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不好，都是自己……
顾苏终于站了起来，忍受着弟弟投在自己背后的哀怨目光，顾苏回头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出门。
奎茵端着清粥小菜站在门口，直到顾苏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看到顾苏的眼角红润，奎茵把手里的托盘交给他，后退一步，随即转身下楼。
顾苏感激地把饭菜端进房间，弟弟看着面前的饭菜却不动手，只是看着自己。顾苏叹口气，只好拿起勺子。
“小白张嘴。”
弟弟乖乖的把饭吃下去。
顾苏感慨奎茵的心细，知道弟弟很久没吃饭，端出来的都是易消化的东西；饭菜的温度也刚刚好……
弟弟吃了小半碗便摇摇头示意不吃了，明白空腹很久的人无法一次进食太多，顾苏便把勺子放了下来，弟弟随即蹭过来。
“他们家的饭不好吃，不喜欢……”
面对弟弟忽然的亲近，顾苏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放松。
弟弟却忽然僵住了。
半晌，苏白缓缓说：“哥，你知道了？知道了才躲起来的？”
于是，顾苏终于下定决心揽向弟弟肩头的手，就这么原封不动缩了回去。
“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弟弟却直直盯住了自己。顾苏低着头，不敢看弟弟的眼睛。
“哥，我爱你，这是真的。”苏白却自行开了口，“我真的没打算说出来的，真的。这么恶心的念头，原本我打算就这么瞒一辈子、死了烧成灰带走，永远不让你知道……
“要不是那个女人出现，或许真的会……”苏白自嘲地笑了，笑声干哑。
顾苏只想让弟弟不要再说话了，但……
“什么时候……开始的？”闷闷的自己的声音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
“……”
苏白没回答，顾苏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到他认真注视自己的眼睛。
布满血丝却依旧纯然的眼睛。
“那女人……妈妈……小时候不爱搭理我，我长得又瘦又小，只有哥哥会抱着我。”刚出生的苏白并不好看，早产儿先天失调，一直瘦瘦小小的。
“让我吃饱肚子的，买故事书给我的，半夜会抱着我睡觉的，都是哥哥。那时候……真觉得没有妈妈也无所谓。
“后来大点了，开始有人喜欢我了，大家都是因为外在的东西喜欢我的，只有哥哥不一样，哥哥是因为我是小白喜欢我的，对不对？”
弟弟对自己露出了一抹孩子气的笑容，顾苏忽然觉得自己心脏咚咚跳了起来。
孩子温软的身子贴着自己，孩子特有的微酸的奶香……孩子抬起头来，对自己笑了……
记忆里，那个冷淡却会对自己露出可爱笑容的孩子忽然浮现心头，想到那只会对自己露出可爱笑容的孩子……顾苏心里酸酸的。
“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画作业，题目是‘我的家’，我就只画了两个人，我心里的家……就只有两个人。哥哥和小白，
就很好。嘿嘿，老师说不好，可是却是我心里最好的……”
顾苏忽然想起有一天自己生日的时候，弟弟红着脸塞给自己一张纸，上面鬼画符的两团东西，弟弟笑得羞涩，顾苏便收下了那份莫名其妙的礼物，直到现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妈妈走的时候我其实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两个人刚好，不需要别的人，哥哥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那时候真好，什么也不明白真好……
“直到有一天，哥哥有女朋友了。哥哥和那女人接吻、做爱……”
顾苏尴尬地低着头，没发现弟弟忽然红了的眼眶。
“那天晚上，那里……那里起来了……我去找你，哥哥帮我弄出来的时候……”
弟弟哭了。
弟弟现在的表情和那时候渐渐重迭，顾苏怔怔看着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弟弟……
少年颤抖着在自己手里射出初精，顾苏笑着正想把东西处理掉，却发现弟弟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弟弟红着眼眶委屈地哭着，小声地哭着，顾苏看了看弟弟下体又起来的东西，还以为是弟弟不懂得应对突如其来的**导致的紧张，于是……
