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和你弟弟是一伙的,”秦淮带着人走到门口,回头扫了他一眼道:“我怕你弟弟记仇,过两年再说吧!”
说罢,秦淮便带人融入了夜色。
第二日一早,小宝边喊道:“哥哥,哥哥,我师父不见了!”边跑进了主帐。
门口的侍卫得令没有拦,可帐内的一众将官不知其人,此时都向他投去惊讶的目光。
见一帐的人注视自己,小宝伸出巴掌盖住脸,往后一步一步轻轻的退,帐内的将官见他如此行事都瞪大了眼,他难不成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了?
一个身高六尺,露着半个胸膛的黑壮汉子,立起身来,喝道:“什么人?”
这帐内的将官都是见过血,愤怒一喝自然带了些恐怖气息,小宝惊得不敢再动,还是薛百川出言解救了他。
“小宝,别闹了,进来坐。”薛百川解释道:“这位是本将军的亲戚,寻我回京的,咱们接着刚才的说……”
老实的坐到薛百川旁边,小宝听了他们的谈话才明白,原来再有月余便到了太后的寿诞,皇上下旨准他提前归京祝寿。
太后是薛百川和薛百归的外祖母,虽然不亲近,但终归是亲人。
说起亲人,小宝便有些失落,他的亲人们都不见了。便是昨日遇到的林芳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亲人。
许是上天也觉得小宝可怜,他想曹cao,曹cao便到。
这边薛百川刚解散了众将官,那边便有人来报,营门前来了两个人,自报乃是逐县的林芳华与林管家,说是来寻小宝的。
一般百姓便是到了营门前也只会被挡回去,根本轮不到上报,但昨夜听了秦淮与灰衣人的对话,薛百川多吩咐了一句,所以林芳华才得以进了军营。
林芳华只是个普通商人,见到薛百川自然要行跪拜礼。
薛百川虽然不怎么去县里,但他毕竟是镇守一方的武将,想查个人还是很轻松的,他问道:“林老爷,不知到此何事?”
被将军称为老爷,林芳华哪能受得起,他经商多年,眼界不错,自然知道此时寒暄无用,便直接道:“不瞒将军,在下是来寻小宝的,我想看看小宝身上的胎记。”
“这,”薛百川在场主要是为了给小宝做主,保护小宝,但他不能替小宝做主,便问道:“你意下如何?”
“要是我身上没有胎记呢?”小宝问道。
这时的小宝有些害怕,他怕自己腿上没胎记,或者之前不小心洗掉了,那样的话,他是不就没有亲人了。
薛百川抬手揉了揉他的帽子道:“还有哥哥。”
林芳华被他问得一愣,待反映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道:“便是你身上没有胎记,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认你当外甥。”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能遇到一个与自己长得极像的也是缘分。
不过,明显小宝的顾虑是多余的,看到他腿上那块胎记,林芳华便激动的抱住了小宝,哽咽道:“煜儿,舅舅终于找到你了。”
被林芳华拍了几下,小宝很开心的,他感觉心中踏实,他也有亲人了。
皱眉看了眼小宝两条半遮的白嫩嫩的大腿,薛百川咳嗽了声,道:“先穿好衣服。”
认过亲之后,屋内的气氛也随之一变,林芳华挨着小宝坐下,心中满是欣慰道:“我寻了你七年多,终于找到你了,也也算对你娘有个交代。”
原来小宝的娘竟然是林芳菲,小宝的林姨。
林芳菲年轻时身体不好,林家为了留她在家,便为他招了夫婿入赘。
那入赘之人是个穷困书生,在林家时他对林芳菲很不错,二人生活和谐,林芳菲还为他生下了林煜。
八年前,书生进京赶考,考完之后他便写了家书,说出榜之后便回乡。
不久之后,传回的消息是书生中了二甲,可书生却迟迟没有回来,那一阵子,林芳菲身体好些了便带着林煜随商队去京城寻人。
可惜七年前的分离竟然成了永别,商队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林芳菲身死,林煜不知所踪。
“芳菲下葬之时,我给京城去过信,可惜那书生也没有回来。”林芳华道。
“京城?”薛百川正要带小宝回京,听闻小宝的爹可能在京城,便多问了一句,道:“不知那书生姓甚名谁?”
