镡时观静默良久,方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微臣不打扰陛下用膳了,臣告退。”说着往门外走去。
萧居瑁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极亮,“你等等!”
第42章 朕和定国公亲了
日沉西山, 屋内还没来得及点灯, 镡时观回身望去,只见昏暗的光线中, 萧居瑁一双眸子亮得仿佛是在发光。
“陛下?”
萧居瑁定了定神, 缓步行至他面前,迎着男人深沉复杂的目光,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伸手握住他的右手。
掌心的硬茧粗砺得仿佛能刮破自己的手,可萧居瑁刚一握上,就觉得一颗浮浮沉沉的心, 顿时安定了下来。
他一直觉得,镡时观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一方面是因为母妃有所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忠心。萧居瑁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更加不知道喜欢与忠诚本来就不是泾渭分明的。
镡时观可以忠君, 亦可以爱君, 多么理所当然的道理。
“镡时观,”萧居瑁撇过脸去, 声音微抖,“朕允许你继续留下,不过, 未经朕的允许, 不许胡来。”说完就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镡时观一时间惊喜激动得无以复加, 完全失了言语,只是回握住萧居瑁主动伸过来的手,却不敢有丝毫用力,唯恐弄疼了。
莫名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慢慢滋生,萧居瑁从未这般不自在过,他活了十八年,除了母妃以外,从来没有跟旁人这般亲近过,只是掌心相触,手指交握,就能轻易烫进人心里。
“好,不胡来。”男人低沉愉悦的话落入耳中,萧居瑁心头狂跳,便扔开他的手,转过身朝着桌边走去。
“朕还没吃饱。”他坐下后,又朝门外唤道,“赵全,掌灯。”
赵全听到吩咐,立刻推门进来,拿着火折子,点上蜡烛,一时间,光芒大亮。
“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萧居瑁挥挥手,“你且出去自去用膳,这儿用不着你了。”
赵全笑眯了眼,看来陛下与定国公相谈甚欢,这便好。
他告退之后,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人,萧居瑁心情一好,食欲就大增,睨了一眼呆坐着的镡时观,“朕要用膳。”
镡时观回过神来,连忙重新端起碗,夹了菜,递到萧居瑁嘴边,萧居瑁满足咽下,才大发慈悲道:“你也吃。”
“陛下吃了我再吃。”只要将陛下喂饱,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嗯?”萧居瑁不悦地瞅着他,在战场上挨饿那是迫不得已,可在这里,朕岂能让你饿着?
“好,我吃。”镡时观正准备放下萧居瑁的碗筷,拿起自己的,就听萧居瑁道:“就这么吃。”
镡时观看他,就见他面对着门,眼睛根本没往这边瞧,明明是在关心自己,却假装不在意。
镡时观心中暖意渐生,冷峻的眉目变得柔和起来,在烛光映s_h_è 下,越发丰神俊朗,萧居瑁回首过去,这样令人心动的画面瞬间就落入眼帘,令他呼吸微滞。
“看什么?还不吃?”他略微不自在道。
镡时观用他的碗筷吃了一口,便又开始给他喂食,萧居瑁恼他不听话,于是伸手夺过来,“朕自己吃,不用你伺候了。”
镡时观无奈,只好拿起自己的碗筷,静静陪着他用膳。
萧居瑁吃着吃着,嘴角就泛起一丝笑意,仿佛刚才吃下的不是菜肴,而是甜滋滋的点心。
有人陪着用膳的感觉,真好。
两人用完膳,赵全回来撤下碗碟,服侍了他漱口,问:“陛下可要沐浴歇息?”
萧居瑁摇首道:“今夜寺中不便,沐浴省了,你打盆水来,朕要泡脚。”
赵全下去准备,等打了水来,走到门口,就见镡时观杵在那儿,“定国公?”
镡时观向他伸手,“给我。”
赵全愣怔之际,就被他夺去了木盆,稳得一滴水都没洒出来,而后就见他直接进了屋子,关上门。
定国公唉,您有没有伺候过人啊?可别弄伤了陛下!