“那以后，我就开始知道了。看了很多书，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可是……”弟弟低着头静静地哭泣，“喜欢就是喜欢，对自己说了好几次放弃，可一见到哥哥就又忍不住……”
那时候找东西不如现在方便，弟弟又那么小，顾苏可以想象弟弟到处找数据证明自己正常时候的恐惧，那么小的孩子，承受了多少苦恼？
一切……都是不能倾诉的。
不能倾诉的，不被允许的恋情。
“我知道那种东西叫同性恋，爱上自己叫了二十年哥哥的人更是无法被原谅的事，可是就是无法阻挡，交往了女友，还是不能阻止。每次做爱的时候，就想要是和哥哥多好……”弟弟忽然笑了，看着哥哥笑了。
“哥哥现在明白了吧？我看你的眼光有多龌龊，一直一直……我都是用这种眼光看着哥哥的。”
弟弟笑了，释怀地笑了。
看着弟弟望向自己的眼睛，顾苏读出了温柔。
没有龌龊，顾苏记忆里，弟弟投向自己的目光，一直一直……只有温柔。
苏白变得不安稳，梦中亦不安稳。
紧紧揪着自己胸口的手即使在梦中也不肯稍微松力。看着这样的弟弟，顾苏心里越发说不出来的滋味。
小时候的阴影么？都怪自己没用，害弟弟遇到那样的事。
那件事给弟弟的精神留下了伤害，比留在顾苏身体上的伤害更加严重。
弟弟对自己说过心里的话以后，每天便坦然看着自己，只是看着自己。
纯然地，宛如羔羊的目光。
看着自己。
“哥哥，我们回家吧。”弟弟经常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顾苏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那个小小的家已经不能再算是家了，每天都有很多人等在外面。
珍藏了自己和弟弟多年幸福的房子被外人围起来，觊觎着，人们想挖走里面的宝藏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
弟弟经常会提到小时候的事。
很多顾苏记忆里已经模糊的东西，在弟弟的提点下一一鲜活起来，顾苏忽然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却更加对弟弟的用心良苦感到沉重。
不知不觉，爱了那么多年……是么？
小孩子的爱情有多重？
小孩子的爱情可以维系多少年？
顾苏觉得讽刺，自己一心寻找的东西，其实早在弟弟身上得到了，只可惜……
“我不敢碰触哥哥，我怕我会忍不住……”弟弟面色坦然地说着让顾苏脸红的话。
自己这么粗鲁的男人身体，居然有人觊觎？
“其实我最喜欢哥哥喝醉的时候了……那时候的哥哥最可爱，不会注意到我看你的眼光……”
弟弟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么看着自己么？一如现在……火辣辣的目光……
顾苏发现，自己原来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弟弟。
现在了解了，却更……心疼。
苏白虚弱的身体在几天的调理后渐渐恢复活力，可是精神却越来越萎靡。
一个夜里顾苏终于知道了真相。
平时睡眠极是深沉的顾苏，突然在某个夜里醒了，睁开眼睛，就着清冷的月光看到的却是弟弟慌乱躲开的眼睛。
顾苏总算明白，弟弟这几天紧紧揪着自己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我怕我睡了……哥哥就走了……我……”
看着慌忙躲到一边的苏白着急地解释着，感受着自己胸前失去那双手纠缠的空虚，顾苏觉得自己眼角热了。
“哥……你怎么哭了？哥……怎么回事？”苏白慌忙地过来。
顾苏紧紧地抱住了他。
苏白的身子一僵，随即颤抖的手摸上顾苏的背，开始的时候动作僵硬像个机器人，慢慢地，动作变得畅滑。
弟弟的手温暖而舒适，顾苏却觉得自己眼角越来越热了。
他小声地哭泣着，紧紧抱住弟弟的腰。
苏白的动作忽然又停了，半晌，尴尬地说：“哥，放开我一下好不好？”
顾苏抬起红热的眼睛，可怜巴巴看向他。
月光下，苏白青白的脸庞慢慢爬上一层红润。
弟弟的呼吸紊乱着，弟弟的解释有点结巴，弟弟……低头看到弟弟鼓起的胯下时，顾苏什么都明白了。
“对不起，哥哥……你扑过来，我……”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自己那么喜欢的人扑过来，如果还能自持的话……他简直不是男人！
