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丙见大椿来了,笑道:“大椿来啦,走,随我院子里说话。”
这什么情况?
火石电光一瞬间,大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抓住羊丙的前襟,眼底喷出怒火,似要将人化为灰烬。
羊丙拍拍他的手:“闲侄别冲动,不要为了个逃犯,伤了你我叔侄感情。”
大椿闻此话,像被人施了咒,全身僵硬。
“我早就晓得了,你别这种眼神看我。”羊丙将他的的松开,整理衣襟道:“我又没有强迫他,是他心甘情愿与我欢.好。”
大椿怒道:“你说什么?”
“闲侄,你听好了,论武艺,论力气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古男男欢.好讲究你情我愿,若非他心甘情愿,我能上他的床塌吗?”
大椿不信:“胡说。”
羊丙道:“我是否胡说,你一问便知真假。”
雪夫已将衣裳穿整齐,他抬头,用眼神看着大椿说:你若信我,何必问?你若不信,又何必问?
大椿当时没看懂这个眼神,但这倆人此时此刻这一眼的对视,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心上,永远无法抚去。
此后每次想起,大椿都有疑问,雪弟这是要告诉他什么?然后陷入沉思。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懂得这个眼神所表达的话时,已经晚了。
“闲侄,今日之事,我也有些疏忽,你俩同吃同住近半年,我未料到,你还没碰过他。你别瞪我,你小时候三兄弟分r_ou_菜,你总是先吃菜,r_ou_留到最后吃,结果你两个兄长先将r_ou_吃了再来抢你碗里的r_ou_,你又打不过,只能看着r_ou_被抢走。可你又不长记忆,下次还要再犯。你这孩子从小有个坏毛病,总是爱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慢慢享用。这个习惯不好,往往r_ou_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人连锅端。”
大椿听不下去,一拳就揍过去,羊丙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硬碰硬讨不了便宜,至少四两拨干金地躲开了。
两人过了几招,羊丙始终不正面接招,却避开。
羊丙跳到院子里道:“闲侄有话好说,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大椿硬着颈子道:“那不冲动怎么解决?”
羊丙:“你做一三五,我做二四六,逢七休息,叔年纪大了,经不起天天折腾。”
大椿没听懂,这是在约架?
“要不?你上半夜,叔下半夜再来?”
大椿:“……”
“叔很久没玩过三人了。”
大椿恼羞成怒,终于听明白了,又大打出手,一时间,俩人在不大的院子里打得翻天覆地。
突听一阵嘈杂,涌上门二十多个壮丁。
为首的几人大喊:“大椿哥,丙叔别打了,十六说要开家法,现己聚集全村大部分人在祠堂里闹呢。”
倆人赶紧停下手。
夏后羊氏只有遇到极其重要的事,才会由族长宣布开家法,他羊十六,有什么资格开家法?这是要翻天?
大椿和羊丙匆匆赶去祠堂,不是去开家法,而是去阻止羊十六私开家法。
羊十三见大椿和羊丙走了,与身后倆人使了个眼色,走进屋,恭敬地对雪夫作揖道:“雪夫,我羊村今日有大事,你若在意大椿哥,请帮忙演场戏。”
雪夫神识不在况态,问:“什么戏?怎么演?”
十三道:“由我们演,公子只须配合即可。”
说完,身边俩人拿出长绳,将雪夫双臂反翦背后背上,用长绳将他绑住,五花大绑的那种。
雪夫本能抗拒,挣脱。
十三安抚道:“公子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雪夫才平静下来,任由被绑。
此次束手就擒的经历让他终身受教,之后每每回想起来,都叹人心险恶,同时反省,正因为他相信了十三,而十三利用了他的信任。
十三见已绑结实,突然冷笑一声吩咐:“带去祠堂。”
大椿赶到祠堂的时候,已经黑压压坐了一地的男人,还有其他男人接到通知正往祠堂赶来,开家法历来只有男丁参与,所以放眼望去,除了妇人和十岁以下小孩子,羊村的男人都到了。
十六站在祖先神牌前不停指挥,令众人坐好,将堂前预留处足够的位置。
羊丙从人群里挤进去,拉住十六厉声骂道:“小畜.牲,你发什么疯?”
