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失去了便是失去了,然而若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缓解煎熬……
若是这样的原因,那也好吧。
无双雪倚在床框上,眯着眼看着桓信,在心里说,也好吧,如果把我当做什么赎罪的替身,也随你,只要你能高兴。
我无所谓了,谁让你长得这么好呢,谁让你真的对我比较好,那我勉强和你演替身的戏码,当做是我对你的回报,也算公平。
黑夜一寸寸的退去,朝阳一寸寸的生气,到窗外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到门扉一人敲响打开,无双雪看到推门进来的云松,才蓦然惊醒,自己竟然就这么看着桓信到天明了。
云松看到无双雪竟然醒来,也很是不可思议与惊喜,而后立刻喜笑颜开,就要开口说话,无双雪连忙将手指竖在唇边,又指了指桓信,示意他噤声,云松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的后退着离开了屋子。
无双雪看着他离开屋子,便松了一口气,再回神,却发现桓信已经睁开眼,只是半睁着,眼神迷离,好像是还没有睡醒。
抬起眼对上无双雪的视线,无双雪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便朝他笑了一下,轻声道
“你醒了?”
第21章 心照不宣
无双雪说完这句话,桓信却无动于衷的,只是看着他,眼睛里流动着光彩,那其中有一种无双雪看不明白的眷恋和痛苦。
无双雪被这样的眼神看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睡着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桓信这样的眼神叫他感到不安和一丝丝的心痛。
而等无双雪想要仔细看清楚他的眼神的时候,桓信已经转移了目光,又起了身,伸出手推开窗户,便是一阵独属于清晨的萧瑟冷风吹了进来,无双雪冷不防的瑟缩了一下,也忘记了去观察桓信的眼神。
而等桓信离开书案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又只剩下笑意
“醒了就好,有什么感到不适的地方吗?”
彼此心照不宣的都不提关于那位早夭的七公主的事情,好像就这样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过去,看起来桓信也并想要在这样的问题上多做纠缠。
无双雪随意的动了动手腕,又清了清嗓子,感觉没有刚醒来那样哑了,才开口说
“还好。”
然而一开口,他自己就吓了一跳,因为并没有什么好转,这样难听的声音,觉得实在是折磨耳朵。
但是确确实实感觉不到喉咙出了什么问题,无双雪有些尴尬的看着桓信,想要开口问自己睡了几天,张开嘴的那一瞬间想到自己现今的声音,立刻打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不愿意问出口了,想着还是一会儿问一枝,横竖再怎么难听,一枝也不敢嫌弃自己。
桓信却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于是便直接说道
“你中毒昏睡了三天,我实在是害怕极了,如今醒来,我也算暂时放心。”
无双雪听得懂桓信说的每一个字,合在一起却觉得听不懂了。一则他不过是失去意识,怎么就中毒了,热而且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什么难受的地方;二则一想到说话的是桓信,就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忽而这样深情款款的讲什么担心自己的话,总让无双雪觉得自己要折寿。
他命薄,经不起桓信这样权贵世家的担心,而当下也只能露出笑脸装傻。
桓信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守了三日三夜这样的话,见无双雪看起来除了因为不进水食而显得苍白的面孔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之外,便又说了几句话,让人去请先生为无双雪把脉诊断,又喊了侍女进来服侍无双雪洗漱,他自个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云松跟在一旁,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痕迹,到了院子里了,才有些担忧的说
“侯爷怎么不先歇歇?”
“我也想歇息,然而圣上有命不可违抗,让云流跟着我进宫面圣,你留下来看着还有什么毛病没有。”
“哎,您当心。”
云松便应答,桓信回过头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开口,只是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快步的离去了。
无双雪一边和侍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又一边眼睛看着外边,目送桓信离开庭院的时候,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正发愣,头顶便传来一声浅笑
“走远啦,公子,莫看了。”
无双雪立刻收敛神色,像是被逮到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简直是有毛病,于是有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不说话,侍女也是不敢多言,又见他沉默着,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是新派来服侍这位无双主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还以为无双雪是很不喜欢多嘴的人,因此快速帮他整理好了发髻,便行礼下去了。
无双雪还奇怪今天竟然这么快速。
不多时一枝已经做好了食物,因他的嗓子不好,还特意跑到外边侯爷那边的厨房拿了上好的食材来做润喉的茶汤。
无双雪嗓子也不过是因为长久的不说话与不喝水而暂时喑哑,不多时便恢复了许多,他咳了几声,确定可以说话了,便和一枝询问院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来往的下人全是陌生的。
“您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下毒害您,这院子里查不出什么线索,侯爷索x_ing把所有人都换掉了。”
一枝十分简明扼要的和他说明了缘由,而又带着一点愤恨说
“那个分息也被软禁了,哼,只是软禁,侯爷还真是心软啊。”
“软禁?”