顾苏面颊红润，心脏怦怦跳着。
在弟弟不知道的时候，甚至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顾苏这才发现自己也起来了！
对弟弟的拥抱有反应，是否也代表自己也对弟弟有**？是否也代表自己喜欢弟弟？
顾苏安静着没说话，看到兀自慌乱的苏白，轻轻抓着他的手，抚向自己。
“不用道歉……我……我……”
顾苏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只是鼓起勇气尽量平和的看向弟弟。
月光下，顾苏的目光温润羞涩，却大胆地直视苏白。
苏白感到自己的心跳几乎快跳跃出胸腔。这样子，这样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黑暗中，苏白轻轻推倒了顾苏，颤抖的手拉下顾苏的裤子，顾苏通红的脸由于后仰的动作躲在了黑暗里。
黑暗中，苏白摸到了顾苏的胸口。手轻轻按过去，匍匐着，苏白吻住了他的胸口。
男人精小的乳头没有哺乳的功能，苏白却用力得像急于吸吮母乳的孩子。
迫切的，大力的，有些粗暴的吮吻。
顾苏吃疼着，嘴角溢出细碎的**。随即感到什么柔软的东西颤抖地碰到自己的嘴，迟疑着……轻轻吮上。
开始只是唇与唇的碰触，顾苏碰到弟弟略显冰冷的嘴唇的刹那，身子用力颤抖了一下向后退开，随即感到弟弟的迟疑。
顾苏的额头慢慢渗出了汗，黑夜里清晰地感到弟弟的退缩胆怯。
顾苏为这样的弟弟心疼。
双手摸向弟弟的肩膀，颤抖着，一寸一寸，将自己的唇贴过去……
弟弟在自己掌下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那几乎临阵脱逃的唇慢慢蹭了过来，慢慢地……压在自己唇上。
暗色里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有吹在鼻端的呼吸媚化着感官。
弟弟的牙齿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唇，像某种小动物，顾苏觉得自己身子热得厉害，这样慢吞吞的动作**而狡猾，顾苏有些烦躁。
苏白了然一般，左手轻轻向后伸去，顺着顾苏内裤的边缘伸进去，感受着手下的肌肤由于自己的碰触慢慢起了薄薄的鸡皮疙瘩。
即使这样……哥哥也没有把自己推开。
唇轻轻吮着哥哥的唇，哥哥口里的热气骚动自己的感官，灼热的……带着情欲的味道。
苏白试探地吮着哥哥舌的同时，一只手指轻轻探入了小巧的菊穴。
顾苏的身子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
“可……可以么？”唇齿间，苏白小声地询问。
顾苏用力拉下了自己的头。
黑暗里，苏白幸福地笑了。
接着，轻轻扶起哥哥的大腿……
黑暗中，顾苏红着脸紧紧咬住嘴唇。
弟弟的身子离开了自己，代替手指，湿滑的感觉舔上自己的后穴，顾苏忍不住开始颤抖。
想出声阻止，可那被洞穿的感觉让他深深倒抽了口气，该有的矜持，随即变成了隐忍的**。
顾苏恍惚明白自己后面的洞最终还是被征服了，弟弟重新俯身过来，重重亲了亲自己，黑暗中**的唇有灼人的温度，于是顾苏迷惑了。
呆呆地躺平在床上，感觉弟弟把自己的腿抬起来置放在他的腰侧，弟弟的腰柔韧滑腻，顾苏觉得自己的腿几乎要滑下去，不自觉地，顾苏用腿缠住了弟弟的腰……黑暗中，顾苏听到弟弟倒吸了口气。
弟弟由于自己的动作离自己越来越近，颤抖的唇重新贴过来，轻轻吮住自己的。
与此同时，顾苏感到在自己悬空的臀部、那已然松动的穴口处，紧紧贴过来一个灼人的东西……
赫然明白了那是什么，顾苏的身子一下子抽紧！
腹部紧紧绷着，顾苏想逃，却迷惑于弟弟给自己的吮吻。
“哥哥……我……进去了……”
弟弟低沉的声音吃进自己口里，被利器刺穿的疼痛……顾苏紧紧抓住了床单。
括约肌狠狠咬住入侵者，苏白并没有一举进入，只是轻轻吻着哥哥，安抚着哥哥，等到抵抗渐渐松懈才慢慢将自己挤进去。
一厘厘，顾苏感觉自己的内部慢慢被撑开，每一秒都是熬煎，顾苏诡异地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感觉出弟弟那里的血管……
自己在和一个男人做爱，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弟弟。
现在自己体内缓慢前进的东西是弟弟的……
弟弟的……
顾苏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不正常。
