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给我扮成女的!」
重重往床榻一捶,杀手望著塌陷的洞噤若寒蝉。
他怎麽会笨到想来杀这种人?
「他怎麽说?他有没有很生气?有没有很著急?」王公子在房内踱步。
「没有。他说你是个**,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杀手记忆力很好。
「可恶,我会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他!他还有没有说什麽?」
「他说你是高官。」这点杀手深表怀疑。
「去他的,那他要怎麽说?全天下没人比他更高了,还有呢?」
「他说事成後要给我五个吻。」
「你敢接受他的吻!」王公子暴怒,猛然逼近。
「已……已经吻过一个了。」
怎麽又眯起眼睛?杀手颤抖,深悔自己祸从口出。
「这样啊,真是遗憾,在我去处理那个小家伙之前,本来想放你一马,因为你很像我一个青梅竹马──和他一样老实。」
五指攀上杀手後颈,杀手注意到他颊上有颗淡淡的痣。
「不过既然他吻过你,那就对不起了。」
隔壁的阿花,家乡的爹娘,还有开苞,我对不起你们!看来我果然是一辈子处男命……
「你还在这做什麽!」
王公子手停在杀手咽喉,杀手的眼泪停在颊上,两人一起望向窗口。
窗子是被撞飞的,弄得整个菊水轩都是灰尘,漫天烟尘里跃进一个人。
「武家卫?」
王公子瞪大眼睛,手也松了。
「国守。」望了望一丝不挂的杀手,再望回衣冠楚楚的王公子,来人的眼神有点复杂。
「你不在皇上的婚礼护卫,来这做什麽?」
「你又在这做什麽?」
「我……我花钱嫖妓,不行吗?」真难得,**也会心虚。
来人沉默半晌,又抬起头来。「皇上不见了。」
「什麽?」王公子傻了。
「本来要等良辰吉时,皇上说他不想见任何人,一个人关在房里。等到时辰去开门时,喜服被扔在地上,衣柜里有件女装不见了,皇上也消失了。」
「难道说……」心思已完全远离杀手,王公子跌坐床榻:「难道说……」
「王国守,皇上是去找你的。」斩钉截铁的回答。
世事果然难料。
房里最茫然的仍然是杀手。望著王公子和不速之客双双跃出残破的窗口,杀手的眼泪终於滚了下来,谁来把他从男妓馆救出来?
武大人
对一个生长在开明朝第一武人世家的他来说,童年是不可能快乐的。
练马、练刀、练枪、练剑、练马步……武家卫的童年就是一连串培养肌肉的过程,每当回忆起孩提总是汗水、根性和热血,什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与他绝缘,为了继承父亲成为开明朝大将军,七岁前的他很忠实地履行人生义务。
直到七岁生日的那天。
那是秋季,枫叶在庭院里堆了一地,美不胜收。为了庆祝大将军长子的生日,父亲邀了十七八个将军家的孩子,校场上都是跑来跑去的小小肌肉男,还有流著汗比试的大大肌肉男,他在一堆肌肉中穿梭,枫叶被他不符年龄的大脚踩得乱飞。
忽然,枫林的深处传来琴声。
他对琴声一向很陌生,因为爹只会叫他把琴一掌劈开,而不会叫他弹。那琴声就像魔法一样,召唤著他离开肌肉、远离汗水,投奔浪漫的枫林。
然後,他便看见了他。
05
然後,他便看见了他。
他从来不相信宿命这种浪漫的说法,但那一刻,他确信他们的相遇是宿命。
那是个多麽美丽的女孩,十指纤细,睫毛优雅,端坐琴前的姿势宛如天上仙女,虽然七岁的他从未见过仙女,小小心灵里早把眼前的女孩奉为一生的女神。
女孩似乎没注意到他,自顾自地谈了一会儿琴,直到他股起勇气。
「那个……不,请,请问……」对女神该用敬语。
琴声如流水,依旧滔滔不绝。
「俺……我……不对,在下是开明朝武家长子,今年七岁……」
琴音略显暴燥,只是流畅依旧。
「在下……在下的兴趣是吃饭、睡觉,还有睡觉、吃饭,对,对了,在下还很喜欢听人弹琴……」
琴弦断了两根,琴音一跌。
「还、还有,在下的身高是一尺五三,三围是五十、五十、六十,最满意的地方是嘴巴,因为一次可以塞进两个饭团,最不满意的是屁股,因为……」
「够了。」
琴声戛然而止,他诧异地抬头,发觉小仙女从几前站了起来。
