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孙继成头大如牛,他也知道要给个交代啊,可是如今嫌犯是威远侯,这叫他怎么交代?去威远侯府请威远侯的衙役还没回来,一定是因为碰壁了。
正想着怎么回话,就见镡时观抱着爱宠走了进来,他连忙走上前去,“摄政王,您要不要先去上面看看?”
案发现场他已派人守住,就等着镡时观过来。
镡时观颔首迈向二楼,桑柔忽然起身随后,“本宫也去看看。”
萧居瑁:敢情她到现在都没见到巫桁的尸体?
几人来到雅间,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地上睁大双眸的巫桁,不可置信的神情永远凝固在他的脸上。
桑柔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似是不忍再看。
萧居瑁从镡时观怀里跳下来,在屋子里胡乱转悠。
镡时观问孙继成:“巫桁今日来醉香居可有人作陪?”
“伙计说,就他一个人。”
“身边未带侍卫?”
“店家说没带。”
萧居瑁跳到窗台上,楼下的街市一览无遗,心想:巫桁独自一人跑来吃吃喝喝,一个侍卫也不带?
孙继成对镡时观道:“摄政王,窗台危险,您要不要让您的猫先下来?”
萧居瑁闻言,回头睨了他一眼,镡时观心中无奈,对孙继成道:“不用,还是先说案子吧。”
萧居瑁临窗俯瞰了一会儿街市,便跳下来,跑到另一边窗户底下。这扇窗户紧紧闭着,按理说,这种天气,应该通风凉快才是,为何要关着?
“陈锋人还没带到?”
孙继成一脸沉色,“下官已经让人去请了,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萧居瑁因为窗户闭上,没法跳上去,就跑到镡时观脚边,伸爪子拍了拍他。
镡时观低首对上一双金灿灿眼眸,心中顿生柔软,不禁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行至窗边,正欲伸手打开窗户,就听桑柔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镡时观回身,见她指着巫桁紧握成拳的右手,神色惊讶。
孙继成连忙蹲身查看,只见巫桁的拳头里稍微露出一小块碎布,这些人办事儿真的越来越不靠谱了,居然没发现这个?
他命人将这碎布取出来,“去查查这布料。”
京兆尹府的衙役办案还是有些经验的,闻言立刻去查这块布料,孙继成心里稍微定了些,证据越充足越有利于查出案情。
萧居瑁眯着猫瞳,幽幽地看了桑柔一眼,而后轻轻咬了一口镡时观的手。
镡时观会意,便重新转身伸手开窗,窗户一开,雅间立刻通风,冲淡了桑柔身上的香味。
萧居瑁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去。
下面是一条小巷,人烟稀少,里面摆满了各种杂物,巷子的另一边是一些破败低矮的屋子。
一巷之隔,一边是香风流连的温柔富贵之乡,一边是清贫如洗的方寸之地,实在令人感慨。
没想到京城还有这样的穷困之家,只是他们被隐藏在高楼富阁之中,无人问津。
萧居瑁心中生出些许愧疚,目光收回,在窗台边缘逡巡,忽然间,他胡子一动,情不自禁伸出前肢趴上窗台边缘,伸出脑袋。
镡时观护住他,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台下边的墙壁上有一小点红色,疑似血迹。
“孙大人。”镡时观转首,“派人去这条巷子里仔细搜寻。”
孙继成二话不说,差人去了。
桑柔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镡时观摇首,“醉香居周围都要仔细查看才行。”
正在这时,有衙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大人!大人!”
孙继成虎着一张脸,“这是摄政王。”个没眼色的。
衙差立即躬身行礼,“小的见过摄政王。”
镡时观颔首,“发生了何事?”
“回禀摄政王、大人,小的奉命去请威远侯,可是去了威远侯府,威远侯正在床上睡得沉,小的叫不醒,只好回来了。”
镡时观皱了皱眉,陈锋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这点警觉x_ing都没有,叫都叫不醒?这不应该啊。
孙继成也没辙,“摄政王,您看这?”
