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陆倒是从打坐中醒过来，朝林鸣岐笑。
林鸣岐看着林星陆头上带着s-hi气，便知道他是彻夜再这里打坐，眼睛一热。
她想起从前林星陆也是这样废寝忘食的修炼，有一次他三天三夜没去睡觉，看见她过来，喊她拉一把，差点从台子上摔下来，随后就被师父押着亲自看他睡觉去了。
自从大哥走了，那个蒲团就一直孤零零的放在那里，不论风雨寒霜，都在那里，连带着他们的心都空了一块。
现在他坐在那里，仅仅就是那么坐着，就把所有人的心都安了下来。
“大哥。”林鸣岐红着眼睛，靠在林星陆肩膀，闻着林星陆身上的药Cao香味，眼泪滴在林星陆手上，成了一朵小水花。
她的大哥，她的定海神针，终于回来了。
穆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神出鬼没一般祭出了戒尺，在林鸣岐眼前晃了晃：“再不做早课，这就不是一根尺子了。”
林鸣岐破涕为笑，这种熟悉的感觉真好，她跳下去，跟着重会一起做早课。
这样温馨的过了两天，重会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不是个聪明人，但往往不聪明的人才不会想的太多，直觉最敏锐，他趁晚上悄悄地拉出来林鸣岐道：“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有点怪怪的。”
“有吗？”林鸣岐还沉浸在林星陆没死的喜悦之中，就算林星陆变成一只怪物，她也能心安理得的扑过去。
“你有没有觉得他比以前喜欢笑了？”重会不死心地问道。
“对你笑还不好，你就是欠的慌。”林鸣岐呸了他一口。
“不是，就是笑的怪瘆人的。”重会连忙解释道：“就像不是真的想笑，而是他觉得自己应该笑一样，就像这样。”
重会说完，两个嘴角往上拉扯，扯出一个皮笑r_ou_不笑的脸来。
可林星陆书生气浓郁，就算假笑也是个谦谦君子的笑，看着和颜悦色，春风拂面，重会五大三粗的，这么一笑就感觉跟欠揍似的。
‘啪’的一声，他不出意外地挨了林鸣岐一巴掌。
“我看你才笑的瘆人呢。”林鸣岐抖了抖胳膊，抖落自己的j-i皮疙瘩。
旋即她仔细想了想，突然也回味过来，她小声道：“今天早上，他们做的米粥忘了放糖，我想端回去重做的时候，大哥就喝了，我还以为他在外面受了苦，挑食的毛病都改了。”
“改什么，我们刚来的时候，他吃不惯就只吃一口，成天饿的两脚发虚，也没见他改了。”重会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林鸣岐更加觉得不对味。
人都说三岁看老，林家覆灭的时候，他已经十三岁了，被林家千金万金娇养出来的毛病，怎么可能改。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师父？”林鸣岐踟蹰道。
穆峥看林星陆看的比眼珠子还紧，根本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我们再看看。”重会忧心忡忡道。
又过了两天，重会几乎是心神不宁了。
大师兄练剑练的还是‘山叠浪’，但剑意判若两人，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之意。
第70章 忘
林星陆不知道重会所想，他此时正面临着穆峥的盘问。
“师父，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心魔阵里面发生的事情他真的忘记了，而且从心魔阵出来后，他修为一日千里，毫无阻碍，随着修为的加深，他忘记的事情越来越多，整个人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情绪，没有回忆，全凭着本能在应对。
“胡说，堪破心魔怎么会不记得？”穆峥早已经知道心魔阵所发生的事情，他再问，是因为林星陆异样的丹田。
他的丹田中明明是一片虚无，看着就跟没有修为一般，但是与自己过招练剑时却仅在他之下，若时让他与鹤山一比，还不见得是鹤山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峥不知道是不是心魔阵中出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意外，虽然他嘴上呵斥林星陆撒谎，但却知道，林星陆在他面前，坦诚的可怕。
难道他真的不记得了。
“那天在密室中......”穆峥试探着问道。
这几天林星陆并不拒绝自己的亲近，但他一直在观察林星陆的异常，也没有更近一步，此时才小心翼翼地问起来。
那一场x_ing事，他总该记得吧。
“哪一天？什么密室？”林星陆疑惑地问道。
时间在林星陆脑海中成了一个扁平的形状，过去的事情有他记得的，有他不记得的，不管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都是没有具体时间的，就好像浮在他脑子里，随时能被一阵风吹走。