提到这名字,林芳华眯了眯眼,其中的恨意若隐若现,他道:“袁庆荣。”
“不可能!”小宝立即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那狼心狗肺之人,我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忘记他的名字!”林芳华道。
袁庆荣乃是给薛百归传旨的那个钦差,小宝对他印象极深。
小宝道:“我今年初秋曾在泉州府见过袁庆荣袁大人,小叔说他是太傅的女婿,而且,他完全不认识我。”
若说小宝当年受了刺激忘了过往事有可能,但袁庆荣不记得小宝则实属不该。
不说小宝与他生活十年之久,便是小宝与林芳华如此之像,他也不可能不认得小宝。
薛百川道:“我本计划明日返京,不知林老爷可有打算?”
林芳华家乃是开赌场起家的,他这一辈儿就他一个男人,底下两个妹妹,一个身死,一个嫁人。
早些年林芳华不敢远走,如今他已经有了儿子,儿子也能独当一面,他又找到了林煜,林芳华稍一思索,便道:“行,我明日与你们同行,去京城向姓袁的讨个说法,安慰我妹妹的在天之灵。”
可惜当几人长途跋涉回到京城的时候,却得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袁庆荣入狱了!
十一月底的京城已经飘起了雪花,一眼望去都是素白。
薛百川的马车刚停在公主府门前,伴着一声“什么人”,车的门帘便被一身白衣的秦淮掀开了。
“怎么是你,”薛百川奇怪道:“你不是说不来我家么,怎么还等在门口?”
秦淮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们先下来吧,咱们进府再叙。”
听他如此说,小宝和薛百川也不好问,待后面车上的林芳华也下来之后,薛百川便招呼着几人进府。
林芳华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薛百川,如今到了官员遍地走的京城,他颇有些拘谨,待看到面前的公主府,他更是犹豫。
林芳华看了看小厮捧着的木匣,感觉有些上不了台面,小宝却不当自己是外人,跟着薛百川往里走,还边唤道:“舅舅,快走啊!”
“哎,这就来了。”林芳华道。
可惜他刚走到门口便被看门的小厮拦下了,林芳华站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薛百川本已走到院中,见几人没跟上,又退了回来,问小厮道:“作何拦人?”
“禀大公子,”那拦人的小厮指着门外的另一个人道:“二公子说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放进门。”
见拦的不是林芳华,小宝赶紧扶着他进门,看了一眼秦淮道:“百归说的对,不能让他进门,就是他把我劫走的!”
以为自己与他已经有师徒情谊的秦淮,惊诧的看着小宝,他完全没想到,他这一路上静心照顾的球竟然心里比谁都明镜!
“你,你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师父!”秦淮指着小宝道。
这时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道:“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百归!”见到思念的人,小宝哪还顾得上其他,他高高兴兴的扑到了薛百归的怀里,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分离一月有余,薛百归开始还能睡着,自从张三进宫之后,他的失眠症又犯了。
每个睡不着的夜里他都想小宝,想将他绑在身边,再不分开。
此时见了本人,小宝又如此热情,薛百归自然不能冷淡对之,他也紧紧回抱了小宝,道:“小宝,欢迎你回来。”
薛百川看着相拥的两人,眯了眯眼,当初他便觉得弟弟信中的话别有深意,现在看来薛百归对小宝的感情不似友谊一般简单啊。
秦淮看着相拥的两人也终于摸到了真相,他忽然很后悔当初劫人的行为,他那时木奉打鸳鸳啊,今日反被鸳鸳啄了眼也是活该。
还是薛百归发现了一旁站着陌生人,才松开小宝,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舅舅,”小宝介绍道,他又附到薛百归的耳边道:“这是林姨的哥哥,我好像是林姨的儿子。”
经历过小宝最脆弱的时候,薛百归最能理解他对亲情的渴望,此时也替他高兴。
薛百归招呼道:“舅舅,里面请,莫要拘束,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第六十七章
这一日长公主带着薛修杰出去相亲,驸马也出外忙生意,家中便只有薛百归迎人。
四人在花厅落座,聊起近况来。
虽然对于秦淮劫走自己之事心中有怨,但小宝也知道秦淮没甚恶意,更何况一路上秦淮对他照顾有加,二人也有了师徒之实。
望了望大门的方向,小宝问道:“百归,为什么不让秦淮进来?”
“前几日他拿了块玉佩来寻无影,说是来还旧物。”薛百归道:“他将你劫走还没有送回来,竟想再从我这拐走一个,我自然不能如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