「啊,在下还没说完,在下的生辰是九月十八,生肖属鼠,八字……」
「你叫什麽名字?」小仙女眯起眼来真好看。
「咦?我还没说吗?在下的名字是武家卫。」
「武家卫?喔──」兴味地舔舔嘴唇。很好,就是那个家里老说如果自己是女孩,早就嫁过去给武家当老婆的对象嘛,老头子似乎一直很惋惜指腹为婚没有成功。
「找我有事吗?」
「这个……因为在下很……很喜欢你……弹琴的样子,当、当然还有你的琴音,你的眼睛,你的眉毛,你的笑容,总……总之,你的一切俺都……」
生平第一次表白,他慌得活像颗秋天柿子。
「所以呢?」小仙女倒很冷静。
「所……所以?」不知所措地张大眼睛,对啊,不能光说喜欢人家,他在心底一惊,爹爹常说男人要负责,所谓负责应该就是……
「请,请你嫁给我。」
小仙女又眯起眼睛。「你再说一次。」
「请……请你嫁给我!」
「再说一次。」
往小仙女靠近两步,他忽然想起自己应该下跪。
「美丽的姑娘,请你嫁给我。」
小仙女微笑起来,他头晕目眩。
「不後悔?」
「不……不後悔。」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会负责的。」
「你知道结婚意味著什麽吗?」小仙女越逼越近,近到他可以清楚看见颊旁的痣。
「嗯?就是……就是……以後都要生活在一起,玩在一起,吃在一起……」
「睡在一起。」
双手按墙,小仙女成功地把他逼到角落。
「准备好了吗?」错觉吗?小仙女的笑容有点贪婪,像遇见猎物的豺狼。
「准……准备什麽?啊……嗯……别……」
「你不是说想睡在一块吗?本公子成全你啊。」
「你说什……啊!不……不要那里,啊……好……好难受……」
「……痛吗?」气音凑近他耳畔。
「痛……好痛……啊啊,住手……」满眼都是泪水。
「这样啊,忍耐一下罢,」扬起唇角,现在他很确定仙女成了恶魔:
「因为等下你会更痛。」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仍不敢和那个人主动接近。他永远记得那天所有事情结束後,小仙女惬意地起身穿衣,甜甜的笑容朝他一瞥,然後惯性地眯起眼睛:
「你给我记著,我叫作王国守,开明朝宰相家长子,还有,我?是?男?的!」
初恋,总是在还没开始前就结束了。
从那以後,两人见面的机会日渐频繁,年少时的轶事也被逐渐抛却脑後。几年前双方家长先後仙逝,两人继承父业,开始在朝廷共事,彼此也维持堪称良好的同事关系。
只是他仍忘不了。
他忘不了那天的枫叶,忘不了那天的琴声,忘不了端坐琴前的身影,甚至忘不了那天似懂非懂,总之干起来很痛的某件事……
他确信对方也忘不了。
「国守,你去那里?」
开明朝前代皇帝葛屁得很早,因此新皇帝只有十五岁,继承开明家的良好传统,长得很可爱,连他也忍不住想在上朝时捏捏他脸蛋,只得不断提醒自己是「前朝遗老」。
况且,他心中早已另有所属。
「是你啊,我去皇上那里,有事吗?」他的小仙女总是如此,一派公事。
「啊,那个,国守,不知道你这月中有没有空,我在府里办了场小宴,因为……」
「对不起,皇上要我陪他放风筝,我不去他会哭的。」
连停下脚步的意愿也没有,他望著他快步走向皇殿的背影。
「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他垂下头。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宰相和小皇帝越走越近,常常双双进御书房就是半日光阴,文武百官一概不见,出来时宰相红光满面,小皇帝满脸绯红。两人更常趁著空閒到御花园放风筝、追蝴蝶。前年小皇帝生日时,宰相甚至亲自携著他游城一日。
这是宰相和皇帝正常的关系吗?他困惑了。
以往他从不好风花雪月,花酒也没喝过几次。直到某回他撞见宰相和皇上在廊间拥吻,那天晚上他去了京城第一的男妓馆「後庭花开」,选了个小官夜宿,只因那小官颊边有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痣。
「国守……」
望著王公子团团转的背影,他的小仙女还是跟当年一样漂亮。听见他买了後庭花开头牌小官的初夜,他只觉得心揪,情敌怎麽越来越多?
