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低头:“娘娘说在这宫中不知何时便遇到了贵人,小姐还是早早换上为好。”王瑾素面色释然,却是暗自思忖:她那贤妃姐姐,可不会这么早便让她出头……
小宫女却是不容拒绝,扶着王瑾素向前走去:“小姐,前面有一处娘娘的花殿,从无旁人进入,小姐随奴婢来吧。”
“给顾大人请安……”顾念听完小太监的话,顿感不对劲,昭德妃?花殿?
恰巧秦雍来送文卷,“请公公稍等,顾念需去把文卷归本。”小太监知道这位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满口的顾大人先去忙。
“七皇子过会会来,若是那时我还未回来,你让他去昭德妃的花殿去寻我。”秦雍下意识地想拒绝,抬眼看到顾念一脸凝重,想到外面还在等待的小太监,咽下想说的话,轻轻点头。
顾念稍稍放心,打开门,微露笑意“公公久等了,烦请公公在前带路。”
“顾大人请进,您挑好了就放在这空地上就行,奴才去找人来抱花。”顾念颔首,轻轻推开木门。
王瑾素听得外面有男人说话,心里暗道不好,想着赶快穿上外衣,转身发现外衣不见了。心里立刻明白过来,这才进宫第一天呐,便有人忍不住了!
听到推门声,王瑾素努力平复下来,躲在屏风后,听称呼似是顾大人,姓顾?莫非是顾念?!
关门了,稳健的脚步声在渐渐逼近,王瑾素适时开口“请大人止步。”顾念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大步跑到门前,果然是上锁了。
“门可是锁上了?”顾念靠在门口,也不甚慌乱“是,只能委屈小姐与顾某待一段时间了。”王瑾素心里已明白了:“可是顾侍讲?”顾念一愣,暗赞这小姐的聪慧:“正事在下,不知小姐……”
王瑾素低声道:“我是来给贤妃娘娘侍疾的。”顾念明白了,好一个一箭双雕,他怕是要有个秽乱宫闱的罪名了!
一阵寂静,王瑾素忍不住:“大人如此镇定,可是已有对策?”顾念闭上双眼“怕是没有。”王瑾素可是不信,正要说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
“小福子,可是这儿?”听得咔咔开锁声,顾念立刻睁开双眼,避开门旁。
“待本殿下进去你就锁上,找个地守着。机灵着点,等看见门晃动,立刻来开锁。”“殿下放心吧,小福子晓得。”
“顾侍讲可有事?”顾念看着及时赶来的七皇子,安下心来。“禀七殿下,臣无事,不过……”
王瑾素知道自己该说话了:“臣女王瑾素见过七皇子。”七皇子一惊,看向顾念,顾念点点头。
七皇子沉声:“本皇子与顾侍讲还有要事,要先走一步。王姑娘是聪明人,便好自为之,若是姑娘不甘寂寞,本皇子可随时找个太监来陪姑娘。”
王瑾素不知留下还会发生什么,心中已有了一番打算,连忙开口:“七皇子、顾大人留步,请到屏风前来,臣女有要事相商。”
一阵低语过后,“你说你要帮我,你有何资本帮本殿下?”屏风后的声音不慌不忙,“殿下在皇上跟前,终究少个调和关系的人。”
顾念不禁再一次赞叹于此女的聪慧,七皇子面色郑重“你让本殿下如何信你。”沉默一瞬,王瑾素缓缓开口:“实不相瞒,臣女已无子嗣之福,再无退路。”
七皇子看向顾念,顾念微微点头,此女可用,至于是否可信,摸清底后再议。
“若你尽心,本殿下可允你个自由。”王瑾素猛的抬起头,杏眼中尽是不可相信,逐渐蒙上一层水雾,语调激动:“臣女,臣女必唯命是从。”
七皇子嘴角微翘,很好。顾念在一旁倍感压力,这心术,七皇子竟成长如斯。
木门突是有了动静,“殿下,小的听说皇上要往这里来了。”七皇子刚想要小福子开门,顾念拦下。
“殿下,臣以为此是个机会……”七皇子略一沉思,“你去拿套白锦绿芙蓉流仙裙来。”小福子一愣,苦着脸“殿下,这让小的去哪找啊。”
七皇子不慌“去找苏嬷嬷,快,一定要快!”“是,小的去了。”
顾念听得外面一阵紧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嘴角慢慢上扬:“王姑娘,这眼前便有一个机会。”
天启帝想着要亲手选中一盆,送去文渊阁,给众皇儿一起论诗作文,也是佳话。
木门慢慢开启,一抹清新的白色飘拂在一片正红中,极为惹眼,那背影,天启帝不可置信,慢慢唤道“余容……”
顾念放了衙门,在路上听到有叫卖山楂糕的,下意识地想要停轿。忽的眼前闪现出沈聿那淡淡的脸色,顿时心头一凉,不再张口,手缓缓放下去,闭上双眼,还这般殷勤作甚,难道还想让他离你更远吗……
回到府中,顾念快步直接向饭厅走去,“老爷,二公子已用过饭了,说是回房去休息了。”
顾念停下步伐,望着不染池刚刚冒出的荷叶,想起以前在这湖上采莲的日子,嘴角苦笑,他的小聿那般聪敏,一经悟了,他俩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面上难掩疲倦与落寞:“好,我自己吃便好……”