屋内,萧居瑁坐在床沿上,正弯腰脱靴,一盆热水就放在脚下。
“臣伺候您。”
萧居瑁瞅着男人已经将袖子捋上去,露出精干的小臂,上头肌r_ou_线条极为完美,想着他都给元宝洗过那么多次澡了,给自己洗个脚算什么?便坐直了身体,手撑着床,将脚递到他面前。
镡时观蹲下身,给他脱了鞋袜,握住他略显纤细的脚腕,放入盆中。
萧居瑁的脚生得极好看,脚型纤瘦,r_ou_不多,脚骨分明,脚背上青筋偶有突起,衬着莹白的肌肤,清晰明朗,十颗脚趾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浅色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形状略圆,可爱得紧。
镡时观掬水洒到他的小腿上,又用布缓缓擦拭着,神情极为庄重虔诚。
萧居瑁低首望着男人头上的发冠,突然想起男人每次沐浴后披散头发的模样,心中一动,伸手就将他的发冠取下,原本束好的头发立刻散落下来,男人无奈,用干布将他腿脚上的水擦净,伸手将盆端起来,“去被子里,山间夜凉。”
“你去哪?”萧居瑁将脚放进被窝,睁着一双大眼,问他。
“就将盆放在屋外。”
“你不洗么?”
镡时观笑了笑,“我晚上还要守夜。”
男人披散着头发的模样,映入萧居瑁眼中,他不自在躺下,扭过身,“就在朕屋子里守。”
“好。”
镡时观将木盆放在屋外便回来了,他重新束了发,在桌边坐下,望着萧居瑁被薄被掩盖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被窝里传来一道声音:“别在那坐着了。”
镡时观疑惑,“陛下?”
萧居瑁翻身过来,面对着他,怀里还抱着元宝,看了看床面,道:“朕听闻,你每晚都会抱着元宝睡觉。”
镡时观原本还算沉静的眸子因为这句话,瞬间激荡起涟漪,他轻咳了下,“陛下抱着元宝便好,臣要守夜。”
萧居瑁不说话,就望着他,眼睛清凌透亮。
镡时观与他对视半晌,终究拗不过他,起身行至床边,将手中的剑靠在床头,仰躺在褥面上,与萧居瑁隔了好一段距离。
萧居瑁眨了眨眼,以前明明是将元宝紧紧抱在怀里的。
“朕脚冷。”
镡时观闻言坐起身,替他将脚边的被子盖严实,保证一丁点儿风也透不进去。
萧居瑁又动了动,“朕捂不热。”
镡时观只好坐在他腿边,将手伸进去,握住他微凉的双足,怎的刚泡的脚,就变得这么凉了?
练武之人身体热气足,镡时观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萧居瑁的脚底,粗糙的茧子摩擦着细腻的肌肤,萧居瑁不觉得疼,只觉得唇角弯起的弧度怎么也消不下去。
“你跟我母妃是什么关系?”
镡时观愣了愣,回道:“只是在江湖游历时认识的。”
萧居瑁点点头,这个有可能,母妃x_ing子爽朗,又有一身武艺,年少时一定去江湖上闯荡过,只是父皇似乎不喜听闻江湖之事,母妃便也很少说。
“母妃她以前,过得很开心吧?她都去过哪儿?”萧居瑁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
镡时观不禁笑了,“我当时年纪小,是被大哥带着的,只是与他们一起去过西北之地,后来我被送回家中,大哥他们再去哪我也就不知道了。你母妃,当时的确极为畅怀。”
萧居瑁满意地笑了笑,原来母妃还有那么潇洒恣意的时候,自己什么时候也能那般逍遥自在呢?
镡时观借着烛火,静静看着他微蹙的眉间。
“陛下若也想去看看,待日后……会有机会的。”镡时观将他的脚捂得发热,才抽出手来,替他盖好被子。
萧居瑁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心间忽地涌现一股灼意,这股灼意久久无法散去,在这昏黄幽暗的灯光下,愈演愈烈。
这儿不是皇宫,他可以不是皇帝,镡时观也可以不是臣子。
“镡时观,”他微哑着嗓音,“你亲过人么?”
镡时观呼吸滞了滞,轻喘了一下,声音沙哑,“没有。”
“我也没有。”
两人目光缠绕在一起,情愫逐渐变得黏稠,镡时观眸色渐深,仿佛亟待喷薄的火山,只待时机一到,轰然绽开。
“朕……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
萧居瑁话音刚落,男人就猛地俯身下来,双臂撑在萧居瑁两侧,注视他染上绯色的眼尾。
清淡的冷香扑面而来,萧居瑁眼睫轻颤,却坚定地瞅着男人的唇瓣,他用爪子摸过,很软的。
镡时观强忍住胸腔出滚烫热烈的汹涌,只微微低首,温柔地在萧居瑁的唇角落下一枚轻吻。
怦然心动,无法自抑。
萧居瑁看着他,就这样?
镡时观低笑出声,伸手轻握他修长柔嫩的手,复低首触上他红润温软的唇瓣。
唇齿相贴,萧居瑁只觉得软中带刺,软的是男人的唇,刺的是男人的胡茬,仅仅就这般贴着,他便觉得心里面砰砰砰跳个不停,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