“派人在这严守,孙大人,你与本王一同去往威远侯府,桑柔公主今日受到惊吓,不若先回使馆,此案定会给贵国一个交代。”
巫桁死在萧国并非小事,他们需要慎重对待。
桑柔闻言只好随着他们一起出了醉香居。
镡时观和孙继成携几名衙役,迅速来到威远侯府门前。
威远侯的管家自然认得两人,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叹声道:“侯爷正在卧房休息,王爷、大人,请随小的来。”
他知道侯爷成了嫌犯,摄政王和孙继成是来查案的,虽说他不相信侯爷会杀人,但抗拒查案定也是不能的。
行至陈锋卧房,房门一打开,一股熏人的酒气就扑鼻而来,萧居瑁动了动小鼻子,嫌弃地瞅向烂醉如泥躺在床上的陈锋。
“这是怎么回事?”镡时观问管家。
看来衙役只说沉睡,还是给了陈锋面子。
“侯爷这几日心绪不佳,酗酒厉害,昨夜更是拦不住,回府的时候还是几位下人抬进房的。”管家回道。
虽说这样会伤了侯爷颜面,但也可为侯爷脱罪,毕竟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又怎么可能跑去杀人?
“他今日一直在卧房睡着?”
“是。”
“谁能证明?”
管家一时语塞,这要如何证明?
“侯爷一直未从房里出来。”
孙继成有办案经验,一听就反驳道:“你们没见到出来并不表示就没出来。”
管家苦着脸,“侯爷喝成这样,哪还能……”
他话音未落,就见镡时观从腰间现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刷地一下就飞跃至陈锋耳边,c-h-a在床上。
管家和孙继成的心都拎了起来。
下一秒,更令他们震惊的是,一直叫不醒的陈锋反s_h_è 般睁开眼睛,手摸向腰间。
可腰间哪还有刀?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看向站在面前的几人,疑惑道:“你们怎么在这?”
孙继成不敢问话,只好镡时观来问。
“威远侯,乌凤国七皇子巫桁死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观察陈锋的面色。
陈锋闻言大吃一惊,“怎么死的?”他顿时从床上起来,连衣衫不整都忘了。
萧居瑁闻着他一身的酒气,不禁看了一眼镡时观,你们治军也不是太严嘛,堂堂大将军居然这般酗酒,实在难看。
镡时观看到他的衣角处缺了小一块布料,转身出屋道:“整理好,随我们走一趟。”
陈锋也觉得这事出得有点大,便迅速捯饬好自己,打算带上自己的刀,结果发现刀竟然不见了!
他唤来管家,“我的含霜呢?”
管家摇摇头,“侯爷,您昨夜回府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刀。”
陈锋素来刀不离身,除非他自己真的不省人事,别人才能轻易拿走含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吧。”镡时观抱着萧居瑁迈步离开侯府,孙继成紧紧跟随,陈锋便也先顾不得自己的刀,大步跟了上来。
萧居瑁从别人口中听说过陈锋,上次也见过陈锋与巫枬的对战,对陈锋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爱国这一点不可否认。这样的人连在擂台上都不敢轻易伤了巫枬,更遑论杀了巫桁?且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一行人重新回到醉香居,孙继成将陈锋带到二楼雅间,指着地上的刀,还没问出口,陈锋就道:“我的刀怎会在这里?”
等目光挪到巫桁身上的时候,陈锋又沉默了,这下还不知道孙继成和摄政王找他来是干什么的,他就真的傻了。
“不知威远侯今日上午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镡时观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在陈锋脸上,陈锋从他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来镡时观的所思所想,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没底。
从不离身的刀杀了巫桁,自己的嫌弃当然是最大的。
“昨夜我喝醉了,回府后一直睡到现在,府中的下人皆可作证。”他替自己辩解。
“除了你府中之人,还有何人可以作证?”
陈锋蹙眉道:“我昨夜就在醉香居喝的酒,店家可以作证。”
在醉香居喝酒,喝醉了回府,然后第二天七皇子死在他的刀下,这事情听起来就觉得巧合得很。
孙继成将店家和伙计招来问话,店家和伙计都作证陈锋昨夜的确是在他们这喝酒,喝醉了之后就被府中的仆从接了回去。
“走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刀?”
“那时候都很晚了,小人困得不行,天色又暗,实在是没注意。”店家的话也不像是在说谎。
陈锋心知自己是喝酒惹祸了,不管七皇子巫桁是不是他杀的,他都难逃罪责。
“将七皇子的遗体安置好,去京兆尹府。”这儿毕竟是闹市之地,太多百姓围观不利于案件查探,镡时观便决定先离开醉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