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侍女素宛护主,见那婆子这幅嘴脸,直接抢白一句,“主子要干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
厨娘瞥了一眼如意,见她脸冷着,端起来气势,心下有些畏缩,毕竟这是主子,而且这位小姐素来得大人喜欢,自进了府吃穿用度皆是顶好的,想到这儿便嗫嚅着让开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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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问来了信。”
顾念接过打开,眉头越皱越紧,沈聿放下茶盏,粗粗看了一遍,只觉得心惊r_ou_跳。
“宋之问说在陇西留下,是因在玉门见到了滨州流民。”
顾念惊颤,有一条线似乎隐隐连起来。
“滨州,流民,玉门……”
突然一件事闪过,“如意曾说过黄有为带人把流民抓走……”
“本以为是关进牢里,或是早没了x_ing命,谁成想竟是抓去了玉门关。”
一条线越想越清晰。
“他们先毁堤倒水,又把人弄到玉门,那赈银……”
沈聿接着想下去,“赈银皆被他们贪了,可他们用于何处……送与匈奴!”
顾念点头,滨州发了洪,他们顺势炸了堤便得了赈银,接着匈奴便开始作乱;大皇子就算被派去滨州,那儿难民都被抓走了,定是一片太平,也能做出个功业。
七皇子不管去哪儿都捞不着好处,若是去玉门说不定命都要丢在那儿;两人相比,高下立分,这一来立太子便名正言顺,自古以来,不立嫡便立长,更何况这个长子还是贤人。
真是好打算,好计谋,他们只能庆幸皇上直接立了大皇子为勇王,也许李清和功不可没。
那勇王一党他们接下来的路无非两条,皇上身子还算康健,寻个欺君灭国的由头,让七皇子与那位子再无缘;若是前一条路没有成功,那便与匈奴联手□□……
沈聿沉思,“宋之问只说见到流民,并不知多少,是谁,杜家说他们是别处来的也未尝不可。”
顾念点头,这一去定得抓住杜家勾结匈奴的证据,不然……
“顾叔叔,沈叔叔,厨房送来了醒酒汤。”
顾念沈聿对视一眼,这丫头何时来的。
“进来吧。”
见顾念喝完,如意收回玉碗,转身回去,顾念沈聿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孩子没听到,不然又多多少心思。
突然扑通一声,如意跪在案台前,
“顾叔叔,如意认得乡亲,如意可以去作证。”
顾念不语,只看着她。
如意迎着顾念的目光,“如意知道沈叔叔要醒酒汤,之前顾叔叔也喜欢如意做的,所以如意亲自做了送来。”
见两人都没说话,如意接着说下去,她要解释一下,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来到这儿也未见到清竹,青枝哥哥,如意想着自己通报,谁知走近便听得叔叔说乡亲之事,如意便多听了两句。如意实在不该如此,可叔叔,如意认得乡亲们,可以为您作证,您带如意去吧,如意不会添事的。”
沈聿把丫头扶起来,“这事你守口如瓶便好,叔叔们自有办法,不必担心。”
顾念点头附和沈聿,这事儿有如意作证自是又少去很多麻烦,只是怎能让她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们去陇西历险。
如意含着泪,“顾叔叔,如意想去看看爹娘是否还在。”
沈聿心抽抽的疼,忽想起儿时的顾念,若是有这一线希望,他也定不会待在府里。
“你先回去歇息。”
如意知道顾念这是准备考虑了,也不再强求,起身道了万福回了房间。
“如愿呢?”
“如愿早哄睡了。”
“我们若是都走了,如愿可要怎么办。”
沈聿知道顾念动摇了,如意跟着去不过是做个人证,能认出她的乡亲便是了,跟着自己和商队一起走的话应是安全。
心里有了底,便开口劝慰饭,“有张叔看着呢,再不济总还有秦雍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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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风吹的有些凉,七皇子侧身卧下,待众人退下后,从多宝盒里拿出一顶白玉冠来,眼里浮出笑意。
“这个白玉冠是我家传家宝,将来可是为我行冠礼用的。”
小秦雍从书袋里掏出个玉冠来,他在小七面前吹下海口,说家里有个传家宝是小七所有的宝贝都比不上的。
可他回到内室左看右看,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宝贝,家里的库房他又随意去不得,便把一直在多宝盒里的玉冠偷偷拿了出来。
“好是好,可这样的冠我也有不少,若是你喜欢我都送与你可好?”