正常人会和同性做爱么？正常人会允许亲兄弟进入自己么？
明知如此，可……
奇异的……顾苏不想推开弟弟插入的动作……
轻轻安抚自己的手如此温柔，亲吻的触感如此舒适……
顾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这几天久违了的安宁。
安心来的如此坦然，顾苏闭上了眼睛。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接吻。
看着弟弟露出温和的笑容，顾苏也会不由自主地笑。
只有床和浴室的套房里，能做什么？
做爱。
做累了，脏了身体就到浴室洗澡，浴室里亦做爱。
顾苏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高密度的做爱，顾苏第一次知道每个男人都是野兽，自己是，自己那斯文的弟弟更是。身子一僵，顾苏腿一软，随即感受背后那汗湿的身子从后面扶住自己。
“够……够了，我不要了……”顾苏挣扎着想把弟弟从自己背后弄下去，忽然身子一僵，只觉一阵热流在自己甬道里迸发。
弟弟从后面搂住自己，两个人重重摔回床上。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狠狠吸吮了自己的唇舌以后，弟弟霸道地说：“睡觉。”
这是弟弟今天第三次在床上说这句话，只是前两次两个人情不自禁把这个普通的名词动词化了。
弟弟很快就睡了，手臂轻轻横过自己，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揪得那么紧。是这几天的亲密，给了弟弟安全感的缘故吧。
顾苏却睡不着，一肚子的JING YE，他苦笑着爬起来，开灯进了浴室。
顺着水流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顾苏呆呆地看着那黏稠的东西随水流走……
里面有血块。
是第一次的伤口，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好，弟弟现在精神不算稳定，若是平时早就怀疑了吧？
因为每天在弟弟身边所以不敢吃药，因为每天在何家不能出去、不能去输血，顾苏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
这种事情算是“悖德”么？
可是顾苏知道，对于这件事自己没有后悔，一丁点后悔的感觉都没有。
可以和弟弟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错，反正他除了弟弟，原本也没有更加喜欢过别人，也不可能更加喜欢过别人。
顾苏分不出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对于他们，这两个词原本就是分别不大。
如果可以，也想在一起啊！
只是时间……
时间不多了啊……
心里的时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穿顾苏的心。
第十六章
每天早上，顾苏会到厨房准备些饭菜。苏白被关起来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厨房，似乎是担心厨房里的利器会让他
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
顾苏会选比较早的时段去做饭，弟弟和何家众人都在沉睡的时候。
顾苏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看待自己和弟弟的关系——很诡异吧？有哪家的兄弟像自己家这样呢？
时间久了别人会怀疑的，何太太说的没错，为了弟弟，自己应该早点离开。
有个被众仆称为大少爷的男人，甚至公开讽刺自己和弟弟的关系，顾苏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事实。
可是，为了弟弟不得不留在这里，顾苏遂提前来厨房的时间。
顾苏本来可以不来的，可弟弟淡淡一句“想吃哥哥做的菜”，顾苏立刻决定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也要来。中饭、晚饭人多的
时候不行，至少早饭可以让弟弟吃到。
静静地在空无一人的巨大厨房看着火，顾苏扶扶腰。
最近腰好酸……“做”太多了么？
顾苏脸上一抹自嘲的微笑。
“早上好。”
