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裴盛自是不会承认的,“我看你走太累了,让你赶紧休息一会儿,身子还起热呢!”关心赫筠身体也是有的,自己累也是有的,裴盛心里不禁好奇,大司农也是文官,如何在起热的时候都比他能走?
“我什么事都没有。”云鹤道,“裴大人若是走得动的话,我们抓紧时间看完那剩下几家。”
“好……”裴盛起身的时候,都生怕自己的腿抖得太过明显,让人看出来了。
云鹤扫过一眼便走在前头,他可不会心软,待裴盛跟他这么累过一次之后,以后怕是不会这么跟着他了。
云鹤办完所有的事时,天色已暗。裴盛想邀请他一起晚膳,云鹤以要赶回去整理卷轴为理由推迟了。裴盛也没有强求,他心思着赫筠的身体还病着,若是晚回去了还要熬夜整理卷轴,岂不更累,况且他也觉得很累。裴盛将云鹤送上马车,便趴去自家马车里,再不能动弹,他的脚底都已踩出了血泡。
夜深,云鹤跃上屋檐之上,看着漆黑的四下里。今晚,齐骛就不会回来了吧。他在屋檐上坐了好久,没有等来齐骛,却是突然看到西方天际火光冲天,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他站起身,遥遥望去,那处好像就是西望山,黑系所在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嗯,快要完结了
第92章 第92章
云鹤并没有赶过去,只派了两护卫过去看看情况。西望山那处驻扎了十万兵士,有一点异动都会惊动罗那皇室。他一个罗那大司农,即使改过容过去,若不能全身而退是一个麻烦。他担忧地看向那一处,黑系藏的东西他有所了解,若那道冲天火光是齐庄做的,他又该如何斡旋。
半个时辰不到,护卫又悄悄潜回大司农府。
“如何?”云鹤问。
“西望山系火神发怒,齐庄黑系安全撤离,只是里头东西没有全部搬出。”护卫道,“按那处情形来看,应当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云鹤点头。那道火光直冲苍穹,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想来是威力颇猛,与之前齐庄制造的“天火”不太像,只要不是那黑系里的神秘武器,他就放心了。
“罗那十万兵士全部覆没,无人生还。”护卫道,“火神发怒只在瞬间,根本来不及逃。从齐庄暗人那儿听到,亏得罗公迅速让人撤离,否则也该是与罗那兵士一样的下场。”
“十万兵士覆没……”云鹤的声音很轻,仿若是叹息一般。
护卫沉默了一下,垂下头隐到暗处。
次日朝上,西望山火神发怒一事自然成为朝上焦点。火神发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历来被当成不详的象征,定是有什么人什么事触怒了上天。
“火神在西郊发怒,定是那处有什么罪恶之事,臣恳请皇上下令查一查西城可有冤假错案。”
皇帝不语。若要问西郊处有什么冤假错案,皇帝知道肯定是有的。令鲁埒盘踞在西望山附近的时候,他便将附近几处民居都关押进天牢审问,最后没什么结果便直接杀死在牢里。他是担心十万兵士驻扎在西望山会走露什么消息,所以才直接灭了口。几户贱民而已,能惹得火神发怒?皇帝不信。
因为拷问不出什么,皇帝就只当那几户是普通的百姓,事实上,那几户并不简单。那几户宅院里藏着通往黑系的入口,宅院里住的人都是齐庄主上其冽安排的供应黑系一部吃食的死士。那璧只是被带去过一次,全程都蒙过脸,方位都辨不清,“吐芳”都不能让他说得更详尽。罗那皇帝从那璧口中得知大概的位置,却是不知如何进去。那璧属于暗系工支,出事自然会被齐庄上下知道,可黑系一直只有齐庄主上其冽掌控,主子其澜都是不知的,而其冽薨逝得太过突然,有关黑系的一切都没有交代其澜。所以,守护黑系入口的死士全都死在天牢,齐庄上下无人得知。甚至,黑系一部无人供应,齐庄上下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臣附议。恶霸乡里,欺上瞒下之事多的事,若是惹得火神发怒,定是天大的冤案。”
皇帝白了一眼。
“臣有疑问,会不会如之前一样,只是天火?西望山景致秀美,水土宜人,定是上天喜欢那一处想要收回。”
“那这一次天火也是够大了!上天是有多喜欢这处山系,投下如此大一团火,那火光直冲夜空,顿时黑夜如同白昼,莫大人,您昨夜可有看到?”
皇帝不耐烦听他们瞎诌,直接看向最博学的大司农:“赫爱卿有什么看法?”
