氏老人也走了进去,莫叶也跟了进去。外面只留流水和沛菡。
流水撑起身子,捂着胸口,蹒跚而走。
沛菡歪着脑袋看着流水,平心静气的问道:“你还会见落花吗?”
“呵。”流水苦笑着,“你怎么这么在乎?”
“因为我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沛菡说的心有些痛,有情的泪水肆意而下。
“呵呵。”流水看着辽阔的大地,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你就祈祷在战场上他还有命归来娶你。”说完,流水的心突然空了,胸口也不疼了,双手下垂,挺直了腰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前走。无情的泪痕已经被凉风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