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上位之路 作者:卤蛋罐头【完结】(38)

2019-05-25  作者|标签:卤蛋罐头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四周静谧,偶有春日凉风拂面而过,却像帮凶,凌迟着两人。尚武早不知躲去哪里,连宁裴卿也不见了踪迹,偌大一个院子里,只有何清字字如泣,剖心掬诚心来,扯出自己的委屈。

  “以前我妄想做个挺拔的人,不用曲意逢迎,也不用卑躬屈膝,可是现在,我只想做个人。”何清缩在季绍景臂弯里,躲在他与墙的间隙中,像在求一个庇护。

  折磨他的永远不会轻易放过他,深陷勾栏的两年似梦魇,当他尽心尽力想忘记之后,又重新在季绍景随口一句话里重新活了过来。

  何清甩了甩头,努力叫自己清醒过来,状似嘲讽地说道:“我求王爷让我来临州,是想看看我家的老宅,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却是事与愿违,到现在一眼都没看上。”

  季绍景终于慌了,带着满心后悔,握上何清的手:“本王这就带你去,你想去哪,本王都陪你去。”

  天灾无情,人更决绝。季绍景亲自带何清去到城南时,连数日前仅剩的几户人家都搬走了。

  无尽死寂中,何家早已荒芜,苔藓爬满陈旧的墙、旧时住过的小院子寸寸颓圮,如同无忧无虑的曾经,失去的便是永远失去。

  何清站在天井里,四处环视一圈,看得真切,院里尽是破落,俨然是久无人居住的萧索,看来继母带着弟弟妹妹,早已搬离了许久。

  何清看了一眼季绍景,想到他别离许久的哥哥。

  人与人之间的恩断义绝,常常不需要什么什么详尽的理由,若是非要找,过错也总是在他这一方——他出卖色相,叫人不齿,所以哥哥弃他而去;他自己不问缘由一头扎进去,全心全力地做一个替身,甚至不像话地要求那人回报给他同等的爱意,所以王爷出言提醒。

  这样一看,他唯一能怨恨的人只剩下继母,可是那人,早就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办完三皇子,季王爷就该追夫了,甜蜜曙光马上要来了!

第39章 三十九

  何清被送回了锦州。

  他自知失去的太多,哭闹早就没有用,所以求着王爷放他走。但季绍景只是凝着他,说了很多遍“不可能”,便命尚武带着许多人,连夜将他护送回去。

  临走前一刻,他趁着无人注意,突然求着尚武带他去一趟地牢。

  三十多个人被分开关着,何清走到深处,终于找到一个红衣破碎、横卧在地的身影。

  “林淮。”

  何清喊了一声,许久都没听到回应,不多时尚武举着火把走过来,映亮y-in暗潮s-hi一方天地,他这才看清楚,林淮全身僵硬,大睁的双眼,不曾眨过一次。

  “林淮!”

  不信邪似的,何清嘶声大喊,双手紧扒着铁笼,妄想靠的他更近一点。

  “主子,里面的人...已经死了。”尚武见他双手青筋爆出,急忙拉住他,连声道,“何主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找官差讨钥匙。”

  牢门很快被打开,何清怔怔然站在五步外,被尚武叫了一声,才像醺醺的醉汉刚想起走路的姿势似的,磕磕绊绊地朝狱中人走去。

  林淮咬了舌,口唇外都是淋漓血污,甚至怕一次死不掉似的,颈子上还勒着一节衣带。

  何清跪坐在地,抱住他僵直的身躯,掌心下已然玉般冰凉的肌肤上,满满是凌虐的痕迹。

  无力感如潮汐忽至,何清默然将他搂在怀里,过了好久,才俯到林淮耳边,梦呓般地忏悔:“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

  因果报应,福祸是非,二人从初遇开始,便注定了坎坷的结局。

  ——“喜欢男人怎么了,喜欢男人就没有尊严吗?”

  何清想起往昔大言不惭的话,想起他以前一直很直白,丝毫不收敛对季绍景的热切的做法,想起山寨那夜林淮玩笑似的数言带过与廖仕的恩怨,终于彻骨意识到,先爱的人,当真先失却尊严。

  畏罪自杀之人不修坟茔,何清带不走林淮的尸体,只能解下他的束带鞋履,想替他修一座衣冠冢。

  走出地牢时,正与一群人相遇,季绍景傅恃才皆在其中,何清的外袍已替林淮裹在尸身上,现下狼狈模样,使得季绍景不禁皱起了眉,“阿清,莫要着凉。”说着,便要脱下自己的,披到他身上。

  只是手方一动,人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漠然留下一道背影,再无留恋。

  随从早已等候多时,车帘外的风声断断续续,像带着呜呜哭泣整日的孤怨,何清捧着个手炉,静静靠在软枕上,毫无波澜道:“走吧。”

  其实已经不冷了,但若任两手空着,他总觉得有点难熬,仿佛林淮冰冷的体温还沾在手上,成为他一生都擦不掉的罪孽。

  “何主子,有什么想吃的吗?”尚武与他对面坐着,见他一直低落,记起王爷吩咐,尽职尽责地看护开导,“王爷说了,只要是主子想要的,属下都要为主子准备好。”

