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整个故事,林层沉默了一会儿,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如果秋伶子无故死在了杜泽村,那以他在上海的名望,会无人知晓吗?从这个故事听来秋伶子绝非普通人,他的死亡怎么可能会那样的无声无息。
第4章 破门
“秋伶子死在了杜泽村,难道没人发现吗,林家再怎么有钱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吧。”林层说。
杜昱山没有立刻回答,他放下了手中的族谱,靠坐在一旁的办公桌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从民国35年以后,秋伶子这个人就消失了,可能当时变成悬案了吧。”片刻,杜昱山轻才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但林层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一些内情,可他并不想告诉自己。
其实杜昱山说不说也没什么,林层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整个故事。这是一个惨痛悲剧,林宗良和秋伶子都是可怜之人,可七十多年过去了,有谁还会记得泯灭在祠堂的那两个亡灵。
林层把桌上的族谱和村史整理了一下,挑了基本出来,准备拿回去仔细翻阅一下。收拾完,林层突然想诉说一些事情:“杜昱山,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看向窗外,恍惚间他好似看到杜泽村曾经的景象,楼下的街道上村民人来人往,他甚至能望到远处林家祖宅镶金的门头,雕工精细,色彩明艳,有人正从那个大门里走出来,但林层却看得不真切了。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等林层再次看清后,眼前又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村民,林家的门头也已经被腐蚀的看不出原样了。
林层转过身,背向窗口,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个祠堂这么执着吗?来杜泽村的前一晚我做过一个梦,我梦见我进了祠堂,然后在戏台上看见了一个唱戏的人,现在想想原来这一切或许都是有因果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秋伶子的亡魂。”林层没有告诉杜昱山他和秋伶子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梦而已,谁知道秋伶子究竟长什么样。
杜昱山听完神色未变,“是吗。”他突然慢慢靠近了林层,附在林层耳边说:“想知道祠堂里到底有没有鬼,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反正马上就要拆了。”
林层没有立刻回应杜昱山,他拿上整理出来的几本书和杜昱山一起离开了书房。对于祠堂的事,但他不想深究了。死者已矣,过了这么多年林家人都散了,还来管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回到村长的办公室,林层在拆迁同意书上签了字,“村长我想再留几天,等到祠堂拆完再走。”
村长没有意见,这毕竟是林家的祖产,林层有权留下来。
签完林层就出了办公室,杜昱山也跟着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走廊里,杜昱山上前撞了一下林层的肩膀,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还是想去祠堂的,刚刚还装深沉,想看就直说。”
林层自认为他已经足够有教养了,在杜昱山面前还是瞬间都碎成渣了。他平静了一会儿才说:“首先谢谢你告诉我的事情,其次去不去祠堂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杜昱山,少管点闲事。”
说完林层转头就走了,再也没看杜昱山一眼。杜昱山站在原地看着林层的背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晚上林层坐在床上,翻出白天找到的族谱和村史准备再看一下。但他发现这些书并没有什么用处,村史中对于祠堂的描述不多,只讲了祠堂建造年代,落地面积和建造材料等。他看了几页族谱,倒是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林宗良的母亲早亡,林耀德在他六岁的时候续了弦,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林宗呈。本来林宗良死后该由林宗呈继承林家,可是林宗呈在林宗良死后两个月后也死了,他是第一个离奇死亡的林家人。书里说林宗呈死像极其惨烈,这让林层想到秋伶子的诅咒,林宗良的死跟林宗呈有关?
杜昱山坐在村长家的客厅里,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杯,“我今天告诉他了,等拆了祠堂我就可以离开了。”
“您要离开?”村长站在一边问道。
杜昱山说:“我本就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村长,这些年多谢你了,以后就忘记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吧。”
“不敢当,没有您我也当不了这个村长。一切福祸都有其缘由,先生,你说我这样做会遭报应吗?”村长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微微的颤抖。
杜昱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该遭报应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村长,你并没有什么错。”
村长问:“那林层以后会这么样?”
“他,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杜昱山的嘴角弯了弯,然后逐渐消失了。
林家的祖坟不在杜泽村的范围里,而是在镇子的后山上。林层的爷爷当年带他来杜泽村的时候把他们家这一支长辈的坟都迁去城里的公墓了。林层小时候去过,但现在已经记不清位置了。
林层想去祖坟找林宗良的墓。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再去麻烦村长,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杜昱山堵在自己面前。
林层有点想笑,这人真是y-in魂不散,“你还有什么事吗?”
