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痞笑道:“你今天几次坏我好事,补偿我呗。”
蓝田见四下无人,亲了他一口,懒懒道:“我给老纪拍马屁也拍够了,我们别看仪式,去别处玩儿吧。”
☆、山丘
他们拐进一条小径,向上攀爬,一路到了一个小山坡上。这山坡属于餐馆的范围,装设了长凳子,铺着鹅卵石,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从上面能俯瞰Cao地婚礼和海岬,视野开阔。
下面的Cao地热闹万分,掌声和笑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只是人再多,比起那大海也是渺小得很。两人看着这广阔天地,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蓝田从老猫身后搂着他:“冷吗?”
冷。不过蓝田的气息是热的,喷到了耳垂边,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全身,酸麻酸麻的,把冷的感觉都压下去了。
蓝田衣衫单薄,身体却很暖和。老猫靠在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吃饱喝足般的舒适。
蓝田想起之前的结婚狂想,对老猫道:“我要结婚的话,也在这里办,怎样?不过这里的景观不如你们家墓园好啊……”
老猫险些摔在地上:“你跟谁结婚?”
蓝田笑道:“你啊,我肯嫁给你,你说好吗?”
老猫眯了眯眼:“真的吗?嗯,我觉得可以。”
“那就一言为定了。”蓝田伸出手指跟他拉勾。老猫犹豫了一会儿,也伸出了手指。
老猫笑了起来,蓝田却很严肃,他顺着老猫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怀里,吻了过去。
两人舌头交缠,温热的火苗从舌尖一直烧到身体各处。老猫一手搂着蓝田的腰,一手解开他的纽扣,伸进他衬衫里。
老猫并没有把蓝田的话当真,但一种异样的情愫却在心里升腾而起。在他混沌一片的过去里,他忘了自己睡过几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爱过谁,经过多次的失忆后,遗留在心里的情感,因为对象的消失,也慢慢变淡了。现在,他唯一肯定的是,此时此刻自己的感受是陌生的、前所未有的。
那是一种眩晕的、不停下坠的感觉。又是一种被什么包裹着,一直上升的轻盈感。复杂、矛盾、快乐,而又可怕。
他的手贴在蓝田温暖的身体上,并不是任何欲望的驱动,而只是希望蓝田能兜住他,能抓紧他,不要让他飘荡不定。渐渐的,恐慌不安的感觉占了上风,老猫呼吸急促,推开了蓝田。
蓝田不明所以,看着老猫问:“怎么啦?”
老猫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老猫主动捧住了他的脸,更深入地吻了过去。
蓝田有点心惊,又觉得兴奋。老猫向来是热情的,但这时候他不只是热情,甚至是凶狠的。他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蓝田想,自己分明什么都给他打开了,他还要什么呢?
两人热烈地吻了一阵,到最后都气喘吁吁的,嘴唇才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气息像火炉一样,冷风吹在身上,把身体吹成了僵硬的壳儿,但内里还是热的,在不停地融化、融化。
过了良久,蓝田用袖子擦了擦老猫s-hi润的嘴唇,道:“猫儿,我真得很爱你……”
老猫的脸立即就红了。他在床上怎么折腾都行,但一句基本款的情话,他就觉得受不了。他不能看着蓝田的眼,别过了脸去。
蓝田把他的脸正过来,不依不饶道:“你呢,你爱我吗?”
老猫僵住了。蓝田这句问话,避无可避,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老猫进退两难,爱还是不爱,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负担的字眼。只要他向前踏出这一步,跟蓝田确定了关系,未来就会变得更叵测,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但要往后退呢,那蓝田会放手吗?想到蓝田放开了自己,老猫又难受得要命。
老猫嘴唇微微张开,正要说话,却听见“轰”的一声,底下爆出了巨响。
两人一起看向山丘底下,只见一蓬蓬的礼花向天喷s_h_è ,飘洒出五颜六色的彩纸。典礼快要结束了,在喧嚣声中,新娘转过头去,向后抛出花束。白色的玫瑰高高地飞了出去,无数双手张开,等待这幸福的象征落在自己头上……
老猫转过头,看向蓝田。
被礼花一吓,老猫怂了,想说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他笑了一笑道:“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明白了就告诉你。”
蓝田失望极了,冷道:“你心里是怎么想,就怎么说,这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
老猫也觉得说不过去,只好辩解道:“你要问我现在想不想跟你□□,我想啊。但你问我这个,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万一失忆前我是结过婚的,有七八个孩子……”
蓝田没好气地打断他,道:“好吧,你去搞清楚自己有几个私生子再来找我!”蓝田退后两步,转身下山。
老猫吐了吐舌头,心想这次真惹恼蓝田了。他两步拦在了蓝田前面,笑道:“生气了?好了好了,我爱你行了吧!”