小七认真盯了一会儿白玉冠,实在没看出这有什么特别的,看秦雍那个宝贝样以为他喜欢,便开口要把秦雍能看得上眼的都送给他。
“那可不一样,我这白玉冠戴上我就成人了,能娶媳妇了。”
小秦雍撇撇嘴,样子比不上,总要有个能说的出去名头。
小七很是不理解,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戴个冠便能娶亲了?我天天都戴着冠,也没见父皇要给我娶亲啊。”
秦雍一时语塞,反应过来直接把头一抬,“小孩子懂什么。”
想到这儿七皇子笑容渐收,把白玉冠放到枕边,阖上眼,我已不是孩子了。
在他第一次跟秦雍说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时,他就不是孩子了,可秦雍那个没脑子的,只当他年龄小,自幼失母一时离不开他罢了。
直到那次他郑重坦白,两人大吵了一架,说是吵,不过是秦雍单方面大声的教育他罢了。
之后,之后他以为是老死不相往来,他做他的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而他做他的玉面公子,执手世家书香女子。
谁知秦雍考科举进了翰林,两人的交集慢慢多了起来,最后竟似今日这般亲密。
他知道,秦雍是在这段日子里才把他当个真正的男人看,对他动了情,之前种种是怜惜,是疼宠,无关爱意,就算是进翰林主动帮他想来也不过是偿当年吼他的债。
如今,如今他要赶快实现在滨州许下的诺,拼下这天下,为那人挣来个名正言顺。
探渊近一尺
顾念与沈聿跟着镖队,一路快马加鞭先赶到了陇西。
“店里可还有房?”
小二看着穿着普通的顾念,脸上真诚,“客官,店里只剩下上房了,上房价钱要贵一些……”
“一间上房多少银子?”
小二看着风姿出尘的沈聿,心里有了数,这不是一般人家,“三两。”
沈聿点头,“要一间上房,先送热水来。”
八天八夜的奔波,沈聿有些撑不住,大腿内侧已有些破了,衣服也两日未换了,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一次澡。
“啊……”,沈聿没忍住哼了一声,原是破的地方有一点已与衣服粘在了一起。
顾念咬住牙,把酸气憋回去,找了刀子把衣服割开,沈聿疼的直冒汗,流出一些眼泪,却不肯再出一声。
“这样也不能洗啊。”顾念看着有些骇人的蹭伤皱眉。
沈聿拿雾气满满的眼求顾念,疼他能忍,可这热水都有了不让他洗澡,他真的受不了了。
顾念心疼的不得了,给伤口上了些七皇子给的药,用布缠起来,跟着到屏风后面侍候沈聿洗澡。
沈聿看着越发精壮的顾念害羞的不行,把身子滑下去,只露出尖了些的脸,“你去吧,我洗好了再喊你。”
顾念亲手帮他褪了衣服,又将他抱进浴桶里,怎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心疼盖过了一切,看着局促的人,想了想还是避开了。
“我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叫我就来。”沈聿脆声应了。
热气腾腾的雾气蒸着,沈聿舒服地闭上了眼,想着顾念今日真是温柔,看着白色中显眼的红紫,沈聿呲了呲牙,真疼,又看了一眼,真丑……
待两人收拾好吃完饭,正该午睡的点了,顾念给人上好药,抱住香香的人补了一觉。
“客官,有位宋公子要见您。”
顾念放开熟睡的沈聿,起身下楼。
“宋兄。”宋之问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凌厉,往日的一团温和不再有。
“先跟我回府。”顾念看他神色焦急,想了想,对小二嘱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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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问关好书房的门,把顾念带到一间密室,“我是在俘虏营里看到的滨州流民,这事太大,信里我没……”
顾念停住脚步,心里突然有些发冷,“俘虏?”
宋之问拉着他向前走,语速飞快,“前些日子勇王抓到的俘虏,我在外救了一个老头,他只说他是在淄川被抓来的,再问他什么他就不说了,我想他兴许认识你,你来问问他。”
越往里走,s-hi气越重,到了最里面s-hi气已是成水滴下来,顾念感觉黏腻难受,头重脚轻,呼吸开始加重。
到了卧室,一个老头躺在床上,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了。
顾念仔细一瞧,惊叫一声,“李老伯?”
床上的老人挣扎着半睁开眼,喉咙里呼哧呼哧,看见是顾念眼里忽然放出光来,顾念担忧,“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