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放!放开!咳……” 达鲁伸手抓住虞子矜手臂就想丢开,然而虞子矜那副姑娘家似的豆腐样现在眼前,他又怕这一丢能将人给丢碎了。
万一摔成零散好多块这了了得?
可怜达鲁脸色一变再变,红又青再黑,终是无可奈何气愤低吼道:“给本王松开,今日不训练!”
“好耶!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斗不过本皇子吧?” 多拉米大大方方松开手,叉腰大笑,“本皇子!哈哈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哈哈哈哈哈哈。”
虞子矜也一骨碌松手站定,还揉了揉手,软声软皮道:“你身上怎么硬邦邦呀?我手也疼了。”
达鲁整张脸通黑。
这俩小鬼头!
他憋着一肚子气扭头就走,身后还留着多拉米哈哈大笑,几乎要抱肚打滚起来。
“你别笑了。” 虞子矜以一根手指戳戳他,“你有没有见着我师父?”
“没看着呢……哈哈哈。” 多拉米止不住笑,伸手揩去眼角水汽,“或许没回来,听说他们把多拉的城给夺回来了,马上就要全军攻打佩珏了。”
虞子矜想了想,道:“一直打下去么?还死人么?”
“死人啊。” 多拉米站直身体,一手搭在虞子矜肩膀上,扭头凑近他看,笑道:“你怎么与姑娘家似的多愁善感?打仗本来就是死活。在我们多拉,有一半小孩出生就喂了狼呢。谁要是不够强壮就会死掉,省得费粮食武器。”
虞子矜觉着这番话有些不对,却也道不清。
他摇摇头,换个话头,“我帮完了,我要回去了。”
“别啊。” 多拉米抓住他,“你这几日都不同我玩,害我光被这丑黑熊磨练。你们大王不是醒了么?你怎么还要去守着?”
提及玄北,虞子矜眉稍眼底忽然飘出暖暖笑意来。
“玄北躺着呢,他不许我乱跑,我是偷偷出来帮你的。”
“你们大王比本皇子母后还管严,哪儿能不许出来玩呢?” 多拉米踢开脚下石子,见虞子矜笑得像是得了一个好宝贝,赌气摆手道:“那你回吧。”
“好,那我明日找你玩。” 虞子矜全然没明白过来多拉米在闹x_ing子,转身就走,走出十来步又回头道:“你帮我找找师父,我还想学功夫呢。”
“学功夫做甚?” 多拉米问,心想:这小子平时学功夫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用心,怎么还惦记上了?
“有好多人想害玄北。” 虞子矜转过身来倒退着走,神气活现地摇头晃脑道:“我学功夫不叫他们害他死呀。”
“你这坏小子!光一口一个玄北玄北,快走!我不同你玩了!” 多拉米笑骂。
虞子矜嘿嘿笑,朝着玄北军帐就跑。
他偷偷摸摸溜进一股子药味的帐内时,玄北正同原上京轩定军统帅决塞商讨要事,只瞥一眼裹挟寒冷气的虞子矜一眼,继续道:“你有何看法?”
决塞面皮紧绷,“如今不知牯夏拉究竟安c-h-a人在边境军中还是上京轩定军中。倘若前者,恐怕他手长得很。不过军中士兵数万,个个排查难中难,依末将愚见,瓮中捉鳖引入翁或许可行。”
玄北不语,半靠身子,一根手指微动,在床榻上比划,仿佛写字。他气色仍是苍白,目光灼灼却不容轻视。
决塞提心思索一番,随后猛然单膝下跪道:“王明鉴,如今军中出细作,尽管人数应当不多,可仍然是末将之过。公私起见,还望王先细细调查末将与都铭将军才可。”
说这番话时,决塞是不知迎面而来会是如何处置的。
玄北身为帝王,惯常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然而一朝为君岂会毫无疑心?
权看那阿寥莱便知。
上书房少傅阿寥莱,身负乱世第一辅臣之名,满腹经纶诗书,才华足以称相。昔日先王不曾重用此人只为留予下一代帝王,而玄北成王后,阿寥莱或自请离职或被夺官位。如今他成普普通通一介平民,却为玄北头等心腹谋士,得全盘信任。
无论阿寥莱一事□□如何,只明玄北终究疑心深。
决塞满心不安,却听玄北沉沉一句,“你可查得?”
你可查得?
哪怕粗人一个,决塞也从这短短四字中明确玄北的确对他起疑,但也并非真心愿疑,才有如此一问。
“臣——”
决塞闭目行大礼,跪拜于地,宛若实锤砸地般铿锵有力道:“日日可查,时时可查。还望王,尽管查!”