穆峥背后一阵寒意，哑口无言地看着林星陆紧皱的眉头，两条腿几乎站不住。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喉咙堵着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他在害怕，他不知道林星陆到底会忘记到哪种程度，他害怕有一天林星陆会连自己也忘掉，事实上已经开始了，他想起来今天早上林星陆睁开眼睛的时候盯着他看了一阵，才叫了一声师父。
他不准，绝对不准。
“师父，您怎么了？”林星陆看着弯了腰的穆峥，走近问道。
穆峥将胸中的那一口气呼出去，一手扣住林星陆低下的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激烈的，凶猛的攻城略地，将林星陆的嘴唇咬破，他一寸一寸舔舐着林星陆流下的血，恨不得将这个人吃入腹中。
这个人，是他的，不能忘记他。
林星陆挣扎起来，想要推开穆峥。
穆峥却将他禁锢在怀中，不准他逃脱。
他太爱这个人了，一直都爱，从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就知道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剑，自己的一切。
他从来不会看错的，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
“师父！”林星陆扭过头，双眼通红，无声地指责着穆峥。
可接下来，穆峥将头埋在他颈窝中，泣不成声。
“师父，您怎么了？”林星陆只好暂时不去计较穆峥的过分，他手足无措地僵住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星陆，师父要拿你怎么办。”穆峥抖着身体，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的一切，他的另一半生命有一天会忘记了他。
他哭够了，觉得自己毫无用处，他将林星陆关在房间里，独自一人去跪了祖师爷。
“师父，我找您好久了，您怎么在这儿？”重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上了一炷香，回头看了一眼穆峥，心中一惊，跪在了穆峥身后。
师父眼中水光泫然，似乎带着火。
“什么事？”穆峥问道。
“师父，我觉得大师兄好像不太对劲。”重会小心翼翼道。
林星陆是穆峥的眼珠子，好到重会跟林鸣岐都觉得自己像是后来的一样，他怕话说出来穆峥要打他。
结果穆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大师兄有点忘事......”
重会将自己与林鸣岐的发现一一汇报了，期待着穆峥能说点什么。
比如他们胡说八道之类的。
可是穆峥没有说，甚至点了点头。
不记得心魔阵里发生的事情，不记得密室里发生的事情，不记得过去，他们的大师兄正在成为一片空白。
重会一颗心瞬间凉了一半。
这么说来大师兄果然有问题，而且师父已经知道了他有问题。
“你明天去一趟青山派，把成君带来，我有话要问他。”穆峥在这里跪了半天，觉得问题最有可能是出在林星陆生死不知的那一段时间里，除了成君，就再也没有人能知道了。
“是，师父。”得了穆峥的话，重会稍微安心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重会还没下山，成君自己就来了。
他是来找林星陆的。
林星陆还在打坐，穆峥先见了他。
“穆掌门好，我来找星陆。”成君行了礼，脸色雪白，脊梁笔直地站在穆峥面前。
他从前也曾将穆峥当作自己师父一般尊重，不过现在，他心里只剩下厌恶。
星陆看不清楚，他却看的清楚，这个穆掌门，分明是将星陆当成了自己的私有，任凭自己折腾来折腾去，却不准别人动一下，甚至连别人爱星陆，他也要干涉。
他一闭眼睛，脑子里就是林星陆身上的淤痕，还有那种味道，他曾经在合欢宗的宫殿里闻到过的味道，几乎让他绝望。
除了穆峥，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你来见星陆，他不一定还记得你。”穆峥也讨厌这小子，两相生厌，但关乎林星陆的事情，他们还是能谈一谈。
成君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穆峥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道：“所以我想问问你，或许还又办法可想。”
成君没想到进展的如此迅速，他当即道：“是无情剑道，我查过了，并没有太多的线索。”
“这是什么剑道？”穆峥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青山派底蕴并不深厚，我去一趟昆仑吧。”
若是昆仑也查不到，就真没有办法了。
他挥了挥手，放成君进去找林星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