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还在摇摇的身形停了下来,她用几分对陌生人的怯意看了眼严曦,最终严曦温和的笑容,俊秀的面容让她起了好感。她明快爽朗的笑道:“好~!” 大方的伸出手去,严曦握住她小手,牵著她出去了。看著他们的背影,恬熙欣慰的对薄桃说:“你看,他们多麽般配啊?”薄桃抿嘴取笑道:“李小姐还是个孩子呢,娘娘您也太心急了些。”
恬熙自己也笑了,说:“本宫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们能相互扶持,白头到老。这样,本宫对他的母後也有个交代了。”至於严炅,恬熙的心又一阵钝痛,但是却更是坚定了决心:不管多难,他的心愿,自己拼了命也要为他实现!他不愿再想,便笑著说:“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夜空中的烟火五颜六色,将水面都映照得流光溢彩。李婉婉欢喜的指著天空说:“陛下您看啊,那朵烟花多大啊!”严曦却没有回应她。她奇怪的回头,看见严曦没有看著眼花,却是盯著眼前的水面沈默不语。烟花盛放的火光照耀著他年轻的脸,不断变著颜色的光芒让他此刻的表情神秘莫测。
李婉婉有几分奇怪的低头,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众人的倒影,水面上什麽都没有。她倒是瞧到了别的,离了严炅,她走到恬熙身边,甜甜的喊了声:“娘娘!”恬熙看是她,便笑道:“怎麽过来了?”李婉婉天真而关切的看著他,说:“这麽热闹,怎麽娘娘还是不开心呢?”恬熙一愣,忙笑道:“本宫没有不高兴,不过是有些累罢了。到底是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他唤严曦过来,对他说:“本宫累了先退席了,你且好好陪著李小姐。这是她入宫第一个生日,一定要让她过得开心。”严曦便微笑著答应了。恬熙便扶著薄桃的手背,转身去了。
严曦带著人行礼恭送他离去。李婉婉有几分不解的问:“太妃看著那麽年轻那麽美丽,比我家里的几个年轻姨娘还要生的年轻美貌的多。怎麽的就说自己生的老了呢?他若是老,我家里那些又算什麽呢?”严曦没有回答,只是对她笑了笑,转移话题说:“下一轮烟火开始了,再去看看吧!”
薄桃伺候恬熙上了床,笑道:“娘娘早点安歇吧,今晚奴婢就在外头守夜。”说著正要放下锦帐,恬熙出声唤道:“薄桃,陪本宫说说话吧!”薄桃哎了一声,将锦帐拉起,然後半坐在脚踏上,趴著床沿,笑著问:“娘娘想要聊些什麽?”
恬熙先是出了一会神,然後缓缓说道:“看著今晚,本宫想起以前过生日时的光景。”薄桃一怔,还不知如何回应时,恬熙先说了:“我的生日,十五岁之前,没什麽好谈的。十五岁之後,一次比一次盛大热闹。现在想想,都好像是昨天的事了。”
薄桃心中一酸,劝解道:“娘娘,别想了,想多了睡得也浅了。“恬熙微微一笑,说:“不想,也睡得好不到哪去。”他随手将胳膊搭到旁边空荡荡的床铺,那里已经数年无人躺过,自然一点温度都没有。恬熙的手在上面来回摩挲,静静的说:“别担心,本宫现在能睡的很好。这麽久了,再大的痛和苦也能熬过去的。本宫从不是矫情纤细的人。”过去,他的倔强彪悍劲头最是让严炅头疼无奈,常常点著他鼻尖说:“这个刺头最是棘手,朕有时候真想狠狠的打一顿,有时候又恨不得搂在怀里多亲几口。这天下,也就你这小混蛋了。”然後自己便扭著身体果然彪悍给他看了。两个人在宽广的大床上滚做一团扭来闹去的好一阵打闹厮混。让他这琥珀阁白玉床除了 y- ín 靡旖旎之外,还能轻松欢乐起来。
如今,他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对著帐顶,他微微一笑,说:“习惯一个人守在这琥珀阁里,一点点的回忆著过去。你们都说不好,可本宫觉得这才是本宫最欢喜的事情。想著它们,多苦的滋味都能变甜了。”薄桃忍不住一滴泪滑落,忙掩饰x_ing的擦了。恬熙继续说:“来,陪本宫一起好好聊聊先帝吧。”薄桃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然後换了一个轻松的口气说:“奴婢还记得,当年又一次陛下在前面议事耽误了些,娘娘您恼了。就故意命我们熄了灯火,关了琥珀阁装睡。结果陛下居然脱了鞋子,轻手轻脚的进了来。结果他要掀帐的时候,您就那麽突然坐了起来喊了声‘贼!’,可把陛下吓了一跳,手里的鞋都掉了。”恬熙也忍不住笑了,说:“可不是,可恨当时本宫灭了帐中夜明珠,否则他那表情,必定好看的很呢。”薄桃也是笑得掩不住口,说:“恕奴婢斗胆,那时候您真的是太顽皮了。”恬熙也笑得在被子里直抖,说:“还不是他惯的?恨不得本宫捅了天都要护著,结果总是在本宫这里吃亏。”薄桃抿嘴一笑,说:“也别这麽说,娘娘给的甜头也不少了。”恬熙故意白了她一眼,说:“果然是成了家做了娘,说话口气都不同了。从前姑娘家时,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薄桃嘻嘻笑著,继续说:“娘娘想到哪里去了?奴婢不过是说娘娘平日里伺候先帝可是尽心的很罢了”恬熙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是笑了起来。