十六神情激奋道:“阿爹,你来得正好,刚才官府寻村,阿爹不在场,阿爹,你不晓得发生了天大的事,事关我羊村全族安危。”
羊丙道:“我晓得的比你多。”
十六:“不,阿爹,今日我逾越是有原因的,请阿爹坐下,听我道来。”
坐前排的男人叫唤起来,哎哟,不得了哇,我们还以为是大椿哥号召开家法,谁知是十六这个娃儿在翻浪,干脆跟大椿哥打一架算了。
十六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换来的只有唏嘘声,有的人乘机大喊:“下去吧。”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十六以手扩音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叔伯兄弟,我十六今日做主开家法是有原因的,我全族老少过了今日x_ing命难保。”
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大椿皱眉,拉住十六问:“任何大事要先在祖屋里说,你这样胡闹不成体统。”
十六气势高涨,毫不输气势:“此事不能在祖屋里说,必须开家法说。大家可知道今日官府来寻村,是为了找谁?”
大椿一僵。
堂下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还能有谁,就是个通缉犯呗,我们又不是聋子,官老爷都说了嘛。
十六道:“那个通.缉.犯就在我们羊村。”
此话一出,全静立即安静了,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怎么会在我们村里?
羊丙赶急上前,挥臂想要抽十六的大嘴巴,十六滑得像条鱼,边窜边喊:“阿爹,你不晓得,那个雪夫就是通.缉.犯。”
羊丙高举的手臂,也僵在半空,脸色y-in晴不定。
十六借机绕开丙叔道:“大家都被雪夫骗了,那雪夫就姓白,去年冬月间来我羊村小住,后来又提出长住,大家还记不记得,雪夫就骑的红枣马,今日官府所说那位白姓罪夫,其实就是雪夫。”
大椿只觉脑袋一阵嗡嗡巨响,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羊丙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无知小儿,胡说八道。”
十六道:“我没有胡说,阿爹,大椿哥,你们都被雪夫骗了,有秩大人跟我说了,那雪夫,哦不对,那罪夫除了偷红枣马,还犯了不能问的大罪,大家忘了官爷说的话吗?发现者,立即秉报,若有窝藏,与其同罪,知情不报者,所有相关人等,一并连座处死。”
一字一句,如落盘巨石,砸到每个人的心里,无人再面露讥戏之色。
终于,十六因为这句话,扭转了局面,没人再小看他。
几个与十六要好的男人也站起来道:“各位叔伯兄弟,事关我全族x_ing命,马虎不得,是真是假只须当场对质,各位赞不赞成?”
众人当然赞成,纷纷响应。
十六朝门外道:“带嫌犯……”
大椿:“……”
羊丙:“……”
雪夫昂首挺胸五花大绑像是新衣,好像只是绑他来参加宴会。
大椿要出面制止,却被几位住祖屋的叔伯出面拦住。
丁叔道:“娴侄梢安勿燥,有我们在,保证不动私刑,今日之事必须水落石出。”
另一位叔伯对羊丙道:“阿丙,你莫骂十六,依我几个老家伙看,十六虽私开家法逾越,但也事出有因,只要真相大白,我们定不会处罚十六的。”
十六得了几个叔伯的撑腰,大胆起来,走到雪夫面前:“敢问雪夫,是否姓白?是否去年冬月骑红枣马入我羊村?今日官府来寻村,指定要找白姓罪夫,而今日雪夫并未到场,请问雪夫是那白姓罪夫吗?”
雪夫目光淡然,不答。
十六以手抚袖,就要准备揍他。
丁叔举手主持公道:“住手,不准动私刑。”
十六冲雪夫咬牙瞪眼,放下衣袖大吼:“好,动私刑那是山野乡民,我乃夏后羊氏羊十六,我羊十六自幼接受阿爹教诲,自认上无愧对秦王,下无愧于列祖,今日人证物证俱在,定要查明此人是否通缉犯,莫害我羊村受到牵连。”
此番话无懈可击,大椿也不再争了,只要不动私刑,倒是要看十六能闹到哪样。
十六朝羊丙做揖,请阿爹上座,羊丙只得坐好。
第一个被招上的人证是当日传话的小童,小童叙述了羊老太爷得知一位白姓客倌因为大雪封路想暂留羊村,然后又说白姓客倌木奉上十五金做薪金,白老太爷让大椿哥去招待这位白姓客倌。
小童之言引得众人哗然,羊村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雪夫姓什么,只跟着喊雪夫,或跟着喊阳春白雪。
羊十三被传上来,羊十三讲述当日自家的大耳驴被大椿哥牵出来送给官府了,大椿哥牵了红枣马给他,算做补偿,而这红枣马正是雪夫的,现在这马还栓在牲畜棚里,若不信者,可以去看看是否红枣色。
在坐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见过红枣马的人不少,知道村里的确有红枣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