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觉得为难,让别人来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不为难,我来就可以了。”回过神来的薛锡阳立刻用勺子舀起一口粥,生怕被谁抢了似的。
薛锡阳小心地吹着那冒着热气的粥,他没有办法把控温度,担心没有吹凉,让叶狂歌被这粥烫到就罪过大了。他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娘亲为自己喂粥时候的动作,想法也没有经过大脑就付诸了行动——薛锡阳用自己的嘴唇给叶狂歌的粥试了温。
叶狂歌:“……”
薛锡阳一做出这个动作时脑子立刻就清醒过来了,顿时那勺子的手一顿,心一沉,完了,他绝对会被叶狂歌给嫌弃的。
果然,薛锡阳一抬头接触到了叶狂歌那能够杀死人的眼神。等到他换了一个勺子,并再三保证不会做多余的动作后,才成功地给叶狂歌喂了第一口粥。
终于吃到东西的叶狂歌慢慢地把心中的狂躁给安抚了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一次他就大方点不和对方计较了。
粥是细细熬过得,软糯柔和。薛锡阳十分耐心地吹凉,然后喂给给对方,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吹气声和吞咽轮流声交替着。
薛锡阳看着叶狂歌一口一口地喝着自己喂给他的粥,竟然鬼迷心窍地觉得一向冷酷的对方有些乖巧?然后薛锡阳又作死地想起了幼时娘亲给自已喂粥时的情景,并且再一次地付诸了行动——他舀起一勺粥,吹凉,递到叶狂歌的嘴边,等对方张嘴准备喝时,突然把勺子移开,让对方扑了个空。
叶狂歌:“……”
薛锡阳:“……”
“你想死吗?!”一道充斥着杀意的声音如冰刃刺进了薛锡阳的心口上。
薛锡阳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虚得不敢对上叶狂歌的目光。啊啊啊啊啊啊!!自己是猪吗,为什么又犯蠢啊!完了完了,叶兄生气了,他该怎么办,跪下来求饶,还是磕头认错。
天知道叶狂歌快要气炸了,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戏弄,对方到底是胆太大还脑太小,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底线,要不是自己现在动不了,分分钟掀开被子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按在地上锤一百遍!
“叶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千万别动怒,伤到身子就不好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喂粥事件就这样惨烈地结束了。
——
叶狂歌在这里修养了几天,感叹道这薛锡阳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之外,照顾他可谓是尽心尽力了。在对方细致的照料下,凭借着极强的体质,叶狂歌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也该是时候该回叶阁了。
看得出来对方有意与他结为好友,经过这么一些事情,他也不好再拒绝。只是他还不清楚对方的深浅,这么贸然接受对方恐怕不妥。且那日看着有些瘦削的对方竟然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背起,想来也是个习武之人。叶狂歌暂时还不想与武力值比自己高的人结交,特别是薛锡阳这种欠打的人。
打定主意的叶狂歌唤来薛锡阳,想要试探对方。他告诉对方自己要离开的消息,看着对方一脸伤心不舍的样子,觉得有些恶寒。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薛锡阳问。
“你且接我一招。”叶狂歌说罢便催动内力,毫不留情的一掌就向薛锡阳狠狠拍去。
薛锡阳不解对方为何突然发功,本能地想要抵挡,只是叶狂歌来势凶猛,他竟然避之不及,硬生生地被打出三步远外。
嘶!好疼,薛锡阳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了,明明前一秒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叶兄这是为何?”薛锡阳捂着肩膀委屈地问,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叶狂歌无情的控诉。
“咳,你肩上有脏东西,我替你拍去而已。”叶狂歌说起谎毫不脸红,他本来只想试探一下对方,只是这一掌发出时突然想到这几天被薛锡阳戏弄的种种,竟然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虽然对方筋骨强健,但反应太过迟钝,对人毫无戒心,想来是对自己够不成威胁的。
“哦,那你下次轻一点……”
至此,薛锡阳便单方面地与叶狂歌成为好友了。
临走前,薛锡阳邀请叶狂歌去自家酒楼一坐。原来前几日街上新开张的酒楼竟是薛锡阳家的,而他之所以去清风楼喝不同的酒是为了打探敌情,没想到竟然会结识叶狂歌。
新开的酒楼气势恢宏,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每一层的栏外侧皆缠红布,显得十分喜气。叶狂歌跟着带领他的薛锡阳沿着木阶往上走。到底都是酒楼,无非就是外形和装饰比较精美,里面的摆设倒是和清风楼大同小异。
两人在三楼停了下来,叶狂歌扫视周围,每一桌都稀稀拉拉地坐满了人,好不热闹。唯有一桌是空的,显得很特别。无论是椅子,靠垫还是桌上的装饰都别具一格,像是为了和周围的座位特意区分开一般。
如果把这一桌放在清风楼中,那么其中的一个座位正是叶狂歌所钟意的——临窗而置,视野极佳。
薛锡阳似乎知道叶狂歌在想着什么,笑嘻嘻地说:“叶兄不去看看吗,这可是小弟特意为你准备的。”
“有心了。”叶狂歌有些意外,没想到看着没心没肺的薛锡阳居然对自己如此上心。
两人入座后,薛锡阳亲自点了几壶酒,皆是店中上乘。
“以后这一桌都是叶兄的了,若下次来我不在,叶兄只需报上我的名字,薛弟请叶兄喝酒。”
叶狂歌看着对面笑的肆意张扬的青年,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的相貌,未绾起的发丝黑亮垂直,眉梢眼角虽还带着一点未脱的稚气,轮廓却也棱角分明,颇有富家公子的丰神俊朗。
叶狂歌总结了一番,倒也是人模人样。
“那便谢过薛弟了。”
被叶狂歌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薛锡阳听到他居然叫了自己薛弟,顿时有些激动,对方这是承认他们的友人关系了吗?