冷不防从背后发出的声音，在寂静只有火声的厨房里格外刺耳，顾苏诧异地转过身去。
奎茵亭亭站在后面，衣着整齐妆容端丽一如往常，只是掩不住的，是眉间的憔悴。
“奎小姐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好……”话刚一出口，顾苏便尴尬地闭了口。
奎茵为什么不好？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么？
顾苏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因为自己和弟弟的事，奎茵没有少受歧视，特别是何家那个大少爷，总是找她的麻烦。
顾苏就不止见过一次，当然，奎因简单几句话就把那人灰溜溜地挡回去。但次数多了，也是个麻烦。
“大少爷没有为难你吧？”总归是要说话的，顾苏还是发问了。
“那种纨裤子弟不难对付，就是嫉妒白得到老人家欢心、抢走家业而已。就凭他那样，哼！是个人也不会选他继承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说话和气的女人说出类似恶毒的言语，顾苏呆住了，直到对方在自己面前挥手。
“怎么了？这么吃惊？呵呵，我这个人原本就这样子，平时在你面前只是装装好女人罢了……”奎茵莞尔一笑，忽然目光转向锅子，“顾大哥给小白做的么？我也想吃……何家的饭，不好吃。”
看着和弟弟说出一样话的女人，顾苏怔怔的，半晌才傻傻地应了声好。
凌晨五点，两个人相对无言，顾苏低着头不去看对面慢慢吞粥的女人。勺子磕碰饭碗的声音越来越清脆，顾苏知道女人快吃完了。
慌张站起来，顾苏习惯性地准备去收碗。
“我喜欢你，顾大哥。”奎茵忽然说出的话……
顾苏惊吓地抬起头。
“我喜欢你，因为你是好人，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奎茵淡淡笑了。“好成你这样的……让人想欺负都欺负不起来。你为什么不能坏一点呢？那样我可以用很多方法折磨你，把你赶走……谁让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奎茵的话听得顾苏背后薄薄起了一身冷汗——是指弟弟这件事么？
羞愧……也是害怕。
顾苏发现自己也从未了解奎茵。
奎茵却不理会顾苏的尴尬，径自说下去：“你以为是苏白？不，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件。
“你一直以为我是为了苏白才接近你的，对不对？”
奎茵忽然将话题带到一个完全无关的地方，顾苏有点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是为了弟弟接近我，难道是为了我才接近弟弟？
顾苏正自嘲着，却听到奎茵说出了和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话——
“我是为了你接近苏白的。
“我一开始会去认识他，其实是想接近你。我想通过和你最亲近的人，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为什么……”顾苏愣住了，他一点也不明白奎茵为什么和他说这些，可是本能地，他知道奎茵接下来要说的不是好事情。
“不知道我和你说过没有，我其实也是孤儿，不比你和苏白，我没有兄弟姐妹。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受不了我爸，丢下我跑了，家里就剩我和我爸。
“我爸爸不但是个赌鬼，还是个酒鬼。每次喝多了或者赌钱输了，都会跑回家里撒气不说，过分的时候甚至会打我。”
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奎茵眼神忽然飘远，“有一天他和我说，如果这次赌马赢了钱，他就给我买一条最贵的裙子，把我打扮得像公主一样去游乐园玩。他从来没有赢过钱，也从来没有说话算话过，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然而那一次他真的赢了，可是他还是没有说话算话……
“他死了，被街头的小流氓刺死了，居然死在垃圾堆……隔了很久才被人发现。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爬满了苍蝇和老鼠，邻居们表面安慰我，可是私下都在嘲笑我。‘那个人终于死了啊’‘死了好，活着也没给家里任何好处’‘他女儿终于解脱了’……
