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晨不由往那那块石头所在的地方靠近,想要再看得清楚一点,却只见从青石所在之处开始,点点绿茵慢慢蔓延开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长成一地深绿,再过几秒,青石旁边一株绿草叶片微动,茎叶顶端长出一个极小的花苞,忽而又有一条孩童小指般粗细的白蛇盘绕着草茎游动到花苞之上,鲜红的蛇信一张一吐,似乎在呼吸吐纳。
什么玩意儿,张南晨看得云里雾里,心中暗想难道这条蛇是在“吸收草木之精华”,企图求道修仙?
没等他想得太多,那朵小小的花苞已经生长至碗口大小,等到它悄然绽放之时,小白蛇也已经长大了百倍不止,顶着一朵白色肉冠,盘绕着盛放的白色花朵不停摇头摆尾,看那情态非常谄媚。
张南晨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想明白眼前这幅景象来自于哪里。根据张南晨从小所接受的“教育”,这块大石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伫立于黄泉尽头,奈何桥旁的灵石,名唤“三生”。每一缕被鬼差拘到阴司的阴魂,踏上奈何桥,饮下孟婆汤之前,都要在三生石前驻留,回顾生前善恶种种,而有些另有缘法的阴魂,还能阅尽三生之事。被白蛇盘绕包围的那朵白花,则应当是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座下佛前祥瑞花,名为优昙钵若。
张南晨一向以为所谓地藏王菩萨超度所有地府阴魂的大愿是佛教为了打入“内地市场”而编造出来的,想不到今天在这迷雾重重的顶楼上竟然看到如此幻象,心中不禁更加疑惑。
地狱之花曼殊沙华与佛前圣花优昙钵若在同一场景先后出现,还有那条谜一样的大白蛇,眼前种种令张南晨如坠云里雾里,压根搞不清楚状况。
“优昙花,优昙钵若……”他有些沮丧的看着眼前似乎凝固住了不再发生变化的幻象,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弯下腰,喃喃自语的同时,忽然觉得这几个字似乎最近就在哪里见到过。
“优昙钵若……”小声又复述一遍,张南晨猛地一拍自己脑袋,“不就是那个谁么!那谁的网名就叫优昙钵若!”
右宣,这个人出现的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莫名其妙的借尸还魂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接触到了这个人,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交集,收服南灵山三头恶鬼之后,这人竟然找上门来,接着还跟季严扯上了关系,甚至连香蛇与香虫的信息也是他提供的。
难道这个人,跟这条蛇,有什么关系不成?
张南晨径自冥思苦想,当然是找不到什么头绪,正暗自抓耳挠腮,忽然眼前又是一阵红光闪烁,所有幻象全部消失,四周再度沉入死一般地黑暗之中。他心里一惊,正想拧开手电,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响环绕在耳边,听声音大小来判断,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死老鼠,真是会挑时候。张南晨暗骂一句,故技重施一手捏诀,一手握符,只等那只阴魂不散的实验鼠出现,就要来个斩草除根。
不出张南晨所料,那窸窸窣窣的响声隐隐约约响了一阵,便以自己为中心慢慢靠近,张南晨眯起眼睛,左手紧捏炎阳符,右手捏炎阳诀同时举在面前,只听见“吱——”一声凄厉的尖叫,就有一道暗红色的光团直冲面门而来。
张南晨使劲一咬牙,左手先重重拍出,精准将炎阳符贴到了实验鼠身上,耳边又听得一声惊叫,顾不上害怕,右手也跟上,捏了诀直指实验鼠。
实验鼠被张南晨一击拍飞,饱胀如皮球的身体转了两个圈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张南晨不等它落地,抢前一步正欲再补一掌,忽觉前面一道疾风急速袭来,忙不迭向后一跳,足足跌出去一米多远,堪堪稳住身体才没摔个狗吃屎。不等他抬头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道白光快如闪电,挟着浓重腥味从眼前蹿过,直奔着实验鼠落地的方位而去。
那实验鼠一声临死前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那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大白蛇囫囵吞吃入腹,再也没有了声息。
“你、你别过来啊……”张南晨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家伙,紧张的吞了口口水,一边忍着大白蟒浑身散发的腥气,一边试图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后退。
这大白蟒显然就是张南晨刚上天台时见到的那一条,腰身最粗的地方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合抱那么粗,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猩红的蛇信一吞一吐,看起来十分可怖。
对这种凶猛野兽说话,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大白蟒略微歪了歪脑袋,貌似慵懒的吐了吐信子,长长的蛇脖子慢慢直立起来,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
想起刚才实验鼠的下场,张南晨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此时此地他不知道这条白蟒是不是也是幻象,但是被它吞进肚子里的滋味肯定是不大享受的。
眼看那根粗的离谱的舌头越扬越高,张南晨心一横牙一咬,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地一个驴打滚,企图先从白蟒眼前闪开再图后策。
可是他显然低估了野兽的智商,特别是蟒这种捕食动物王者。后者完美的预测了张南晨的逃亡路线,举重若轻蛇尾一扫,就把张南晨就地拦截,尾巴尖儿毫不迟疑的卷上张南晨双脚,显然是要施展蟒的终极杀招:缠死你不偿命。
张南晨被绝境逼出了求生本能,随手抓了一把符就往缠在自己脚上的蛇尾上拍,挥舞的双臂就开始往前玩命儿的爬。
这一击到底发挥了一点功效,蛇尾受创回缩,张南晨得以脱身。
但是幸运之神绝对是没有眷顾张南晨的,他刚从地上爬起来企图继续逃亡,就被白蟒又一尾给扫倒在地。
张南晨被沉甸甸的蛇尾死死的压在地上,竟是连爬都爬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尾巴从自己小腿处开始慢慢往上卷,一张蛇嘴越靠越近,越咧越开,开到整个下巴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