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手遮住艸一的嘴唇:「嘘!不准你这么说,答应我,从今以后你都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珍惜自己,好吗」
「嗯!」艸一像个孩子似地点头回应。
女人扶着他的手说:「上马吧!这趟路可有得赶了!」
艸一翻上小牛的鞍背,雀跃地说:「好!」
女人露出自信的模样,乍现到幽冥战马的背上,她的父亲立刻闪身到一旁,拉住她的缰绳,惶恐地说:「曦儿!不行啊!妳千万不能去啊!」
「父王……我走了,但这并不表示女儿不爱妳了。」她轻声地说完,拉高缰绳,朝着沼泽的交界直奔而去,小牛嗥啸一声,急起直追,整片Cao原顿时扬起了千匹战马的步尘,艸一回头探去,发现每一头幽冥战马的身上,彷佛都坐有一名鬼族,连同他们的利剑若隐若现。
梦湖镇的警铃猛然响起,扎答答将军的声音回荡在城镇里的每个角落,每一台n_ai酪通讯器和扬声机都在拨放:「全体戒备!全体戒备!幽王的军队已经大举出动!请镇上所有居民紧急进入各地区的避难地窖!西西与南南军团全体人员请火速赶至稻子洞内,支持战事─全体戒备!全体戒备!幽王的军队……」
修多多从床铺上滚了下来,睁开睡眼,恬波波则已坐在一旁,惊慌说道:「听不到听不到!多多拜托你别去,好吗……我甚么也没听到,甚么也不知道……」
「小波,我不能……」多多看着她,忽然哽住了话声。
「现在是紧急的时刻,你不是应该陪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才对嘛!」波波失控地嚷声。
梦梦和比比推开了一竖门缝,偷偷地看了进来。
「我昨天,又升上了西西防卫队的总指挥……」
波波立即岔话:「当上指挥有这么重要嘛!你就这么爱慕虚荣嘛!还不是因为上面的人又战死了,你才又这么快地升了上去!你根本甚么都不是!」
「小波,如果我没去的话,西西防卫队将会变成一盘散沙,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家人失去掉自己的丈夫,你能明白吗」
「呜呼呼─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要我怎么做才好……」
梦梦和比比闯了进来,抱上多多说道:「爹地加油!要像以前那样平安地回来唷!要让其他人的爸比也平安地回家唷!」
「爹滴……爹爹抱!」
波波摀住自己的嘴巴:「为甚么,为甚么连你们也。」
多多紧搂住他的妻子,笃定的说:「这是最后一战了,回来以后,我就辞掉工作,从今以后我们都会守在一起,一起在妳最爱的稻子洞前种稻,收割,牵着小手,悠游自在。」他摸摸两个孩子的额头,抽离妻子的怀抱,奔出门外,跑进了迷茫的森林,即使是如此娇小的身影,他也一滴眼泪都没掉下。
林荫下栖伫着几只重装机甲,他们正在和巨大的鬼座近身缠斗,挥舞着长柄的动力巨斧,以及能量大剑,Cao丛里散落着一些残臂断肢的机甲,里面的驾驶全被咬得浑身是伤,这时树林的两侧忽然又冒出了大批战神机甲,修多多立刻抽出腰包里的对讲机,调开频钮,机子里正在发话:「西西防卫队─果冻中队抵达第二集合点!」
接着又有人回话:「南南哨兵─椰子中队与果冻中队会合完毕!」
「梦湖之心收到,请果冻中队和椰子中队继续前进,支持洞下三层的遭遇战,其他中队会补上第二集合点接替守备。」
「收到!」「了解!」
他们迅速击退了零星冒出的鬼座,一只战神机甲突然出现在修多多的背后,吓得他往前跳开。
「修多多指挥官,这台机甲……就交给,你了─」说话的人连同机甲跪了下去,随后就再没动静。
修多多颤抖着双手,低声唏嘘:「尹二三中士,辛苦你了。」
他沿着机甲的手臂,攀上核心,奋力将中士拉出座舱,随即扯下他的吊牌,坐进舱内,摆起机甲的大臂,将中士放到身旁的树下,翻土盖上。
修多多朝着对讲机铿锵道话:「西!西!防!卫!队!全体─听令!还没进入稻子洞的中队,在七十二个呼吸之内到达第二集合点!现在该是我们硬起来的时候啦!」
森林里顿时响起了众志成城的吶喊:「硬梆梆啊!」
同一个破晓过后,缪儿和黄洢正走在昏暗的古堡之下,两侧是由坚固的古域顽石砌起的厚墙,这里没有窗户,只有来自墙上的火珠之光,以及难民手中的光轮,但是再过不久也都会熄掉。
他们全都倚靠在墙边,大多数是母亲和小孩,孤儿与老人,他们安静得不可思议,连襁褓中的孩子都知道要畏惧。
「拜托你们,一定要保护我们,我们不会战斗,我们只知道怎么种田啊,我们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国家与人民种田呀……」一名抱住婴孩的妇呜呼说道。
黄洢摊开微笑,搭向妇人的肩膀说:「你们不会有事的,我和我的同伴们都会拚死一战,我相信这样的信念,会引领我们走向正确的道路,我们一起发愿吧。」
妇人小心翼翼地将手抽离婴儿,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女孩儿,妳好勇敢,这是我过世丈夫留下的宝石,它会为妳带来幸运的,妳现在要走上战场,肯定比我更需要这个的。」
