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成幻 作者:衣骨画魂【完结】(6)

2019-05-23  作者|标签:衣骨画魂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谁知,卿如仕却抢先拦住了她。

  “大姐,前几天那你们这儿蹭吃蹭喝的家伙,”何止蹭吃蹭喝啊,那家伙还打算偷你这儿的东西,“他没再来你们阁里闹腾吧?”

  “早就没影儿了,也得亏他没影儿了,不然这阁里岂不是没一天安宁。”提起萧定,老鸨就觉得来气。

  “那就好,”卿如仕也没再废话,横刀直入地问起觞鹭,“觞鹭今天有客人吗?”

  谁知,老鸨闻言后,竟是一副诧异的样子,“觞鹭?大人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卿如仕挑眉,他总觉得老鸨这话问得奇怪。

  “觞鹭早在几天前便死了啊,当时可吓人了。那小子正给客人们敬酒呢,结果突然就一头倒下,没把酒馆里的客人啊倌儿啊都吓个半死的。”

  “死了?!”卿如仕不可置信地盯着老鸨,总觉得这事有蹊跷,“死因呢,你们可有找人来验尸?还有,他的尸身呢?”

  “卿大人,您就别打趣奴家了,咱们这在盼香阁里过活的人,即便是死了,又哪能指望请到人来验尸呀,”老鸨说,“奴家当时稳定好在场的客人们后,便让杂役们将觞鹭的尸身搬到乱葬岗去了,不然留在馆里得多晦气!”

  卿如仕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突然间,一阵骂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赎来赎去的,也不过是被一个人包一辈子,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他一侧头,这才看清了远处的状况,原是雾桐跟缘央起了争执。

  “你缘央公子要有这福气,那尽管去享便是了,我还就不吃这亏!”

  缘央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只怕雾桐相公,连吃亏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将雾桐的嘴堵住后,他便转身朝阁道走去,只顾接见自己的客人了。

  卿如仕缓步上前,拍了拍背对自己、还在气头上的雾桐。

  “谁啊,不识好歹!”雾桐被这么一拍,立马转身,怒视来人,一看,原来是几天前还见过面的卿如仕,“又是你,几天前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这次总是了吧?”

  “喂喂,你还想不想要老子的银子了?”卿如仕无奈地笑骂道,他伸出手指弹了弹雾桐的额头,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小孩子似的。

  雾桐一看卿如仕是来给自己灌钱的,立马把刚才的不愉快都忘到了脑后,“要,白送的银子,怎么会不要!”

  卿如仕阖上门后,便和雾桐一样,随意地倒在阁室的床上。他双臂交叉在脑后,枕着自己的脑袋。

  “我猜你上次一定特后悔,那条链子虽然能在当铺卖个不错的价钱,但比起接客赚到的银子,还是要少那么一点儿的吧?”

  雾桐白了卿如仕一眼,“可不是嘛,早知道你丢条铜链子都不带r_ou_痛的,我那会儿就该向你要这条银的。”他瞅了瞅卿如仕的脖子处,接着又仰眼望向天花板,“哎,后悔死我了!”

  卿如仕坐起身,将脖子上的银链子取了下来,放到雾桐眼前晃悠,“我猜你这次,该会向我讨要这条银链子了吧?”

  聊了两回,雾桐觉得卿如仕看着还算顺眼,于是摆摆手,“看在你还没打扰到我几刻钟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一回,不收你东西了。”

  卿如仕一愣。

  这小辣椒的脑袋是被缘央气出毛病了吧,居然破天荒地不收钱了?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雾桐只向‘客人’要钱,至于‘朋友’嘛,反正心情好,给你个痛快!”

  X.

  卿如仕虽是与兵营打交道的少将,可他生于世宦之家,世宦子弟的雅兴,便也或多或少地沾上了点儿,就比如——赏莲。

  天坛莲池位于东南大部,离卿府和裘府都不过百步的距离。池岸边到处是一副垂柳依依的光景,再配上这夏日即逝、秋日未及的暖风轻袭之感,恐怕就是他卿少将军也无法毛躁起来。

  “才卓,你瞧那边。”坐在岸边石椅上的卿如仕指着裘烈行背后的方向。

  远处迎来几辆车马,看这架势,似乎不一般。

  “那几辆马车的修饰风格……怎么好像是御军?”

  卿如仕一惊,“御军?”他定眼张望,仔细观察那几辆车马的外观,还真是从朝廷派来的御军,“好家伙,恐怕不止是御军。你瞧最后面那辆,不会是棋仙楼的人吧?”