字字郑重如海誓山盟。
“你既时时可查——” 玄北伸手扶起决塞,与他双目相对,语气坚定道:“那孤一日在位,便,一日不查!”
决塞震惊地瞪大眼。
不管此言是真是假,此时此刻,他望着这双黑黝深沉又威风凛凛的眼,满心激昂。
“末将有幸,蒙受圣恩,此生此世永不叛!” 决塞凭着一腔热血开口立誓。
逢生乱世,君臣相依,人人皆为心中明君竭力一搏。如达鲁婴尘敬牯夏拉为主,而虞清安决塞此时尊玄北为帝。
王位纷争无始末,永世长存。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多拉米!耶!
我喜欢达鲁!耶!
我喜欢决塞!耶!
用我的体重保证不喂他们三个吃便当
第24章 刀疤呀刀疤真哀愁
三月初时,上京轩定军齐,都铭将带兵朝东南佩珏进军百里,正于主帐中与玄北相谈。
都铭初闻福包之事,倒不露诧异神色,只沉思道:“中箭时候正抵抗敌将,没能留心细作。不过牯夏拉细作能不顾军情举弓相向,或许是牯夏拉不愿隐忍了。”
“应当是告诫之意。” 玄北面上划出一抹讽笑,“他这是告诫孤,莫以为除去戈敏就安枕无忧。”
“无论如何,佩珏才是现下头一等事。” 都铭别有含义道:“若是大王身不在这,牯夏拉应当不会贸然生事端,毕竟此战事关重大。”
玄北听出他话中有话,偏头瞧他,转而似笑非笑地问:“你这是急着赶孤走?”
话有调侃,缓下一室肃穆。
“末将不敢。” 都铭口是心非,他不善言辞,垂下头颅搜刮一肚子,勉强扯出几个由头来,“王离宫已有一月多,首战告捷,您已经身负有伤,继续留在这反倒动摇朝纲。清安几次来信称朝中大臣得知中箭一事人心惶惶,只差成群来边境迎您回去了。”
说这话时,都铭几不可见皱了皱眉头。
“有这回事?” 玄北盯着都铭,意味深长道:“孤倒不知朝中人这般挂念,虞相来信只提及种种朝务,其余话一句也无。”
都铭身躯一僵,片刻后才道:“或是清安不愿让大王忧心才不提及。无论如何,大军明日便要启程,望您同日返京。”
“孤正有如此打算。” 玄北沉吟道:“此次待你攻下佩珏注意斩Cao除根,尤其皇室中人小心关押。另外趁机留意多拉象兵,倘若他日为敌也多添几分胜算。”
国与国间联盟不过利益一时同,他日自然是二语。都铭深谙此道,不多言。他此行不过应虞清安百般提醒,来催促玄北回京。目的已成,不再多留。
都铭起身告退。
“咱们要回去了吗?”
一旁虞子矜丢下兀自转悠的陀罗,凑到玄北身旁,悄悄将一双冰凉手塞进被窝里,贴到玄北暖烘烘的皮r_ou_上去。
“你不想回去?” 玄北问,两只手掌将他双手上下合盖住。
虞子矜撇了撇嘴,伸手挠挠脸,“在这儿有多米拉和师父一块玩,可回宫有好多点心吃。”
玄北面露两分不悦,沉声道:“他们到底不过一时过客,何况多拉早晚与我们为敌,你明白么?”
玄北不喜虞子矜日日如同野猫儿四处蹿玩。
他多少有些将虞子矜看作私人物什,要时刻带在身旁,否则就将动向知悉一清二楚才肯放虞子矜出去。他曾远远瞧见虞子矜与多拉皇子嬉闹在一块儿,笑容粲然如烟火绚丽,又刺眼。相较而言,玄北心中倒是不快情绪更胜。
虞子矜眨了眨眼,不带笑问:“打仗么?”
“是。”
“那……” 虞子矜思索片刻,认认真真问:“光你同他打不行么?我不想打。”
“你与我若是一道,我打,便是你打。” 玄北残忍戳破虞子矜天真想法,“那时你们便不是好友了。”
虞子矜抿唇,鼓着一腮帮子气嘟哝嘴,而后道:“那以后打吧。我现在先找他好么?我得与他说说,明个儿就要走了,不然他要生气。”
他白嫩脸上是瞧不出埋怨或哀愁的,净是只顾玩闹的欢饮,也不知是实在没心没肺还是将一切看得透彻。
左右不过今日了。
玄北这么盘算着,罕见松了口。
虞子矜踩着轻快步伐走,快出门时又扭头道:“你不在时候我才与别人玩,你在我不和他们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