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老乞丐等的商青,老乞丐高兴道:“商账房今日也精神的很,”说着,他还介绍了一旁的小少年,道:“这个是新来的。”
“我还没当上账房呢!”这少年便是商青,听见老乞丐的话,他心内高兴,想将手伸进怀里掏些铜板,却被老乞丐阻止了。
老乞丐从怀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道:“今日讨到东西了,”说着他把馒头一分两半,给了小乞丐一半,道:“你看,刚刚好,够吃。”
见二人有吃的,天色又黑了些,商青便告辞回家了。
小乞丐看着远去的背影,问道:“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为了跟他说两句话?”
“商账房是个好人,他不仅孝顺还心地善良,”蹲的时间有些长,老乞丐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下腿脚,接着道:“走吧,明日再来。”
易容成小乞丐观察来往人群是秦淮每日的任务,也是自这一日开始他跟商青有了交集。
秦淮在留客镇易容过嫖客、店小二、小商贩等等,他甚至还易容过小姑娘,上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当然这期间,秦淮作为小乞丐的时间最多,他也慢慢的与商青成了朋友,直到他完成师父交付的任务,离开留客镇为止。
这段记忆到秦淮离开留客镇为止,第一鬼悠然叹了口气,道:“时间过的真快啊,”说着他还看了看秦淮,道:“没想到当年的小乞丐竟然长到这么大了,你可还记得我?”
秦淮看不见记忆的情景,直到一人一鬼看完那段记忆,将光影送回他的脑袋,他才恍然大悟,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他颇有些嫌弃道:“你个臭老头,竟然戏耍我!”
第一只鬼也不接他的话,转而道:“七年前是我害死商青的,他直到死,都没成为账房,他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七年前老乞丐得了病,几日没有去街角与商青说话,商青有些担心,便寻到老乞丐住的地方,镇子外面不远处的一个破Cao屋。
那或许称不上是Cao屋,只是拿树枝、树叶搭的一个小棚子,勉强能容一个人住。
即使受了那么多磨难,商青还是很善良,他省吃俭用,拿自己的工钱为老乞丐看病。
这件事没几日便被商青的爹发现了,喝多了的商父失手将商青和老乞丐都打死了,待商父反应过来时,他稍一犹豫,便一把火将那处破Cao屋连着尸体烧了个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老乞丐眼眶发红,恨恨道:“若不是为了省钱给我医病,商青也不会整日吃不饱没力气,轻易便被他爹打死了,他那个天杀的回家装了几日不知情,便不知逃到了何处!”
“早就死了,”秦淮坐在桌边,倒了杯茶,他终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了,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他道:“绝对‘死得其所’,你放心吧。”
碍于小宝在一旁,他不好将商父死时的悲惨模样描述出来,但他觉得自己当时出手,绝对做到了替惨死的二人报仇。
“这样就好,只是可惜了商青。我会每日为他祈福,愿他来世投胎个好人家。”第一只鬼道。
直到睡觉的时候,秦淮还有些怅然若失,这段记忆只是他少年时的一段经历,可里面除了能算是朋友的商青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
当年卖身葬父的秦淮,易容成一个面有大块胎记的姑娘,因着容貌不好看,人们大多只是看热闹,直到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年出现在摊子面前。
当时秦淮正低着头暗嘲众人的有眼无珠,便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
抬袖拂面顺便补了些泪水,秦淮怯怯的抬起头,便见一位容貌俊朗的少年,他提着剑背着包袱,伸手递给秦淮一锭银子,道:“这个给你。”
秦淮跪了大半日,腿都麻了,见有人配合自然欣喜不已,赶他紧伸手去抓银子,还边道:“多谢公子,我叫笙儿,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初出茅庐的小少年在佳人接了银子的时候,碰到了佳人的手,脸顷刻间红了一半,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笙,笙儿。”
秦淮被这傻不拉几的少年逗得想发笑,却不能笑,只能低头掩饰着应了一声。
“公子,你买了笙儿,笙儿便是你的人了。”秦淮又道。
“啊,也,也行,”那少年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块玉佩,塞给小姑娘,道:“等葬了你爹,你可以拿这块玉佩来找我。”
说罢,少年便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秦淮一眼,便跑了。
想起自己珍藏在盒子里的那枚玉佩,秦淮嘴角勾了勾,他终于知道那玉佩的来历了。
再想起那个傻了吧唧的少年,秦淮有些嫌弃,没留姓名,没留地址,就给了一个玉佩,这人还真是傻的可以。
不过,他应该找到那少年,便是不能结连理,做朋友也不错,这么厚道的人,如今可不多见。
了了旧事,吩咐追影楼的人按玉佩寻人,秦淮又在留客镇停留了几日,一边教小宝易容之术,一边等消息。
这边玉佩少年的信息还未寻到,那边倒是先收到了薛百归的信。
听灰衣人的报告,薛百归得了一块追影令,一日三次拿着令牌去追影楼的据点要求传递消息。
秦淮看着手中三封信,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得知有自己的信时,小宝惊喜不已,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收过信呢!