“没错啊，一无是处的老爸终于死了，我终于解脱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
“认领遗物的时候，警察给了我一条裙子。那是他最后买的，真的是我喜欢的那条裙子，我都不知道……他会知道我想要哪条裙子，哈！那么粗心的老男人，只知道赌钱喝酒的老男人……
“警方告诉我，他并没有赢钱，相反，他把钱全输光了，警察说他会死很有可能是追债的人做的。
“那个小流氓后来被抓到了，因为未成年，只判了几年刑。而我老爸那个笨蛋就那样没了，我回到家里，终于发现……自己没有家了。老爸确实是个没用的笨蛋，可是有他的时候我还有家，没了他就……”
盯着顾苏奎茵忽然笑了，“顾大哥你明白那种感受么？我猜你一定明白的，对么？
“牢里的滋味如何？听说你两年就出来了呢……”
被女人笑嘻嘻地看着，明明是温暖的室内，顾苏却觉得自己的体温在渐渐消退，心里的惊恐越放越大，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
“嗯，堂哥，你好啊。”看着顾苏，奎茵缓缓笑了。“本来想过更加感人的再会的，本来想过你现在是不是变成老爸那样颓废的男人……不过你看起来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有点碍眼。
“对你没什么印象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你当年很疼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孩子，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苏白时，真是想不到，七岁看大那句话有点骗人啊。
“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很疼那个孩子，其实当时就有点嫉妒，你们两个似乎只要彼此就够了，完全不理我，这点现在也没变。
“你害死我老爸以后，你们还是两个人，而我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么？能想象么？
“你欠了我一条命，现在，用苏白来还吧。你知道的，我能给他更多更好的东西，我是女人，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最重要的是我够坏，不会让他受到攻击。你明白么？”
奎茵盯着顾苏，半晌看着顾苏对自己点了点头，微笑了。
女人开合的嘴唇淡淡说着，顾苏眼里只有那开合的嘴唇，耳边的话，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
顾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朦胧中知道自己刷了碗，放好了东西，端起给弟弟的锅子，最后还对奎茵轻轻点了点头，顾苏听到自己的回答。
“好的，谢谢。”
进屋的时候，顾苏看到苏白趴在床上冲自己微笑，孩子气的微笑，见自己过来便伸出了手。
顾苏以为他是要自己拉他起来，便走过去也伸出了手，不料竟被反拉进床里。
苏白压在哥哥身上，亲了亲，说“好香”。
米粥的香味。
顾苏看着弟弟吃得开心，傻傻笑了。
自己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失败了很多次才慢慢学会做饭，为的就是看到弟弟开心的模样。
自己做的事，很多很多都是为了让弟弟开心。
自己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看弟弟开心。
顾苏傻傻地笑着，苏白抬头看了一眼，舀了一勺粥塞进顾苏嘴巴里。米粒留在唇上，顾苏还没来得及舔走，便被苏白用手指沾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米粒舔进自己的唇里。
“好吃。”苏白微笑说。
顾苏的脸通红。
今天没有做爱，只是坐在床上，拉着顾苏的手，苏白淡淡笑着。
“小时候，我很喜欢被哥哥抱起来的。”从上面俯视哥哥的样子，苏白很喜欢，因为瞬间感觉自己长大，彷佛可以和哥哥平起平坐。
“嘿嘿，现在可举不起来了。”顾苏不好意思地抓头。
“可是哥哥从来没有被人抱起来过吧？”苏白直直盯住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