  “我现在想离开,你能帮我瞒住王爷吗?”何清低声说着,连眼皮都不抬。

  尚武的脸憋成猪肝色,暗骂自己口拙心讷,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沉默是金,恢复暗卫本色。

  再回锦州,一切如故,却在诸事中渗透着不同。

  季绍景生怕何清不告而别,命人日日夜夜看守着他,不准离开王府一步。

  “王爷这是要将我关起来吗?”何清有点想笑,看着管家为难的神色,深深呼了口气,一字一顿道:“能不能给我换个院子。”

  “我不想住在...卿欢院里,本来也不是给我准备的。劳烦管家替我换个地方吧,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卿欢院。”

  像能感受到相熟之人的行程似的,换完住处的第二日,顾家公子便亟不可待地从京城赶了来,嚷嚷着要陪何清赏花酌酒,吟诗作对。

  何清被他硬拉到后院,见他绕着鱼池园林走了三遍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道:“顾少爷,来回奔波,又这么个走法,不累吗?”

  顾至诚咳了一声,旁敲侧击:“你懂什么,少爷这叫通风透气,不信你好好感受一番,这样走下来,内心的郁结浊气,是不是已经排解了大半?”

  话一出口,饶是何清再迟钝,也该明白他是季绍景搬来的救兵,于是含糊几句,因对方不知始终,满腔心事依旧不得释怀。

  季绍景留在临州,一天作一年地熬,傅恃才审问那群土匪时,有人一口咬定是受了京官的指使,问及是谁,却含糊不明,道不出个准确的官职名号来。

  恰好宁裴卿醒来,告知三皇子出入血羽寨之事,季绍景将此事前因后果一串联,豁然顿悟其中y-in谋。生怕再受其乱,他只能暂搁下心头惴惴之感,先将临州之事处置妥当。

  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三皇子车辇入城的消息,陵屹轩昂站在知州府前,得众人相迎,面上淡笑,口中歉然:“路途甚远,本宫接到父皇口谕后便启程,哪曾想来时身体不适,耽误了几日行程,来的着实迟了,还请傅知州见谅。”

  傅恃才忙不迭地点着头,一面道“无妨”,一面将他往府中让。陵屹这才假装刚发现一般,与另一旁的季绍景点了点头,似挑衅似惊讶道:“王爷也在这里呢,果然是巧,无论在哪都能见到王爷。”

  陵屹来的当日就赈灾银两一事表现的极为热络,听傅恃才一口咬定是山匪劫持,当下便赶去地牢,抓出五个土匪严刑拷打一番,撬开了他们的口。

  “知州大人,那些山寇都招了。”陵屹安坐与堂前,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盖住小指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他们劫了朝廷银两,并未藏在山寨中,而是埋在了后山一棵松树下,因此剿过山匪却到处搜不到银两,藏银之地,本宫俱已问明,方才已命人去找,是时定当禀明父皇,还大人一个清白。”

  傅恃才被他温言安抚着,脸色却时青时白,迟疑间,听陵屹又道:“听闻宁侍郎曾因此事遭山贼报复,被掳去受了不少苦头,同僚相惜,是以本宫在审问他们时并未手软,也算为宁侍郎报了些仇。眼下事件已经解决,还劳傅知州带本宫去探望一番宁大人。”

  他这番言辞切切,生听得季绍景冷笑不已:“三皇子当真心系临州,即便身体有恙,病倒在路上,依然消息灵通,知晓宁侍郎遭遇。”

  陵屹一愣,下一刻便笑道:“王爷玩笑,前几日弄得满城风雨,城门边上贴满了画像,本宫便是不想知道也难呀。”

  知州后院,宁裴卿的一只脚微微跛着,见陵屹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往地下啐了一口,狠声道:“三皇子见谅,寒意入体,喉中胀痛难忍,并未殿下好意,下官弗受。”

  陵屹逼上一步,迎上宁裴卿的愤怒,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倒是身体定要好好修养才是,莫要像本宫一般,病倒在路上,比预计的晚了四五日,才赶到临州这地方。”

  “殿下今日初到临州?”宁裴卿冷笑逼问,间陵屹面不改色地点头,握了握拳,想再开口,已被对方朗声笑着打断:“若不是方才见闻,真想不到宁侍郎也是x_ing情中人,真个像极了本宫一位旧友,若不是知晓他现在远在别处,本宫定要当面前正说话的是他呢,不过也不足为奇,世上相似之人常有,这个道理,宁侍郎想必比本宫明白的多。”

  宁裴卿急欲再辨,偶然见一直不曾说话的傅恃才狐疑地望着他们,心头大震,意识到被陵屹绕进话中,一时间左右为难,再多的证据也说不出口。

  陵屹再三重复途中染疾、面容相似的话题,无非是提防他直言不讳,即便宁裴卿真将他与土匪勾结的罪行牵扯出来,到时候即可咬定是有心之人易容陷害,加上刻意避开的时间,营造出天衣无缝的说辞,即便追查下去,亦多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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