「你还跟著我做什麽?」
「咦?我……我陪你一道找皇上……」
「不必。」
「可,可是我担心你……」
「武家卫,从你把养女介绍给皇上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已恩断义绝。」
心头一抽,他低下头来。「我……我不知道皇上当真会……我只是……」
望著王公子越来越严俊的眉,他开始像个小孩般抽泣起来。
「我只是……只是……」
看著童年玩伴泣不成声,王公子叹了口气。
「家卫,家卫,你是怎麽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来,你看著我。」
「看……什麽?」哽咽。
「看我的脸。」王公子扳正他肩头。
「嗯。」擦乾眼泪,八尺大汉依旧泪眼朦胧。
「好看吗?」
「嗯,很好看。」就是因为这张脸,害他今年快三十都没娶妻。
「假如这张脸没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当年你还会停下来听我弹琴吗?」
「没……了?」
「是啊,假如我长得像……骠骑徐将军那家伙那样,你还会亲近我?」骠骑将军,我对不起你。
「不要!」恐怖的联想,他惊叫。
「就是啊,家卫,我跟你说,我喜欢皇上是因为他真的很可爱,从里面都外面都很可爱,我无法一天不见到他、无法一天不跟他一块,即使他日後老了病了,我都心甘情愿长厢厮守。不是因为地位,不是因为长相,跟你对我的感情不一样,你明白吗?」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他二度困惑了。
「所以说,武家卫,这世间比我美丽的人还多得是,虽然我夺走了你的初夜,但是当初是你自己说会负责。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我去追皇上了。」
跑了段路,王公子又蓦然回首。
「对了,菊水轩里有个家伙,可能还满不错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世事难料,感情也难料。
菊水轩里?目送青梅竹马快步远去,他第一百二十五次困惑地搔首。
皇上
小皇帝现在很著急。
真是的,要不是上至将军下至小兵一听见皇帝要他去杀宰相,全都笑著以为他在胡闹,他才不会甘冒风险去请外面的杀手。亏他还牺牲色相,拿出王国守平素**的角色扮演本领,把杀手迷得神魂颠倒。
岂料中夜都过了大半,後庭花开依旧悄没声息。
「可恶!」
懊恼地咬著女装手帕,小皇帝缩在马车上跺足。他知道世间没有杀手奈何得了王国守,虽然是从文,那**的功夫却比大将军还略胜一筹,所以来兴师问罪的必是宰相。
可是怎麽还不见人影?难道真的被杀了?
扭了扭手帕,小皇帝有点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要故意和武家卫的养女这麽亲近。
那也是王国守先不对的!小皇帝告诉自己,谁叫那家伙明明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一副冷淡样,甚至好几天不上朝,晚上不知跑那去,连他忍不住派人慰问,都给王国守扫地出门。
「都是你的错……」
一气之下,小皇帝宣布择日大婚。
这回宰相倒是有了反应。砰地一声撞开御书房的门,还记得当时的他一脸冷漠,双手按在御座上,眼神镇静异常。
「你要大婚?」
06
「你要大婚?」
好可怕。小皇帝缩著脖子看著平常总是温温柔柔的宰相。
「朕就……就是要结婚,皇帝不结婚行吗?」
对啊,我是皇帝耶,干嘛怕他?脊梁骨又硬了两分。
「跟谁?」
呜……还是好可怕,王国守一眯起眼睛就像要吃人。
「跟……武卿家的那个女儿……」
「跟武家卫的养女是吧?皇上喜欢她?」
错觉吗?恶魔的语音里有点忐忑。
「朕……」
差点脱口说出实话,小皇帝脑袋里又浮现这几天的情景。那个冷漠、无情,现在又凶巴巴瞪著他的坏蛋,为什麽每次都是他这做皇帝的担心受怕?