“抱歉林层,昨天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杜昱山皱了皱眉,说道:“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可能言行有点不当,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请多见谅。对了,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我可以带你去村里逛逛。”
杜昱山的态度还算可以,正好林层也想去祖坟,他就问了一句:“你可以带我去林家祖坟吗?”
可让林层没想到的是,杜昱山听完他的话面色立刻沉了下来,“那里我不能带你去,你自己去吧。”说完就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林层。
这人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不是他说想带自己出去玩的吗,怎么他反倒不高兴了,林层想想也是无话可说。林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喜怒哀乐毫无预兆。
杜昱山不帮忙,林层问村长借了车,自己导航去后山。
这座山的名字就叫后山,并不是因为它是后面的山。后山本来是林家单独的坟山,后来被政府征收了,由于上面的墓冢太多了,并没有被开发。
后山荒废已久,早就变成了荒山,想找林宗良墓碑还真是有点不容易。林层爬上爬下转了好久,才在半山腰里找到林宗良的墓。周围一圈的墓都是林家的族人,其中当然也有林耀德的墓。
这块墓地很寻常,可谁又能从坟墓中看到这个家族的过往呢。林层走到林宗良墓前,蹲下来拔干净了墓碑前的杂Cao,这也是他仅此能做的事情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也再不会有人知道那些恩怨,林层感觉很悲哀。
接下来几天林层都呆在村里,没有再去镇上。杜昱山倒是挺热情的拉他着去把杜泽村逛了个遍。他也没有再出现前几天那样的状况了,情绪很稳定。杜昱山还告诉了林层一些事,原来他并不是住在杜泽村的,只是正好休假来这里帮村长忙,拆迁完他也要离开村子。
终于等到了拆迁动工的那天,林层一早就和杜昱山去了祠堂。当他们俩到时,拆迁队已经准备就绪了。林层有点紧张,所有梦中的场景他都一一验证了,唯独眼前的这个祠堂。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很大的变数。
“砰”的一声,只见拆迁队已经推倒了祠堂的门。林层都没做出反应,一旁的杜昱山已经走了进去,他只好也跟了上去。祠堂内的景象果然不出林层所料,格局与梦中完全相同。林层正陷在回忆里,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来罂,你看到了吗,你永远战胜不了时间。”
第5章 离村
林层主动和杜昱山保持了一些距离,他不想拆迁队也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进到了前厅,粗略地逛了一圈。林层发现整个祠堂全是木构架的,但由于年份久了很多木桩都出现了严重的腐蚀现象。穿过戏台,他看到了摆满排位的后堂,大部分的排位已经被蛀得看不出形状了,上面的字也无从辨认。
其实乍一看,这个祠堂非常普通,但是林层仍旧在大堂的地面上看出了些许异样。大堂中间有一块区域的颜色明显深于周围的其他地方。林层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块区域的颜色已经发黑渗入地面了,但他心里已有了猜测。
“那块是秋伶子干涸的血。”林层抬头一看,只见杜昱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旁边。
林层直直地看向杜昱山,“你说秋伶子的亡魂还留在这里吗?”
“那就要看他的执念有多深了。”杜昱山说话的时候眼眸很暗,不显一丝反光,只是林层刚一转身,什么都没有看见。
林层和杜昱山一起目睹了祠堂变成废墟的整个过程。从祠堂下来后,林层直接回了村长家,收拾完行李,跟村长道了别,准备离开杜泽村。可刚走出大门,他就看见杜昱山也跟了过来。
“一起走?”杜昱山朝林层招了招手。
“我去北京,好像跟你不顺路吧。”林层没有直接回绝,他不讨厌杜昱山,但他不想再继续跟杜昱山保持联系。
可杜昱山好像并不想合了林层的意,“我都没说我去哪儿,你怎么知道不顺路,不过还真是巧了,我也去北京。”
“你家不是在上海么,去北京干嘛?”林层记得杜昱山上回跟自己说过他是上海人。
“出差,运气好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在一个区。”杜昱山向林层挑了挑眉。
别,我可不想,林层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但杜昱山可不知道,自作主张地拉着林层去打车了。
可这一路上杜昱山却异常兴奋,看起来跟真的没见过世面一样,还在林层耳边大呼小叫。对于他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林层有点难以置信,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表现得像个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