“叶兄不必客气,那我们是朋友了?”
“自然。”
薛锡阳很是感动,他还以为依着男人冷淡的x_ing子,这一天是等不到了呢。
第6章 叶阁
叶阁坐落在距离叶家五里地之外,这几日叶狂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叶阁处理事务,只有晚间用晚膳时才会回叶家。
叶阁中,端坐在高堂上的叶狂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掌下钩云纹卷的红木椅,俯视着下方单膝跪地,俯首戢耳的一男子,静默不语。
此人名为华载,自诩叶阁之常胜将军。素日里攫戾执猛,秉x_ing刚烈,是叶阁的一把好手。只是此时的他却一身狼狈,黑色的劲装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剑伤痕,从腰间衣物的断口处可以看得出来上衣因为极度的破损已经被主人撕破。男人裸着精装的上半身,伤口因为来不及包扎,还在渗着血。
华载虽然低着头,但是他知道叶狂歌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这次的任务虽然成功了,但是因为他的原因,损失了不少人马,甚至同行的弟兄也负了伤。华载宁愿叶狂歌狠狠骂他一顿,也不希望就这样静静地接受对方目光如炬的眼神洗礼,这比他身上那淌血的伤口还要折磨人。
“为何会受如此重伤。”叶狂歌问。
“属下该死,那陈家庄j-ian滑无比,属下一时蒙蔽,着了他们的道。”
叶狂歌刚才看了属下呈上来的报告,这陈家庄乃是城中一股不容小觑的新兴势力,不过两年就吞并了五家商行,其手段卑鄙恶劣,引起了各商户的不满,他们竞相集资请叶阁出手铲除陈家庄。这陈家庄生意做的红火,到底是有些小聪明,竟把华载这群在暗处的人耍的团团转,若不是华载及时察觉不妙,这次恐怕无法活着回来。
叶狂歌把手中的东西往案上甩去,冷冷地看着快要把头埋到地上的华载,见那人不知悔改,开口仍是狡辩之辞,怒斥道:
“疏于练武,自骄自傲,怪得了谁?”
“阁主教训得是,属下知错,甘愿受罚。”华载心中苦笑,这次的确是他的轻敌导致了一些不必要的伤亡,倘若这一次任务没有成功,他也无颜再回叶阁了。
叶狂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他恭敬地说:“阁主,是时候回去了。”
叶狂歌转头向窗外看去,已是昏暗一片,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若是放在以前,他在叶阁用晚膳就是了,不过现在他多了一个身份,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在等他回去。叶狂歌叹了一口气,不由地觉得这群属下还没有小孩让他省心。
“下去吧。”叶狂歌起身挥退了跪在地上的华载。
“是。”
——
叶狂歌回到叶家后,才刚踏进房门,就看到了坐在书桌上看书的穆子青。小小的人儿坐在比自己大得多的书桌上,显得有些吃力。
养了好几天的伤,小孩已经基本痊愈了,只是那病根仍去不掉,小脸还是像无暇的白玉一般带着病态的白,看着有些虚弱。叶狂歌暗想要教穆子青习些武艺,不求自保,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干爹!”
叶狂歌走近穆子青,小孩见是他后合上书,跳下凳子想往他怀里扑。这几日,小孩和他愈发亲密,从只敢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到现在主动地亲亲抱抱,他也渐渐习惯了,反正这就是普通的父子之情不是吗?
叶狂歌扫了一眼穆子青刚才看的书。他的书架上有许多书,其中不乏趣闻杂记,但是穆子青看的这一本却是小孩比较晦涩难懂的诗赋类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