突然不知何处发出一声女子惨叫,声音尖利凄厉,令人胆寒。恬熙吓了一跳,薄桃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回头小声对恬熙说:“娘娘,是炎皇子那里的呢!”恬熙挂在嘴边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他疲惫的合上了眼。说:“去看看吧,把人带回来,顺便去传本宫的话。日後不准皇子亲手处置宫婢,旁人也不准从他旨意处罚,有什麽事都必须等本宫来发落。”薄桃答应著要走,恬熙又说了:“明日起,开元阁上下宫人的月例再增一倍!”随後,他喃喃道:“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了。”
严灵顺著宫人们的指引,来到承欢殿後殿花园里一处等候。马良安躬身说道:“大师请先暂坐品茶,娘娘即刻即归。”严灵双手合什回礼,然後坐下。他惯於坐禅,所以端坐许久也一动不动,身後的宫人也是训练有素,自然也跟著纹丝不动。两人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假人一般。
突然一旁的花丛传来一声呵斥“看招!”随後一样物事被掷於严灵脚边。严灵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那居然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小猫。此刻看起来还未完全断气,红嫩的身体不停的在他脚边抽搐。严灵心中悲怜之心大起,忙弯腰不惧血污的将它的身躯用手捧起,颤抖著掀起雪白僧袍将它包裹住。嘴里唤宫人:“快,去拿药来!”那宫人还没说什麽,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别白费功了。直接扭了它脖子吧。”严灵扭头过去一看,立刻愣住了。只见一丛茂密的海棠花树旁,立著一位少年。面容居然跟恬熙有七分相像。
第二十三章
他就生生的站在严灵面前,脸上一直挂著漫不经心的笑。严灵静静的看著他,:尽管神态中仍旧带著属於少年的天真,但酷似恬熙的容貌仍旧让他有著夺目的美丽,可因这份美沾染上的残忍,只能让人心生畏惧和无奈。
严炎看著眼前的俊秀僧人,懒洋洋的开口问道:“你这和尚,怎麽见了本皇子还不行礼?”严灵身後的宫人忙出言解释道:“炎皇子殿下慎重,这位大师乃是先太祖皇帝第四子,与您乃是一脉手足。”严炎有些意外,他狐疑的盯著严灵道:“你莫非是我的兄长严灵?”严灵盯著他的脸,心情复杂的念了声佛号,然後认了:“贫僧俗家确是太祖子嗣,只是那也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现如今贫僧法号‘一木’。”“一木?”严炎觉得很有趣,便嗤笑起来,“既然有一木,那还有没有一花一石一Cao呢?”严灵微微一笑,回答:“贫僧师弟,法号一石!”严炎先是一愣,觉得可以嘲笑一下了,他大笑道:“你的师傅可真够懒的,就这麽随手去名字吗?”严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查看手中已经无动静的小猫。
严炎也往他手里看了一眼,笑道:“被我剥了皮,自然是活不了了。可你可真是愚笨,居然还想著找药?果然弄坏了一件僧袍吧,皇兄,念经不但无用还坏脑子,以後还是少念些吧。”
严灵听著他的冷血言论并没有回话,而是念一声佛号,悲悯的看著手中已经咽气的可怜小猫。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帛巾,细细的将小猫血淋淋的瘦弱身子包好,然後,郑重其事的放入怀中。
严炎见他居然把那麽血r_ou_模糊的尸体直接塞入怀中,并且无视自己,大为不满。嗤笑道:“装模作样!用一只已死的畜生装扮无用的慈悲心,博一声夸赞,是不是让你很满足呢?”严灵淡淡的回答一声:“施主差矣,慈悲的是佛祖而不是贫僧,贫僧不过是在佛祖门下,远离俗世日日参悟禅理。念一声佛号,是愿佛祖看到这这可怜生灵,来超度它亡灵。这残骸贫僧要带回去,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它即以如此不堪的方式离世,也是它的命。只是现如今命劫一了,贫僧要给它曾为生者最後的安宁。”
严炎冷笑道:“满口假仁假义,它的尸骸你要给予安宁,那那些为你果腹的Cao木瓜果呢?既然万物皆有灵,它们难道不该也要享受尊严,怎麽它们就只能落入尸骨无存的下场?”他挑衅的盯著严灵,“莫非佛祖面前,众生灵也分三六九等?”严灵一愣,正欲回答时,旁传来一声清斥:“炎儿怎可对皇兄无礼?”
原来是恬熙赶回来,正好听到严炎最後的一番话,立刻出言制止,斥责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对自己皇兄都如此冒失,不像话!”严炎不可置否的瞧了他一眼,然後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恬熙看他这样,也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然後尴尬笑著对严灵说:“大师,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我代他向你配个不是,你别生气。”严灵微笑的看著他,颔首说道:“施主当知,出家人不可犯嗔戒!”停了停又说:“只是,贫僧悟x_ing不深,不能心无牵挂,现在对一事颇为介怀。”恬熙一听便明白了,叹了口气,说:“请大师到殿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