蓝田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了。“猫儿,我是认真的,你别给我嬉皮笑脸。”
老猫收敛笑容,道:“你要听真话?你不是说过吗,要知道一棵树会长成什么姿态,不能看它的枝叶和花果,要刨开它的根来看;现在我连自己埋在土里的那部分是怎样的,都不清不楚,能给你什么承诺啊。”
蓝田心情复杂,可他能感觉到,老猫对他说的话是认真的。老猫又道:“可能我有私生子,可能欠了一屁股债,杀了好几打人,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说你爱我,你爱的是谁呢?”
蓝田愣住了。但只过了几秒,他就抬手摸着老猫的脸,坚定道:“我爱的是你,你是谁都无所谓。”
老猫看着他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
蓝田走上前,紧紧地抱着他。要说出这些话,蓝田也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在他过去好几段感情关系里,他也说过爱,但都没觉得那么困难过。因为他对老猫是最不确定,又是最渴望的,而且他很清楚,老猫会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老猫却还是沉默着。蓝田叹了口气,决定不逼迫他。他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不想回答就算了。典礼结束了,我们进屋里吃饭吧。”
蓝田牵着老猫的手下山。跟在蓝田的旁边,老猫望着他的侧脸,心里暗道:“我会答复你的,等我做完了那些事。”
玻璃房里温暖多了。宾客脱下了大衣和貂皮,心情轻松,推杯换盏的笑声也变得真诚起来。
蓝田那桌子气氛热烈,两瓶红酒瞬即见底。
穆歌道:“听说新郎是马陶山邢家的,猫儿你认识他吗?”
老猫嘴里塞满r_ou_,摇摇头。张扬晒道:“他连自己老子都不太记得了,你多余问。”
“也是。邢家人口好多,那三十桌都坐满了。”从他们的坐席可以看到主桌,邢家的家主刑仁竞穿着绣有孔雀的华丽唐装,直挺挺地坐在位子上,看上去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萧溪言接道:“马陶山四个名门望族,除了苗家都人丁旺盛。”
“嗯,我有钱也拼命纳妾拼命生娃,万一生了个不如人意的,也有后补啊。”张扬看着老猫道,“你们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吧?”
老猫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只好不理他,继续大口吃饭。张扬叹了口气,“猫爷啊,你好歹也是亿万家产的继承人啊,怎么混得跟几天没吃饭一样?”
蓝田给张扬叉了一块r_ou_,“少说话,多吃r_ou_。”
张扬从善如流地把r_ou_塞进嘴里,但光是一块r_ou_还是没法堵着他的嘴的,他又道:“你看到韦家的公子了吗,人家多大的派头,走路都带着龙卷风的,猫儿你学学。”
“谁是韦家公子?”穆歌问。
“那个戴着变色龙的,刚才都千人围观了,你没看见吗?”
英明:“啊,我见到了。他也是马陶山四家族吗?”
“苗家,白家,韦家,邢家,括号,排名有分先后,是为马陶山四大家,”张扬循循善诱,“这是我们淮城里最后的贵族。贵族你知道吗?”
“嗯,就是很有钱的人。”
“错了,贵族就是穷到要饭,也会找把银叉子再吃的。那是教养、风度、是他们血脉里的尊严啊,看看我们猫爷,是不是很有范儿?”
老猫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残渣,对英明露齿一笑。
英明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么……猫哥哥真的不像马陶山的呢。不过啊,猫哥哥比他们都可爱多了。”
老猫伸手又拿了块面包,眨了眨眼,笑道:“英明真有眼光。”
蓝田在位子上坐不了多久,就被熟人拉去喝酒了。
因为老猫模棱两可的态度,他的心情还是低落的,一桌桌地喝过去,不觉身子有点轻飘飘。这是身体给他的信号,告诉他再喝下去就要多了。
蓝田灌了两瓶巴黎水,还是晕。正想着要不要向纪老告辞时,转头就跟那个戴着变色龙的公子哥儿撞了个满怀。蓝田心想,这下麻烦了,但那韦公子看也没看他一眼,匆忙地向前离去。
蓝田叫住他:“地上的东西是你的吗?”
韦公子回过头,紧张地看向蓝田指的地方,见是车钥匙,不耐烦地捡了起来,也没道谢,转头就走了。
蓝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张扬刚才说的“贵族”,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