朝臣的眼睛齐齐向大司农看去,
云鹤出列:“未经点火自行燃烧,谓之天火。火光冲天,山石俱燋熔,流泻数十里乃凝坚,谓之火神发怒。皇上,臣也以为该彻查西城是否有冤假错案。”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皇帝不免皱眉,如此说来,火神发怒真是因为冤杀了那几个贱民?就因为那几个贱民,就葬送了十万兵士?皇帝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那璧说的是真是假,驻扎了那么久,那处除了山石还是山石,哪里有神秘武器的影子!现下倒好,神秘武器的线索全断了!下面的大臣开始建议如何补救,查案、祭祀、告天……能说的都说了。皇帝不耐烦地一挥手,都办!如此一句,换得耳根清净。
下朝之后,皇帝进议事房之前,倒是得了个好消息。驻扎在西望山的兵士是全军覆没,留守在兵士之内监督的两个皇室暗卫没能逃出,可准备换班的另两名暗卫却是目睹了当时的异常。他们盯不了全部队伍,便找了里头的头领盯着,现在分了一人过来询问皇帝的意思。
果然西望山是有问题的!皇帝心里一口郁气终于舒了出去,他立马派了几个暗卫过去援助,令他们一定要抓住头目。他相信,那头领定会制造神秘武器!
云鹤再看到皇帝,便觉察出有一丝不对。方才在朝上,皇帝还是一脸怒意,现下却是神清气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警觉地想到,今日罗公正要领着黑系一部和所有赶来支援黑系的暗系退出罗那,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皇帝安排了茶点,云鹤待两杯茶水之后便请罪去更衣室。
“赫卿好似脸色不太好。”皇帝回想了一下道。
“皇上,”裴盛立马上前道,“赫大人身体抱恙,昨日臣陪同赫大人外务,赫大人还起着热。便是如此,赫大人还坚持看完才回府。臣实在惭愧,臣昨日才陪着赫大人走了半日,脚底便全生了泡,赫大人着实让臣……”心疼。
“敬佩。”裴盛换了个词。
“起热?”皇帝一愣,“怪不得!”他招了小侍过来,“快去,请太医令过来。”
“是。”小侍得了命令便飞快下去。
“裴卿。”皇帝心情好了,自然有心思寻乐子。
“皇上?”裴盛总觉得皇帝的笑意不太对劲。
“昨日伴赫卿那么久,可有进展?”皇帝笑眯眯道。
“皇上……”裴盛恨不得扶额,“看了那么多店铺,赫大人的税改新政定是有进展的!”他是敢承认恋慕赫筠的,被罗那上下知道他也不在乎,可不代表他乐意看着别人用调侃的口味来对赫筠。
众人与皇帝一样,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
云鹤在更衣室检查过周遭之后,唤来了蝙蝠,将皇帝的异常和自己的叮嘱发了出去。他想了一遭都没想出什么破绽,路子都是与昨天一样,用的齐庄深水楼船,昨天一丝异样都没有,再出一趟照例说不会出什么问题。况且今日的焦点都在西望山火神发怒一事上,谁会去关注码头船运?他走到议事房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看着他,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对。
“赫卿,”皇帝立马让他坐下,“身子不适怎的不早说,税改固然重要,可爱卿的身子也不能不顾惜。”
云鹤立马看向裴盛,知道定是他说了什么。他道:“多谢皇上关心,臣觉得好多了。”当着皇帝的面去更衣室是失礼,可他急着要传递道消息出去,裴盛自说自话是令云鹤不喜的,这一次他觉得这般歪打误撞地十分恰当。
云鹤对裴盛的那么一丁点认同很快被打破,因为太医令到了。当着皇帝的面,云鹤不好拒绝看脉,只得伸出手。
云鹤的热度的确是还没有完全退,太医令只凭看大司农的脉象和脸,自然不知道这热度起来的真正原因,而云鹤也不会傻到将那事说出来。太医令斟酌了一番,对皇帝道:“皇上,大司农劳累忧思,才致体虚起热。”
“果真还在起热?”皇帝本以为病了两天,今日总该好一点了,没想到赫筠起着热还过来上朝。
“是的。”太医令应。虽然是很低的热度,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裴盛有些懊恼,若是昨日坚持送赫筠去医馆,今日定能退下热度了。
“赶紧开方子熬药!”皇帝一挥手。
“是。”太医令接了令便下去。
“皇上,”云鹤道,“比起前两日,臣已经好多了,实在不用劳烦太医署熬药。”
皇帝哪里会放弃这次君圣臣贤的表现机会,况且这还是最会给他拢钱的大司农,皇帝扮得也是情真意切。如此,云鹤也不多言,拿了整理的卷轴出来,众人开始商讨税改新政。
裴盛却是暗暗心叹,皇帝若是真的关切赫筠,便该停了这议事,待他身体康复了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