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点点头,看向七皇子,这个法子可行,若是成功那便可推广开来。
七皇子也觉得可行,又想到一点:“若是官员放给豪商怎么办?”顾念点头:“可派锦衣卫亲查。”
秦雍犹豫一下“若是可行,官府也可直接放贷给商贾,高收些利息也能充盈国库。”
七皇子点头,借贷商贾这是长计需细细谋划,提笔准备写封密谏,复又放下:“听黄有为的意思,怕是这滨州城空了呀。”
这个顾念早已想好:“江浙一带今年收成颇丰,可以调粮。”
一切商定好,七皇子开始写信,只愿父皇能不束他,让他作为一番……
顾念回到房间里,清竹喜滋滋的递上一封信:“老爷,二公子来信了。”顾念连忙接过,坐到床边,手指有些颤抖,费劲的打开……
沈聿看着信袋装进马车,心里安稳下来,传音阁到滨州正常走得四五天,自己的那封信顾念早就收到了吧。
正要与青枝回府,一个人闯了进来,楞楞撞了沈聿也不道歉,直接揪住小伙计让他把信寄往滨州。
滨州?沈聿正眼看向那个人,怎的有些眼熟。
小伙计连忙作揖“是三爷啊,滨州的信马上就发出去了,您这封得明儿了。”
那个三爷直接把小伙计推开,叫嚷着不是还没发吗,非要把信加上。小伙计脸都皱在一起,店主人闻声而来,说不能就为了这一封信就开了先例。
沈聿想起来这是谁了!看着僵持的三爷与店主人,直接走过去:“我还有一封忘在家里的信,等我取来与这位公子一起可行吗?”
三爷连连点头,得意瞥向店主:“这位爷您就去拿,我就在这等着。”店主人松了口气,也算有个台阶大家好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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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嘴角噙笑,自家小聿就是聪明,一想便想到了那幅画,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能回去了,心里莫名就轻快起来。
收好信放在枕头下,喊着清竹收拾收拾,正要准备出去,秦雍就闷闷走过来,一屁股拍在椅子上。
顾念瞥了他一眼,“秦大人有事没,没事我就走了。”
秦雍幽怨:“我刚来你就走,你都不问我,你,你,你这个负心汉!”
顾念嫌弃的不行:“你不是正蜜里调油吗,现在又作这样子给我看作甚。”
清竹先走去了,一出门惊了一跳:“知府大人安好。”秦雍脸上更不好看,怎么又来个烦心的。
张兴国(滨州知府)在外面听得他们的对话,心里打起小算盘,本以为秦雍与七皇子两人再好不过,今日听着还另有隐情啊。
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笑眯眯的开口:“一直未给顾大人接风洗尘,恰好打江南来了个戏班子,明日张某在寒舍备下酒水,还望两位大人赏脸。”
秦雍最会来事,提点着顾念,这是同级亲自来请,不好拒绝:“那是自然,张大人打发个小厮来就好了,这点小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张兴国笑称不敢,呵呵,不亲自来,不亲自来怎么能知道你们这些子事……
看着张兴国走远了,顾念叫着清竹就要往街上去,秦雍在后软磨硬泡的跟上。
停在一家店前,顾念刚要进去,就被秦雍揪住,一脸的不可置信,瞪着大眼,嘴角哆嗦:“你,你个负心汉,你对得起沈二吗你。”
顾念正颜:“这是你今日说的第二次负心汉,怎么,这么快就被弃了?”
秦雍语塞,说话刺人再没有比这夫夫俩更刻薄的……
一个烧蓝嵌玉银盒合了顾念眼缘,拿起来仔细一看,竟还是竹梅双喜的纹,直接让伙计拿去柜台,等他去结账。
秦雍拦到顾念前面,质问他买个首饰盒是什么意思,顾念知道这位爷蹩起来也是没人治得住,只说放东西用,自己与小聿的情趣他不懂……
秦雍深觉扎心……
沈聿直接赶去了五车书屋,一字一郑重:传音阁,见杜慕文侍从,寄信往滨州。
赶回家时已是下午,沈聿把琴抱到菡萏亭去,现在这琴雏形已备,顾念还没回来,真是个大骗子。
今天钟明要来帮他刮第一次腻子,刮腻子最好是经过一年四季,这样琴声会稳,裂纹也是好看,嘴角慢慢咧开,琴真正成时,顾念定会惊叹……
不一会儿,钟明就到了,先把一个贴子递给沈聿,说起这几日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家里摞起的一堆拜贴,就止不住的抱怨。
沈聿笑了,他让拜贴一律都送到他师傅那去,钟明自是清静不了的。
吃过饭后,沈聿打开拜贴:明日城南竹园,溪竹友人静候上清居士。
莫谈莫叹莫论理
初夏的早晨最是舒服,不似春风那般轻柔,倒有些清洌,沈聿在竹园外望着幽绿的一片,不觉深深吸了口气,清凉沁脾,心自静和。
“上清,你倒是来得早。”
沈聿回头,是夏子善,又是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快步走来,“夏日早间还凉爽些。”
夏子善看着沈聿清冷的眼眸,要搭上肩膀的手讪讪放下,“想不到上清这样的人也害热。”
沈聿笑了,顾念也是这么说。与沈聿不同,顾念到了夏日身上凉凉的,这时沈聿最喜缠着顾念睡觉,撒娇耍赖成功留下后,便紧紧巴着顾念扑腾一夜。
夏子善有些呆了,这,这上清也太好看了些,原就好看,这般眉眼温和更是出众。
人都陆陆续续来了,夏子善回过神来,与沈聿走在侧道,一一介绍文社里的人……
顾念睡了个懒觉,悠悠醒来已是辰时,与往日不同,今日里满室馨香,顾念一瞬恍神,看着候在床边的婢女,眉头微聚,奇怪道:“清竹呢?”