此情无计可消除
青枝望着斜卧在床上的沈聿,默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公子这是怎么了,自那次从寺里回来便没有笑颜,就连对大公子也是淡淡的。
而大公子更是奇怪,若是以往自家公子稍稍冷了脸,必会前来百般伏低做小,直到把自家公子哄出个笑颜才算完。这些日,大公子却是一次也未来,更别说哄自家公子了。
里间传来轻语:“大公子可是吃过饭了?”青枝无奈,自家公子不见大公子,却是要把大公子的事事都过问一遍,他一直都在这里,怎能时时都知道大公子的动静。
“估摸着是快吃完了,小的去看看?”青枝试探的问问,想凑这个机会,请大公子来这里看看二公子,顺便就和好了吧。
沈聿呆望着摇曳的灯影,眼中失神,似是画上毫无灵气的美人,木木的回话:“不用了,等尚质苑熄了灯,你来熄灯便好。”
青枝听到这更是心急,自家公子每晚必是要等着大公子那熄了灯才肯睡下,两人这般冷着,是折磨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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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看着沉默吃饭的顾念,心里更是难受。他不要自己在青枝面前有威风了,只愿公子还如往常那般去哄哄二公子,赶快和好,不要再这般苦着彼此,整天不见笑颜了。
顾念看着清竹快要哭出来的脸,停住筷子:“怎么了?”清竹思绪突的被打断,脑子还未清明过来:“公子吃完饭可要去尚清苑?”
顾念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清竹反应过来,不禁懊悔失言,却听得顾念淡淡的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适时一阵春风袭来,外面的杏花纷纷飞入池中,点开阵阵水波……清竹茫茫念了一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虽是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却也实实的感到了几分凄凉,茫然的捂紧衣服,怎的连这东风也凉了起来。
沈聿慢慢躺下,青枝轻步上前,看着沈聿有些无神的脸色,眉头更紧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知再劝什么,便慢慢把帷帐放下,退了出去。
灯光昏暗下来,沈聿有些回神,翻了身,脸感受到蜀锦的丝丝凉意,不禁抬手抚上另一只枕头。
他们俩床上都有一个空留的枕头,都是一样的麒麟戏珠图,不过顾念爱枕的高些,自己这屋里为他留的枕头便也是垫了又垫。
明明之前那般好,却为何变成了这样?沈聿紧紧抓紧枕头的一角,闭上双眼,自己到底在躲什么呢,扪心自问,明白顾念的心思时,自己只是震惊,不敢相信,却没有对别人那般的厌恶,可明明这人做的更过分呐。
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顾念手中的酒是一杯又一杯,看得清竹心惊,二公子只是冷清,有时还会放纵自己,而大公子最是自制,有的没的都藏在心里,像是今日这般饮酒,还真是第一次……不能再让公子喝下去了,明日还得去值班呢。
“公子,别喝了,明日您还得去翰林院呢。”顾念只管举杯,喃喃:“原来,原来,这醉东风也能这般苦……”
他跟沈聿初回京城时,沈聿对这里处处都是习不惯,整天想着要回江南。顾念怕他真的回了江南,独留自己在这大院子里,更多的是忧心他每日都恹恹的,便想着开始整改这里。
园子不精致,改,哥哥与小聿一起画出个想要的园子;卧房不舒服,改,哥哥与小聿不能离的太远;口味不好调,哥哥给小聿找来南方的厨子……
可这喝不惯的烈酒与淡酒,顾念是真不知该如何办了:京城多北方人,烈酒甚多,他与沈聿倒是也能喝上几杯,可到底滋味不好;京城也有专门供给贵族女子的酒,可也太清淡。
这可如何是好,贴心的小聿觉得这些已是够了,哥哥不必再费心了。可顾念却是想着,一定要有个东西别人那都没有,好能牢牢把小聿拴在自己跟前。
顾念望着不染池上浮着的杏花瓣,突是有了想法。匆匆忙忙出了府,搞回来一身泥、满身的酒味,便开始了第一次的酿东风……
清竹这次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闯入尚清苑,扯着哭腔:“二公子,二公子,快去劝劝大公子吧。大公子一直在喝酒,喝的眼都红了,清竹怎么劝也劝不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