无双雪看着一枝,没什么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自己被人下毒管他什么事情。
“你傻啊。”
一枝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肯定是他下了毒!那一天除了他还有谁能接触到您,还有谁会有理由下此毒手,我就知道他对我们不安好心,哼!”
无双雪看着一枝义愤填膺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内心觉得这推理不怎么可信,虽然自己对分息的印象不怎么好,但是这么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真的会亲自下毒给自己,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也未免太不把武陵侯府,不把桓信放在眼里了。
也并不符合他的行事方式。
无双雪喃喃的,不自觉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枝对无双雪这样的想法十分的不认同,且无限忧心的看着他,竟然还有一点怜悯了
“主子啊,你这样单纯,如果我不在了,你岂不是很快就被人拐走,还要帮人家数钱。”
无双雪被他的眼神刺激道,不敢置信的说
“我有这么无能吗?还没人拐跑,真是笑话。”
说完,又摇了摇头,抬起头将整个庭院都看了一遍,才悠悠说道
“我这世人呢,就赖上武陵侯了,谁卖我,难道他还能再卖了我不成?”
说着,又自嘲的笑了一下,感慨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卖了,我本就是出身勾栏妓院,再没有更下等的地方了。”
一枝看着无双雪洋洋自得的,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世界上,比勾栏妓院更邪恶不堪的地方,可多着呢。
且即使是勾栏妓院,其实主子也没有吃什么苦,不过是被强迫练习技艺,然而这样的强迫,相比于漫漫人生所遭受的经历,又都算不上什么了。
所以说,主子是个好主子,可惜有点傻。
他们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阿雪从树梢上蹦蹦跳跳的跑下来,瞅准无双雪便朝他扑过来。然而无双雪现在一看见这个小东西,便觉得指尖隐隐作痛。因此早有准备,直接眼疾手快的拎起了它的后颈r_ou_,悬在半空中。阿雪睁大双眼,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他十分无辜且可怜的看着无双雪,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被吊在了半空中。
然而无双雪深深的吸取了教训,再不施舍一点同情心,很是无情的把它隔空扔给了一枝,阿雪受到惊吓似的在一枝怀中喘喘不安的乱动,一枝险些制不住它,好在过了一会儿自己便安静下来,却不甘心的往无双雪那边看着。
无双雪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它。
一枝便为阿雪打抱不平
“何必和小可爱置气呢?”
这一句“小可爱”着着实实的让无双雪浑身激灵了一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一枝不是一枝了,而是被人代替了,他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词句,真是被可爱的外表迷惑了内心啊。
无双雪不由得感慨起来一枝真是没什么脑子了,非得亲自被咬伤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然而当下,无双雪慢慢悠悠的喝着茶,又和一枝说话
“我不是说,给你做食材么?不如今晚喝狐狸汤,想必很补。”
“哇!”
一枝听完他这样说,立刻大叫一声,强烈谴责他这样的想法
“你真是太无情了。”
而后抱着阿雪便远离了,生怕下一刻无双雪会从哪里拿出来什么匕首来了解阿雪的x_ing命。
只是说起匕首——
无双雪起身回去屋子内,翻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分息送来的那只玉剑被放到了哪里,想必是被桓信收了起来。
无双雪站在屋子站了一会儿,才放弃了寻找,又想着往后见了桓信再问他好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当年□□爷时期,武陵侯带着他手中十三将士抵御外敌,生生撑过了月余,因此而直接被封十三忠义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桓信常年呆在王都,甚至不曾去过驻兵地方看过一眼,也对于武学没有什么兴趣表露,因此说什么复制十三忠义军的兵器以示敬重,其实对于桓信来说,他或许并不敢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