婢女看着中衣松松垮垮的顾念脸上飞起红云,张兴国既是遣她来了,那她就要抱住这个大腿,轻轻歪头娇俏着:“奴婢来时便没见着清竹管家。”
顾念看着摇曳多姿,眼波如丝的婢女,赶忙开口:“去端水来吧。”
揉揉脑袋,大清早的就不清静,不用想也知道什么人送来的,正无奈时清竹跑了进来。
碰着正要去端水的婢女,清竹一阵膈应,把人撵去厨房烧火,翻了个白眼,长成这样子也好意思进老爷内室,头发还没我家正主根睫毛黑……
顾念终得个清净,坐在案前,呼口气,提笔给小聿写信,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最后写下心有灵犀收笔,待墨迹干透,叫来清竹去传音阁寄信。
沈聿跟着夏子善与众位名士见礼,山水名家苏文显,大儒周维澄等等,挨着数下来整个溪竹会也不过十几个人。刚才那么些人,原都是门生或是名门子弟来听学的。
众位名士都看过沈聿的那幅画,对这个初露头角的年轻人很是认可,苏文显更是毫不掩饰赞赏,“此后执牛耳者上清也。”
沈聿不知为何就一画一诗就得他们如此欣赏,心里有点发虚,连带着面皮微红,“后生诠才末学,在书屋卖弄文情,实不敢当苏公谬赞。”
这一众人从诗画中便知他非得闲之辈;又听得他救琴护师之事,都道他不吐不茹,洁清自矢,端的一派名士风流;今日见了他本人,霞姿月韵,谦逊风雅,更是由心的赞叹。
众人寒暄过后,一起向竹林走去,夏子善凑到沈聿旁边,轻声解释,这是要去竹林吟诗作对,很是有趣,沈聿不解,这些事都看个心境,夏子善也不是个俗人,这有什么有趣的,看向夏子善,话痨倒卖起了关子,只说上清见了便知。
渐渐深入,一条小溪蜿蜒横出,几个小童将蒲团沿溪摆好,沈聿在最后一个蒲团前站定,待众人坐好后,随着他们盘膝而坐,循着人可跨过的瘦溪远望,听着飒飒的竹叶声,倒也真是别致有趣。
最上首的周维澄拿过一个木杯,小童为他斟满酒,周维澄朗声道:“今日上清居士初到,我先敬一杯。”沈聿赶忙站起,想寻个酒杯,青枝却是变不出来。
其他人微笑,让沈聿只管坐着,每有新人来,他们都要敬一杯的,新人只受着便是了。沈聿看着不小的木杯,思虑着等下个来时就带着顾念来,让顾念喝了这杯……
众人喝罢,说要作对子,周维澄笑道“我开始说时便放木杯,让其顺流而下,待我说完这木杯停到谁那,谁便要对上,对不上的就罚三杯,可好?”
众人笑着求王老出个易懂些的,有几个有些不服沈聿的人暗暗瞥过来,沈聿只作不知,等着周维澄出题。
木杯已慢慢漂下,周维澄稍一思虑:“屋北鹿独宿。”居三的一位对上:“溪西j-i齐啼。”
众人点头,漂至夏子善对了一个好句:静泉山上山泉静 清水塘里塘水清 后立的小童都一一记载下来。
夏子善思索一下,出了上句:“凤落梧桐梧落凤,”沈聿轻轻挡住木杯,他已是最后了,众人屏气凝神,“珠联璧合璧连珠。”
众人皆拍手称妙,自觉文思喷涌,兴致高涨,三五成群开始吟诗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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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寄完信后直接往修堤的地方赶去,今日要视察堤修的如何,二来还要去看看劳工是否招够了,这个时间,七皇子与秦雍一众人应是到了。
到了修堤的地方,顾念感到一丝欣慰,因是七皇子亲监的工程,劳工们都有了简易的住处,每日也有公粮去领,与临时修堤的官兵也差不多的待遇,只是旨意未下,没让他们开工,也没工钱可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