黄洢噘起了嘴角,捧住妇人的双手,近乎崩溃地说:「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妳要好好留着,知道吗,这些日子辛苦妳了,一定要平安地活下来,知道吗,要相信妳的爱人,正在天上祝福着妳啊……」
黄洢收回小手,擦起了眼泪,快步地跟上缪儿,越过了一个圆廊转角,缓缓走上阶梯。
「小妹抱歉啊,刚刚我没办法停下来没妳,停在那里,我的心每一刻都在哭泣。」
「没事的,是我太敏感了。」
「我能明白妳的心情,但务必要撑住,好吗」
「嗯。」
她们沿着环形阶梯,步出了城塔的顶端,李澄和李羿正站在塔台的边缘,眺望远方─那里横亘着一座巨大的石钢之扉,那是通往圣域唯一的大桥,遥远的灰水之洋穿越了桥墩,将古域和圣域分隔两地。
石钢之扉的入口前伫立着两名骑乘黑马的男x_ing,一位是霍卜莫兰,他盖住帽沿,双手横握木杖,摆靠在马鬃之后,另一人穿戴重甲、体格坚壮,背后挂着一张红色披风,以及一把长至地面的巨阙,他们面对着大桥,指手谈论了一番,随即驾马奔向不远的海岸线前,继续交谈,古域与桥口的交界躺满了战士与马匹的尸体,视野并不明朗。
李澄望了一眼天空,迈开杵杖,转身离去,李羿跟上他的脚步,从另一侧出口走下楼梯,四周灰暗迷蒙,狭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继续行进,很快就碰上了一处隐密的岔道,连接着一座小型的兵器库房,里头挤满了刚才报到的民兵,每个人都慌张地翻找着武器,弄得遍地凌乱,蒙眼少年站在库室角落,伸手拉出了一把铭刀和一把中型短剑,有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站在一旁,茫然地看着他,少年立刻翻转刀身,将刀柄递向男孩,男孩兴奋的接过铭刀,少年顿时摸住男孩的额头,轻声地说:「千万别走出城门,知道吗。」
男孩天真地看着他:「我的爹爹和娘亲,昨天都死在恶人的手里了,小仔想替他们报仇。」
少年肩膀一揪,跪下了膝盖,将男孩搂进怀中:「别,身处于乱世,不能只想着要报仇,先活下来再说,等你变得强大了,更懂事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小仔的娘亲怎么办我的爹爹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就这样死了还会回来吗」男孩困惑地看他。
「你的仇,我替你报,你的仇人,是不是这么高」他将手横置在男孩头上的位置。
「是的!牠们的耳朵很奇怪,还长着奇怪的牛角,是一群穿着银色衣服的大哥哥闯进了我家,把牠们打走的。」
少年叹了一声,笃定地说:「你的仇人,便是萨朵仆众,总有一天我会把牠们都消灭殆尽。」他握住男孩的双手又道:「记住了,这把刀是让你保护自己用的,不是用来制造仇恨的,敌人的血,就由我来背吧。」
少年站起身,随意从架子里抓了一把刀出来,这次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打刀,等他转身离去时,小男孩拉住了他的衣领,少年随即将打刀和短剑系上两侧的腰带,牵起男孩的小手。
此时燧玥和厄希古正奔波在伤兵室里,满身汗水,这里没有隔间,血迹遍布,有些人正在哀号,有些已经死了,活动柜上的药汁与Cao药大部份都已经殆尽,燧玥蹲在一名断肢的伤者身边,将双掌贴在他的截口上,发散出奇异的白光。
一名贤者学士从旁经过,惊讶地说:「妳是殷族人」
「让我专心,我正在加速他的伤口愈合。」
「辛苦您了,万分感激。」学士说完,快步地走出了医疗室。
医疗室外连着一条走廊,廊外接着一片宽阔的阶梯,左右各有一条小型回廊,通往其他地方。
李澄和李羿站在阶梯顶点,面向远方的城门,城下聚集了一批整装待命的士兵,弯刀银甲,专注地看着前方。
敌人的脚步声正回荡在遥远的平原里,间隔着无名海弯,所有人都能隐约听见,这时深沉的号角之声忽然响起,所有人张望起四周,黄洢也靠上墙缘,拉住肩上的弓弦,缪儿轻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儿,这是援军的号角音,听起来是东边传来的,妳可以去看看,也许……」
黄洢小心翼翼地卸下另一肩的灵影剑,抱在怀中,从城墙的西边迅速奔下楼梯,穿越了民宅,市集,绕过辽阔的朴石广场,最终跑到了东边的门口,随后揪起了细眉,将长剑重新背上。
一名猎龙人正率领着大批的菁英s_h_è 手越过城门,浩荡而来,黄洢立刻背过身影,带头的猎龙人随即大喊:「黄洢!真是妳吗」
黄洢头也不回地走开。
「黄洢」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被妳抛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