  所谓棋仙楼,是皇帝特许参知政事秦大人设立的直属机构。这机构颇为神秘,他们的具体职权、衙门落处,即便是裘烈行也不得而知。

  “他们这是在往哪里去?”裘烈行盯着一众车马,疑惑道,“这条路,不是通往卿府的那条吗?”

  卿如仕一挑右眉。

  (棋仙楼和御军找我卿府干什么?)

  “嘿,才卓,帮哥们儿一个忙!”卿如仕从衣衫中抽出当日萧定给自己的所谓“窃言散”的两个小瓶,并从装有淡青色颗粒的那一瓶里取出了那么几粒,塞到裘烈行的手里。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待会儿他们路过的时候,你就行行好,跑到大道边,把这几颗东西朝马车上扔去!”见裘烈行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卿如仕又补充道:“别这样看着我,老子可不能亲自上啊,万一他们是来找卿府麻烦的呢?”

  裘烈行刚想问他这几颗药丸是拿来做什么的,可那几辆马车已行至莲池不远处,于是他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半蹲着藏进大道边的矮树丛。

  待几辆马车经过,他便一挥手,将几颗药丸往其中一辆马车的方向扔过去,而后,依旧半蹲身子,快速挪回石椅旁,最后还遭了卿如仕的一阵耻笑,因为他那半蹲挪步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

  裘烈行无奈地等卿如仕笑了个够,这才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早前我在盼香阁的藏金库里遇到个小偷,他求我别揭发他,还说这玩意儿叫什么‘窃言散’,就说是当作谢礼送给我。老子看他不过第一次犯,就给他这一个机会,”卿如仕一边回答裘烈行,一边研究着另一瓶黛青色的颗粒,“希望这小子给我的东西是真货,别是忽悠人的,”卿如仕捏着一颗黛青颗粒,觉得它似乎有点粘x_ing,“贴脸上吗?”

  很好,没有声音。

  他又将颗粒粘到耳舟上。

  好家伙,这次声音是有了,看来这玩意儿不是忽悠人的,但问题就在于……怎么全是“轰隆隆”的杂音?

  “我说哥们儿,你刚是把那几颗东西扔哪了?”

  “我看最后一辆马车快过了,便往车辕的方向扔了过去。”

  没准是粘到车夫的腿上了,这么说来,卿如仕现在听到的声音,是辕座震动的声音。

  卿如仕又取出另一颗黛青色的颗粒,递给裘烈行,两人这才定下神来探听棋仙楼官员和御军们的动静。

  (“……到来……”)

  也许是造访卿府的人太多了,黛青色的窃言颗粒内传来了很多杂音。卿如仕无法将府内人的交谈内容听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听到了父亲卿博容的声音——父亲在询问这一行人拜访卿府的目的。

  (“……八个月前曾与傅英卫私通……”)

  卿如仕和裘烈行相互对视。

  傅英卫不就是半年前被朝廷查出私下贪污民税的那个大臣?这群人的意思是,卿府当家曾与傅英卫私通过,合伙贪污?

  “简直扯淡!”卿如仕没忍住骂了出来,“八个月前?那个时候老头子还在东原打仗呢,私通个屁!”

  裘烈行扯了扯他,让他坐定下来,好继续了解卿府内的情况。

  没过多久,窃言散内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是桌椅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卿如仕隐约能听到母亲的声音,她是在喊冤。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群人是打算不讲王法,直接将卿府上下押回朝廷问罪?

  卿如仕沉默了一阵,神色凝重。

  突然间,他猛然想起什么,便对裘烈行道:“才卓,你快回裘府!”见裘烈行不太能会意,他又抓着对方补充道,“启帝分明知道我和老爹八个月前还在东原打仗,就算是战事结束后,也没有任何时间上的空隙可以与傅英卫私通,所以现在这桩子事,肯定是棋仙楼私下里搞的鬼,他们想拖住卿府,好达到什么目的。我不能被他们抓到,不然就没人来还卿府清白了!”说着,他用力推裘烈行,厉色道,“你快回府,不然被他们瞧见咱俩在这一块儿聊天,没准还会把裘府拖下水。”

  其实,裘府是不太可能被棋仙楼盯上的,因为裘烈行的双亲与卿如仕的双亲在朝廷中的立场并不一致。

  待裘烈行离开莲池,卿如仕便脱掉大氅,将它随手扔到一棵柳树下。随后,他又将头发散下,好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不那么惹眼。

  事不宜迟,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天坛城门奔去——当务之急,是要离开天坛。

  城门自有士兵把守,如今卿府被冤,没准守城士兵们也已从上头接到捉拿卿如仕的命令,所幸后者身为卿府少将军,清楚地知道守城士兵的换班间隙。他大可抓准士兵们换班的那短短几分钟,攀出城门。

  只要能跑到城门处,便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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