小宝将信封拆开,将三张纸一字排开,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都处在兴奋之中,好像那些不是信,而是金银财宝。
看他那样,秦淮不禁扶额,道:“你在那东看西看有什么用,倒是看看他说了什么啊!”
“看完能回信么?”小宝问道。
“你可有追影令?”
“没有,不过我师父是追影楼的楼主,可以吗?”
“好吧,你赢了!”秦淮瞪了他一眼,道:“还不赶紧看!”
“你不觉得百归的字特别好看吗?”小宝问道。
“你到底看不看?你要是不看我帮你看!”
“好吧……”
看着面前认真看信的小宝,秦淮灌了一口茶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最近他的脾气好似暴躁了不少,有越来越像薛修杰的趋势。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宝却拿着信一脸甜蜜,高兴道:“百归说他想我了,嘿嘿嘿。”
秦淮瞥了一眼黑乎乎一片的纸张,问道:“除了这个,他还说什么了,问没问咱们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之类的?”
小宝用手将信捂住,略带气愤道:“百归说信不能给你看!你怎么能偷看呢?”
斜了一眼不打自招的小宝,秦淮道:“信你可以回,我也可以让人帮你送,但是,你不能告诉他咱们的地点。”
点了点头,小宝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便启程。”
自那日起,薛百归每日三封信,简直是按着饭点来的,这令秦淮很不满,但秦淮也发现,只要拿信威胁小宝,小宝学习易容便会快很多,也算是有点好处吧。
直到离开留客镇的第四日,马车停下休息,小宝在车内吃干粮,秦淮出去方便之后,又收到了薛百归的信,他顺口问了一句:“楼里今日如何?”
灰衣人颇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才道:“这几日有一只送信的鸟,因为过于劳累病了。”
“从京城飞过来的?”秦淮问道。
“是。”
“秦淮看了看手里的信,眯了眯眼,道:“薛百归难不成当我追影楼里都是信差了不成!”
完全不记得自己先劫了小宝的某人,深呼吸两次,心生一计,他吩咐道:“这里距边疆不远,咱们改道吧!”
☆、第六十五章
半个月后,梁国北边逐县的一家酒楼里,秦淮与小宝吃饱饭之后,又点了一壶茶。
秦淮舔了舔唇,又拿起根竹签剃牙,明显的意犹未尽,小宝看了看他微微凸起的肚子,问道:“咱们都吃完饭了,一会儿去京城吧!”
秦淮换了个姿势,喝了口茶水,道:“着什么急,我先带你见一个人。”
小宝略有些不高兴,道:“都快过年了,百归让我回去跟他过年呢。”
想起无影楼累病的七只送信鸟,秦淮立即感觉到,这些日子慢悠悠的赶路根本不够发泄他心中的不满,他看了小宝一眼,道:“知道了,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许走,听到了吗?”
二人没要雅间,而是坐在了一楼半开放的位置,小宝知道一楼的客人中有无影楼的人,遂乖巧的点了点头。
今日没有易容,小宝的目光瞟着吃饭的人们,猜测哪个是友人,此时店小二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店小二道:“老爷便是这位小公子。”
小宝与那老爷四目相对,眼中都露出了惊讶。
这对视的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老爷身后管家模样的人激动道:“老爷,都道外甥像舅,这位一定是小少爷!”
那老爷也反应过来,他面带微笑,眼带希冀,问道:“你可是林煜?”
“你问我吗?”小宝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了,便道:“我叫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