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月熙听明白了,感情本来今天晚上也约了哪宫的娘娘嫔妃,心里堵得慌,却仍是要以大局为重,太医说的话他也听了,一月内不能剧烈动作,唯恐伤势加剧,又怎能让他随性糟践自己的身子,于是不待望祁睿回话,立刻冷声接上,“我这皇后平日也帮不上什么忙,又顶不了什么大事,原本讨厌那些麻烦的琐事,却也不怕背这骂名,你就去跟各宫娘娘说,本宫有孕在身,心情郁结使得性子大度不起来,硬要皇上时时伴着说些话儿,今天,还有接下来的一个月,皇上哪个宫都不准去,让他们有话有委屈的到本宫这里来说,别没事烦着皇上。”
“这……”皇后肯背着失德嫉妒的骂名换皇上一月休整自是好的,但没有皇上准允德全也不敢妄自传话,于是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紧紧盯着靠在软垫上闭目的皇上。
“恩……”望祁睿没动,闭着眼睛考虑了半晌,轻轻的回了句,“就照皇后说的办吧。”
德全领命下去,月熙看着望祁睿疲乏的样子,轻轻扶他躺下,“你今天才受伤,还得多休息,我好歹也算帮到你了吧?”接着捏紧他的被角,复又吹灭烛灯,“我就在外间,晚上若有事了叫一声我就过来,别什么事都撑着自己来,知道么?”
对于这个老妈子一样的月熙,望祁睿挥挥手打发了,可月熙似是还不放心,又绕着屋子转了两圈,确定没事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外间,临走时又咕哝了几句,“有事要叫”什么的。
半夜,月熙总睡不好,一点小声响就禁不住爬起来探查一番,总怕望祁睿叫自己没听到,一晚上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那厢的人却睡的死沈,别说有事了,就是身子都没翻一个。
隔天早上,望祁睿倒是精神了些,可惜月熙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昏昏沉沉的为其添茶哺食。
望祁睿看着月熙没有精神的疲惫样子,挑挑眉,一个疑问的眼神递过去,月熙呛住,咳了两声掩去窘迫,朝他扯出个笑,“没事没事,昨夜发梦没睡好。”
转了眼神没说话,望祁睿推开放着早膳的小几,唤过德全,“来,伺候朕着衣。”
没听说过皇上今天还要出去的,月熙吓了一跳,赶忙按住那人撑起的身子,“怎么?你要干嘛?昨个才受伤今天不能休息休息?”
“这……”德全也有些为难,站着踌躇未曾上前。
望祁睿立刻沈了神色,眯起眼睛冷声问,“怎么?没听清朕的话?”
德全吓得顿时跪倒在地上求饶,月熙皱了皱眉,仍按着望祁睿,好言好语的劝说,“德全公公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昨天才受的伤,才说不能大动作呢,哪能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万一裂开了可怎么好,有什么急事也先休息几日再说吧?”
推开挡着的手,望祁睿扶着床栏坐起,不理会月熙急着赶上来的搀扶,径自侧身下地,感到腰腹受伤的地方一阵疼痛,怕是扯到了,顿了一下,调整了姿势,坐直着看德全,“朕再说最后一次,来给朕着衣。”
第四十四章
德全哪里还敢不从,连忙吩咐小太监将龙袍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来,弯腰伺候鞋袜,月熙拦他不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你怎么……”
撑起身子任德全着衣套袜,望祁睿沈声打断,“从今日起一切如常。”
月熙一时哽住,皇上遇刺受伤多大的事,在这四海不平的时节自是必须守住,这些他都知道,但眼看着那人昨日才伤了身子今天便要大清早的更袍上朝,他却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
望祁睿是不管他人的,纵使那人是月熙,也最多不过多了一声知会罢了,眼看衣服平整得当,撩了袍子便欲出门。
“你……!”看他如此不顾自己身体,月熙气闷,哼了一声却也说不出话,紧紧揪起衣摆,挫败无力感油然而生,一时闷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朝会依然是定式的两个时辰,有些昨日得了流言风声的觉得蹊跷的大臣们在朝堂上观望了阵,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皇上依然勤勉有加,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一件件军国大事,端坐笔挺的姿态和肃穆威严的气势不曾减弱半分,唯有站在身侧的德全知道,伤重未愈的身子哪经得起这么长时间的紧绷坐姿,明黄的龙袍上已然渗出点点猩红。
午时回到凤仪宫,前脚刚入了门槛,后脚月熙便迎了上来,仍是一副憋闷抑郁的样子,皱着脸一言不发,拉过望祁睿一掌按进座椅,眼角扫过透出点点红斑的袍子,招来早已准备着的太医。
望祁睿难得没有任何异议的听凭月熙施为,配合重新包扎伤口后又接来一碗早已熬好的药汤仰头饮下,事罢若有意似无意的抬眼扫过月熙,月熙自然也注意到,哼了一声别开视线,抬手拉起望祁睿复又引去偏厅,一桌子清淡滋补的膳食已准备停当,却都是些幼鸽青鱼参段之类养伤的食材。
没说什么只低头吃了,一顿饭结束又由着月熙带去内室按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拧眉憋屈的样子,却只换来横眉一挑,覆上薄被,“睡!”
一下没忍住露出一丝轻笑,望祁睿挑了挑眉,“可算愿意说话了?”
“你!”眼见他还有闲心调笑,月熙一时气急,揪住望祁睿衣领就要出口责备,恰这时门外却传来小太监细声通传。
“娘娘,长公主求见。”
“这……”月熙顿住,回头看了眼望祁睿,犹豫了下,蹩眉回道,“……说我歇了吧,改日再……”
“不必,”望祁睿看出他的顾虑,伸手拦下,“让长公主去前厅,朕与皇后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