为什麽每次在下面的都是他?
「朕就是喜欢她,你怎样?难不成要喜欢你啊?」冲口而出。
挫败的表情一现即逝,王国守忽然抓住他双手,眼神像冰一样,转眼将小皇帝压在书案上,碰的一声,背好痛。
「王国守,你干什麽?」
「王国守……你,你放开朕!你竟然对朕不敬!」
「王国守,你再这样朕要喊侍卫了!侍卫……啊……」
「王国守,我讨厌你!」
啪,一声清亮的巴掌。
单手依旧紧紧扣著小皇帝的腕,王国守抚著脸上指印直起身来。
宰相的表情很茫然。
「对……对不起,王国守,朕不是故意的,可,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
「皇上刚刚说什麽。」
木然如石头的问句。
「朕……朕说对不起,可是……」
「我说前一句。」
「咦?啊……朕说我讨厌你,可那是因为……」
「讨厌我……」
轻轻的低笑,让小皇帝更加毛骨悚然。
「我……掏心掏肺的为你做牛做马……」
「甚至不惜干犯君臣伦常,陪你放风筝,陪你逛京城,你嫌御厨不好,我从老家替你带点心;你病了闹脾气不找御医,我亲自为你抓药诊断……」
「我从小看著你长大,看你学走路,看你读书识字,看你从太子变成皇帝,全心全意地呵护你长大……结果……到头来只换得皇上一句……」
「『讨厌我』……吗?」
「王国守!等一下!」
宰相的脚步太快,小皇帝掩好衣襟冲出去时,背影已在大雨里消失无踪。
他生气了吗?怎麽觉得和平常有点不一样?小皇帝回想起当时,有串亮亮的东西在王国守眼角晃呀晃的,好像他快哭的模样。
可是宰相也会哭?他从来没看过他哭。
「还是找他认错好了……」
有点愧疚,这对小皇帝来讲是超级难得的事,以往从来只有王国守哄他。
然而当天晚上传来的消息,却让小皇帝完全打消这念头。
有个神秘的「王公子」,以天价买下了著名男妓馆「後庭花开」头牌小官的初夜!
而且履行期还是三天後,跟他的婚期同天。
「王国守……你这个混蛋……」
大雨开始下了,和那天一样的大雨。
王国守,你可以打我、管教我。也可以凶我、骂我。
「不要丢下朕一个人……」
女装单薄,小皇帝往马车里抱膝一缩,小声的啜泣起来。
「皇上。」
猛地从马车里跳起来,他循声回头。
有个身影站在大雨里,全身湿透,声音却是暖的。
「王国守……」
眼泪已掉成一团,几乎看不清楚轮阔。
可是他不会认错,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认错。
也不管大雨滂沱,小皇帝跳下马车,投入来人的怀抱。
「你这个笨蛋!」
「为什麽这麽晚才来?」
「你知不知道朕很担心你?担心死了……」
任由小皇帝扯著他衣襟乱哭,王国守轻轻抚著他头发,半晌扬起了笑容。
「原来你也知道担心我。」
戏谑中带著怒气的语调,小皇帝惊觉到气氛不对,登登登倒退三步。
「王,王国守,关於杀手的事,我可以解释……」
「喔,原来皇上真的去请杀手了。」逼近一步,他瞥了瞥小皇帝身上的装扮。
「啊……这身女装,是,是为了出门方便,毕竟请杀手很危险,总不能……」小皇帝退五步。
「喔,原来皇上也知道请杀手很危险。」又逼近一步,为什麽王国守一步等於别人十步?
