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骑兵打马过来与众骑兵交流了几句,众骑兵一字排开,眼晴都盯着羊村众人。
众人都知肯定有异,都在观望。
那骑兵布置好站位,又往大椿和雪夫站的位置而来。
大椿心里打着鼓,为何那官吏要来问雪弟的是谁?明明之前点名的时候官吏已经在奴隶册上点过雪弟的名了,为何还要再来问雪弟?
更让大椿惊恐的是那位在谷场中的首骑,好像,有可能,是那位首骑先看到雪弟,然后才有之后的吩咐。
当大椿看到那骑兵朝他和雪弟走来时,后背都冒出冷汗了。
自从官府消案后,他一直认为雪弟没事了,那一奴一驴的骨骸已经结案了,是他放松了紧觉。
大椿想到若是雪弟的身份被认出来,后果不敢想。
骑兵停在雪夫身前,音声居高临下传来:“你,随我来。”
雪夫早已看见谷场中的首骑。
自首骑瞪视他的时候,他已查觉有异,当他抬头与首骑对视的一瞬间,他也惊呆了,只是他站在大椿身后,除了骑首看到他的眼睛,无人查觉他的表情。
在骑兵的指引下,雪夫僵硬地抬脚,跟在骑兵身后往谷场中走去。
首骑静静的看着一切,自始自终都保持冷静。
待雪夫走拢,俩人隔着一丈远,首骑一挥手,骑兵退下了。
“我能猜到你还没死,那副骨骸我见过,是驴,不是马。”这是首骑说的第一句话。
雪夫不语。
首骑自顾自点头道:“原来这一年多,你都躲在嵫山,还化了奴籍?”
雪夫目不斜视。
“你偷走战马,我罚你鞭笞八十,可服?”
雪夫想了想,点头道:“服……”
首骑不再说话,举手杨鞭就开始抽。
骑军都配有长鞭,这种长鞭有倒刺,抽到身上,提起来能带起皮r_ou_。
雪夫始终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尽力保持身体稳定,虽然他的步法不急不缓已有松动。
长鞭落下,发出巨大啪啪声,其声回荡在山间,在场众人闻之色变。
每抽一鞭,大椿心里就要记个数,他也不知道首骑与雪弟说了些什么,貌似已经确认了雪弟的逃兵身份,这是要先行刑,再杀掉吗?
想到这里,大椿心里不寒而颤。
抽到第三十鞭时,雪夫已经站立不稳,无法保持身形,被卷起的鞭子弹摔倒,随着鞭抽开始在地上翻滚,扬鞭不停,雪夫背上的行李也被抽散开,棉被,新鞋,散落一地。
大椿急得要发疯,他看到雪弟穿的厚衣被抽出许多口子,厚衣里的棉花翻飞。
他数到第五十鞭,已经无法忍受,想着要死就死吧。
“住手……不要打了……”大椿大喊着冲出去。
他此刻也顾不上顶撞首骑长官的死罪了,大不了和雪弟一起死吧。
等候在一旁的骑兵出手快如闪电,一只长鞭甩出,大椿只顾往前冲,不知身后有长鞭,被这一鞭给抽翻在地。
冲上来两个步兵,将大椿捆住,再将捆绑绳递给那位出长鞭的骑兵。
大椿不管不顾的朝谷场中的首骑喊:“放了他……不要打了……会打死人的……”
满天银色,看不清雪弟的容貌,只能看到首骑不停的挥鞭。
雪夫倒地后已经失去平衡,任由扬鞭带起身体继续翻滚。
长鞭划破宁静发出巨大的啪啪声。
骑兵拖着大椿就往谷场边缘跑,大椿倒地被骑兵拖着走。
羊氏族人都吓死了。
大椿嘴巴不停,还在大唤:“停下,不要打了……”
他觉得雪弟要死了,他突然醒悟,雪弟是在求死,他在求死!
想到这里,大椿尤如跌落万仗深渊,全身发寒得毫无知觉。
骑兵们无人动容,面对生死早已没有感觉。
若说族人看到雪夫被抽打感到害怕的话,此刻大椿激怒首骑大人让他们感到极度恐惧。
雪夫毕竟是外姓人,还是奴籍,被打死,与他们无关。
但大椿是族长,族长以下犯上,他们肯定会受到牵连,一想到待会把他们聚集在场中一起被鞭笞,有人扛不住了。
排在队伍最后的人掉头就开始跑……
倒数第二个人觉查到,犹豫了一下,也掉头跑……
一位骑兵最先发现有异,吆喝一声打马追去。
谷场上任何异动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首骑大人扭头望着拼命逃跑的两人,一句话也不话,一动不动,什么指令也不下已经是下达了最高指令。
拖着大椿的骑兵也停下来。
大椿刚站稳身体,看到这一切,深知其后果有多严重,急得嘲那两个背影大声喝喊:“不要跑,停下……”
原本逃跑的人就是胆小,此刻听到族长的呼喊停下脚步,想回头看看情况,但是,来不及了。
紧随其后的骑兵,手提长刀挥过,俩人只觉颈子一凉,已身首异处。
此举非滥杀,秦律严厉,逃役者当场处死,重则祸及家人。
剩下的男丁开始慌乱,又被骑兵团团围住,只得全部跪下侍命。
大椿心想,这下完了。
……
八十鞭笞抽完,首骑静坐在马背上,看着趴在地上的雪夫。
雪夫缓了缓,从地上爬起来,他正要抬手抹去脸上的泥土,突见手背上数条血印,血珠子已经沿鞭印渗出来,有愈渗愈多的样子。
他伸出舌头,缓缓舔向伤口,入喉竟是这样香甜。
这个味道好似唤醒了他沉睡的记忆,他耳边又听到杀戮声,有人呼救,有人喊杀,兵刀混战在一起。
这一口鲜血的味道,激发了他的血x_ing,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翻起滔天骇浪,他原本就是冷血战士,早已习惯与鲜血相伴的生活。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谷场边,是羊大椿被骑兵捆着,站立在远处。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谷场边,是羊氏族人众男丁,这群人因为两个逃役者被斩首,而被罚全体跪在原地侍命。
首骑淡淡道:“无知小儿,遇事只会逃跑。你可晓得,那五大夫私扣军粮,还往军粮里掺砂砾的案子已被他人揭发,五大夫和他下属一干人等全部伏法。此案已经结了,你也平冤昭雪。”
他全身一震,打了个寒颤,全部伏法?平冤昭雪?
首骑又道:“你的军藉已被注销。若你跟我走,我可替你重建军籍。”
他不语,只盯着手背上的渗出的血,又去允吸新流出的血液。
好像看到一年前的某个夜晚,那时他对某人说:我很少说话,记忆中也没什么开心的事欢愉地笑过。
前尘往事如一瞬间涌来,这一年多的经历如闪电般在脑海里回放。
鲜血入腹,他的灵魂苏醒,好像浴火重生,涅槃归来。
谷场中央,首骑安静地看着他,在耐心等待。
他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如炬双眸。
“我可以跟你走,但,有个条件。”
首骑:“说!”
“嵫山夏后羊氏全族五百一十八囗,屠村灭族,不留一个活囗。”
首骑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夏后羊氏族人,抬目远挑了沿山而建的村落民宅,又回头瞅了一眼被绑住的族长羊大椿。
“给我个屠村的理由。”首骑疑问。
他的眼眸冰冷异常:“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首骑看了他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边笑边拍打腰间战刀,那笑声中气十足,传遍谷场。
众人皆不明白谈成什么样了,谈了什么话题能让首骑笑成这样,这是讲了好听的笑话吗?
“好!!!”首骑停下笑声,认真道:“我给你二十骑,助你搜村,至于怎么杀……”
他道:“我亲自动手。”
首骑打了个手势,过来一个骑兵,那人领了命,下马开始脱盔甲战衣和军靴。
大椿看到雪弟麻利的脱掉被鞭抽打得稀烂的厚衣,换上战衣和头盔,接过骑兵递来的军刀,翻身上了马。
二十骑秦兵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上山小路进发。
众人都不解发生了何事?是要去搜村吗?这样的阵势应该是去搜村的,可他们也没犯事,有什么可搜的呢?
二十骑分别敲开了各家各户的门,留守村民看到是秦兵,很自觉的都从屋里走出来,就往村头坝子上聚集。
骑兵训练有素,不多会时间已经将人全部搜出来。
羊丁和一众叔伯最后从祖屋里出来,当他们看清首骑秦兵居然是雪夫时,均吃一惊。
“哎,雪夫,你这是……”
羊丁刚出声询间,话间未落,战刀划破长空,颈子一凉,已身首异处。
众叔伯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首骑面无惧色,片刻功夫已将这些人首级斩下。
身后的骑兵下马,将头颅捡到黑麻袋里。
村头聚集的民众,根本没看清首骑是谁,已被全部斩杀,现场无人呼救,无人哭泣,生死只在一瞬间,立刻就没了x_ing命。
大约过了两炷香时间,虽然时间不长,跪地众人却深感双膝冻麻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