「朕……朕也不是故意要吻他,是因为那个杀手说……哇,哇哇,停,停下来!呜……王国守,先让朕说句话!」
「有什麽遗言要交代?」
大坏蛋!小皇帝又哭起来。
「不要又罚我抄三个月的开明朝家训。」
「我不会。」
「不要又当著别人面扒我裤子打我屁股。」
「我不会。」
「不要又往我後面塞奇怪的东西,每次你这样起床都好痛……」
「我……至少现在不会。」
「不要又把我用铁鍊锁在御书房里,用蜡油滴我……」
「我不……皇上,微臣还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宰相越逼越近,小皇帝怕得直发抖,精致的小脸缩成一团。
「你说完了吗?」
王国守抓紧他单薄的肩。
小皇帝闭起眼睛,有种赴刑场的觉悟。
「不,不要……」
温暖的感觉,从嘴唇漫延到全身。
「嗯……?」
和平常充满占有意味的热吻不同,宰相的吻淡淡的,带点疼惜的意味。大雨在周遭纷纷落下,小皇帝无意识地反手拉住他後颈,直到呼吸困难。
「王国守……」
「叫我国守。」
「国守……」
单手揽住小小的腰身,宰相将小皇帝拥入怀中。
「答应我,这辈子,都别再让我担心。」
「答应我,这辈子,都要相信我。」
「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像停止似的,将成双的身影吞没在雨中。是闹剧,是悲剧,是喜剧,都随著雨水,融了……
「国守,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什麽事?」拥著小美人上马车,王国守志得意满的挥鞭。
小脸在怀中一红。「你……不可以每次都在上面。」
「皇上说什麽,请恕臣耳朵不好。」
「呜……王国守,你不可以这样,朕是皇帝,皇帝耶!偶而也让我占点便宜嘛,而且你每次都好粗暴,像要把人吃到肚子里一样,还朕第二天连上朝都走不了……」
「走不了,臣可以抱著你去。以往不都这样?」
「哼,世事难料,总有一天,朕要你知道开明朝皇帝的厉害!」
「……皇上似乎忘记了,擅自行动的惩罚还没完喔。」
「咦?可是你不是已经……啊,啊啊……救,救命啊,来人啊,护驾,护……嗯……嗯啊……呼……国守,你这只**,啊啊啊啊……」
雨过天青,似乎象徵著开明朝未来的光明。
杀手
杀手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完全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昨晚事迷迷糊糊,本来是要到後庭花开杀人的罢?然後好像被人打了一棒。醒来後看见一只猫……不对,应该是个男人?然後那男人把自己绑起来又舔又舐,还威胁一些很不舒服的事,最讨厌的是那个笑容,那双眯起来的眼睛……
「哇啊啊──」
从陌生的床上一跃而起,杀手发觉自己又是一丝不挂。
「你醒啦?太好了!桂桂,阿义,快点拿水来。」
眯眼的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只外表憨厚的熊。
「呵呵,国守说菊水轩时我还愣了一下,进去才看到你被绑在那里。昏睡好多天了,我担心的要命,还好醒过来了。」
「这……这里是那里?」环顾室内,杀手谨慎地扯过被子。
「嗯?这里是我家啊,开明朝武将军府,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
武家卫接过递来的水,凑到杀手口边。两个男孩在他身後手牵手站著,神色**。杀手认得,其中一个就是他在後庭花开屋顶上挟持的杂役。
「安全?这……这是什麽意思?」
「咦?你不知道吗?听说你意图行刺宰相,所以朝廷画了你的画像,现在满街官兵都在找你呢。」
盯著杀手惨白的脸,武家卫头一低,忽然满脸通红。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望著桂桂和阿义掩门退去的身影,杀手终於明白什麽叫欲哭无泪。
「不要啊啊啊啊──!」
王宫的御书房里,令人脸红的喘息阵阵。
从大餐中抬起头来,宰相望向京城某座府邸的方向,唇角勾出笑容。
「武家卫现在……说不定也在体验幸福吧?」
杀手的悬赏画像,从案上飘落。
世事难料,毕竟未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世事男料?全文完─
世事男料──不负责任番外
武家卫的「养女」
史载:皇帝大婚後三年,开明朝文驰武张,君臣同心,一片安和乐利。
庄严的武大将军府卧室,蓦地被人一脚踢开。
「老爹!你死那里去了?」
从床上警醒,武家卫差点把怀中人摔到地上去。
「耶?女儿?」
「很好,你还知道你有个『女儿』嘛,老爸,我还以为你见色忘女,连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站在寝室门口的是个身著宫装的美人,鬓边一枝娇嫩欲滴的菊花,两只眼睛灵动有神──如果不是穿著襦裙还跨脚站著,那会更完美一点。
「怎麽啦,女儿,你不是应该在皇上那里……」
榻上的杀手**一声,满足地翻了个圈。摸索武家卫的臂,他忙将爱人揽回怀里。
「难道是被发现了?」对女儿含愤的神色一惊。
「发现个头啦,我有你这麽笨吗?」
「你对老爸就不能和颜悦色点吗?」
「那也得你先值得人和颜悦色再说!」
「真是的,明明从小当女儿养了,为什麽还会这麽粗暴……」
家风连没有血缘关系都会遗传吗?武家卫叹息。
「你要感谢那个叫王国守的家伙,要不是他整天拖著皇上夜夜春宵,让他没办法跟临幸我,我早就被揭穿了。」
将鬓边菊花往上一挑,「女儿」庆幸地撇嘴。
「那你还来干什麽?」
闻问更怒,「女儿」瞪圆了眼。
「今天几月几日?」
「啊?这个……我和他爬到床上是三天前,三天前是九月……」
「够了,你这只世纪无敌大色熊!今天是九月十八!」
九月十八?武家卫猛然一惊,差点把怀中杀手勒著。
「我的生日?」
「然後你竟然问好不容易溜出宫来,为老爹过生日的女儿『你来干嘛』,你做的好爹爹!」
见「女儿」捏著手帕低下头来,眼角微泛水光,跟平常凶巴巴的暴龙样全不相同,武家卫立时就心软了。
「对不起啦,女儿,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的错,不要生爹爹的气好不好?」
放下已然酣睡的杀手,武家卫将「女儿」拥入怀中。
「爹爹最爱你了,你永远是爹爹的小宝贝,好不好?」
女儿沉默,半晌才彷佛妥协似地往後一躺。
「给我打十拳。」闷声。
「呃,不行啦,爹爹老了,打十拳会死的,一拳好不好?」
不该把女儿的武艺教得太好,武家卫叹息。
一拳果然依言飞来,却停下鼻梁下方。「爹,你总是这样。」
缩入武家卫怀中,女儿也叹息起来。
「先是那个叫王国守的,现在又是这个来路不明的杀手。」
「从你把我捡回来,我懂事开始,我见你每天都不快活,先是叫我去学琴,又每天哀怨地看著我,现在有了新欢,你连看我都不看了。」
「我不在乎你把我这儿子当女儿养,但我在乎你眼里连我这『女儿』都看不到。」
平素开朗的女儿低下头来,武家卫心疼起来,忍不住在她菊花上一吻。
「对不起,小宝贝,爹爹不知道你这麽……寂寞。」
怀中人沉默,再沉默。然後是突然的一拳,这回货真价实正中眼窝,几乎把他这作爹的打飞出去。
「喔,女儿,你下手越来越重……」
「吵死了,你这迟钝的家伙!」
双手插腰,武家卫很惊讶女儿瞬间又恢复暴君模样。
「你已经牺牲掉我的幸福了,还把我性向搅得乱七八糟,虽然你自己性向也乱七八糟,但你一定要给我负责──」
垂下握拳的手,女儿背过身去。
「所以你一定──一定要给我幸福,听见了没有?」
望著女儿背影,武家卫露出的欣慰的笑容。「谢谢你,小宝贝。」
正要走出门去,女儿忽然回过头来,脸上带著狡狭的笑容。
「这个嘛,其实宫中也不是完全那麽无趣。」
「嗯?」
武家卫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宝贝也可以有王国守那样的眼神,而且犹有过之。
「莫,莫非你也对皇上……」
「才不呢,谁对那个任性的小鬼有性趣?」
舔舔嘴唇,女儿**地以帕掩口。
「不是皇上?那……咦……耶……不会吧,女儿,可是那个人……」
难以致信地瞪大眼睛,武家卫任由女儿安慰似地拍拍他肩头。
「爹,你放心,总有一天,女儿替你报童年的仇。」
吾家有女初长成,应该这样说吗?
「俗话说世事难料,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做攻,不是吗?」
目送女儿大步走出,武家卫瘫软在床头,彷佛预见开明朝某宰相在不远将来的噩运。
─番外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