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当时吧,是被一蒙面大侠救下的,那位大侠恰巧路过,路见不平,就帮我摆脱了困境。”
“有这样行侠仗义的大侠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而大开杀戒?”林忠眯着眼睛,表示对楚敖的话非常怀疑。
“唉,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就是我命大,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哎哎哎,果儿,话说,你当时是又回去找我了吗?”楚敖狡黠地一笑,定定地盯住林忠的眼睛。
话头一下又被转了势,掉转过来,轮到林忠窘迫起来。
“你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横死山野罢了。”
“嘿嘿,那还是担心我啊!果儿,对我,你在乎得很呢!对不对?对不对?”楚敖像气味灵敏的猎犬般,林忠把脸别到一边,他又紧紧跟过去,死死地锁住那双低垂的害羞的眼睛,让那目光无处可躲。
这边正纠缠着,林凛和林聪走了过来。
“恭喜右侍郎大人啊!”林凛挑了眉毛,虽然说着恭贺的话,可态度十分傲慢。
“楚大人和我三弟认识吗?”倒是眼明心细的林聪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亲昵动作,装作不在意地问了句。
“哦……我们……”林忠支支吾吾地,实在不好解释他和楚敖的往事。
“我们不认识。”楚敖一下子接过话头,微曲了身子,对三位皇子一副恭顺的态度,“卑职刚才正与三皇子小议了一下清远河改道的事情,这就遇见两位殿下。”
“ 哦?那既然是议正事,以后也要多多与我们商议才是啊,你说,对吧,楚大人?”林聪笑着,冲林凛使了下眼色,林凛会意,连忙点头,“是啊,我们以后还要多跟楚大人请教呢!”
“卑职何德何能,得三位皇子信任,请教不敢当,只当是卑职胡言乱语好了,请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凡是政事唤我,卑职必随传随到,全听三位调遣。”楚敖言吐得当,滴水不漏,说得林凛和林聪一时也找不出什么事由,也就悻悻地散了。
“果儿,你放心,在这个皇宫里,我只听你的。”待两位皇子走远,楚敖又凑到脸前,眼睛闪得像星星一样,笑嘻嘻地打了保票。
“楚敖,你真够能耐的啊,摇身一晃,就成了北黎的左侍郎了。”林忠故意撇着嘴戏谑的语气。
“嘿嘿,奈何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下笔成文,出口成章呢?哎呀我实在是太优秀了!”楚敖攥了两只拳头放在胸前,一脸崇拜,只不过这对象是他自己罢了。
“既然想做官,为何不来寻我?为何在闹市卖什么字画,费这番周折?”
“呵呵,你三皇子主动推荐的人,难保你的兄长们不去调查,毕竟我是南华人,万一查出个 一二来,岂不连累了你。可换作是在闹市里被大脑袋太傅发现,又由他引见,单凭他的聪明才智和皇上对他那份尊重,别人自然说不出什么,你说是吧?”
心思慎密,谨小慎微,这哪里是不适合在皇宫生存的人,简直是把这套生存之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啊!到底是南华太子的冼马,天天耳濡目染,宫里这套为人处事,他又怎能不熟于心计?只是可笑,自己当初还替他担心,怕他真来这皇宫,整日里没心没肺的,闯了祸也不知道原由,现在看来,真是多虑了。这个人,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内里却八面玲珑,面面俱到,林忠心里暗暗佩服楚敖的这番自由流转,且如此游刃有余,行云流水。
“果儿,想什么呢?”楚敖一个弹指,轻轻敲在思考的林忠脑门上。
“哼,自作聪明。”嘴上依然不饶人,林忠一扭头,就往后宫去了。
“果儿,去哪儿啊?”楚敖紧紧跟在后面。
“我去看望母妃。”
“哦,带上我呗!”楚敖扯着林忠宽宽的袖子。
“带你做什么,你堂堂一侍郎,怎可随便进出后宫妃子的寝宫?南华国的宫里没教你这些规矩吗?北黎这边,只有御医被召见,才能出入后宫的。”
“哦!那我这就求皇上赏我个御医当当!”楚敖一个急转身,抬脚就往回奔。
“哎!哎!哎!回来!你疯了吗?御医哪是你能当就当的!你把这也太当儿戏了!”林忠又急又气,一把抓住了楚敖的袖子。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皇妃娘娘!你不带我去,我就去找皇上讨官儿去!”楚敖不知哪来的邪乎劲儿,认定了一定要去见宁安妃,只用力扯着袖子,做着离去的样子。
一个狠命拽着,一个死扯着,“呲——”一声,袖子被扯破了。
“这……”林忠傻了眼。
“新侍郎刚上任,三皇子就予以这般厚礼,看来,我见了皇上有得说了!”楚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又要抬起脚来。
“好了好了,带你去,好了吧!赶紧去母妃那里,我找人赶紧给你缝了这袖子……”林忠只想快快息事宁人,只能答应了他。
“早点说好不就得了,害得我还搭上一条袖子。”楚敖埋怨着,拂袖而去,走到林忠前面,一回头,“还愣着干什么,前方带路啊!”
林忠赶忙走到前面,忽然又反应过来,一记暴栗捶在楚敖的脑袋上,“你是皇子,我是皇子?”
“哎哟!你是!你是!”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一边点头如捣蒜。
“母妃!我来了!”还未进殿,林忠就高声喊道,楚敖往殿内探着脑袋,被他一手拦下, “你先站在外面,我去给母妃通传一声。”
“果儿来了吗?”宁安妃用手摸索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露微笑。
“母妃不必起身,我只过来看看您就走。太傅先生交待今日看完的典籍我还没有看完,晚上要点灯夜读了。”
“果儿不要太劳累了,书那么多,哪里读得完啊?”宁安妃一边摸娑着林忠的脸,一边心疼地说着,“我怎么觉得,你又比往常更瘦削了。”当摸到他绽着笑容的嘴角时,宁安妃问道: “果儿今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这样开心?”
“母妃,今日父皇新招了位左侍郎大人,叫楚敖,果儿与那人一见如故,正为交了一位新朋友高兴呢。”
“呵呵,这确是件好事,有位朋友,果儿在这深宫里也不孤单了。”
“母妃,这人想见见您,这会儿正在殿外等着,您见吗?”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让金大人在外面站那么久,快传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楚敖就被引至宁安妃面前,“微臣叩见宁安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楚敖十分恭顺,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落。
“快请起吧,金大人,刚刚听我果儿说您很是博学,可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呢。”宁安妃亲切地说道。
“微臣不敢当,承蒙圣恩错爱,臣定当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解难。”
“为皇上分忧解难自不必说,闲时,可与我果儿多在一处读书议事,也好教教他,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儿跟着大人,也好多多受些明理的熏陶。”
“微臣遵命!”楚敖对林忠吐了吐舌头,脸上的表情早已透露出自己此刻的心花怒放。
林忠只在一旁白了他一眼,又转向宁安妃,“母妃,今日眼睛可好些?还那般痛吗?”
“哎,什么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天下的名医都见过了,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副了,都没有什么用,只说是急火攻心,气滞血淤,常日里郁结于心难以抒解的原由。无妨,母妃有你就够了,果儿就是母亲的眼睛。以后你天天都来我这里,跟我说一回宫里的新鲜事,母妃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宁安妃抚着林忠的头发,宽慰着他。
林忠只看着那双如同死水般浑浊的眼睛,自责着她的急火攻心,还不是自己闯的祸,想到这,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咳…咳…咳…”楚敖有意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咳嗽了几声,冲林忠扬了扬破烂的袖子。
“哦!母妃,差宫人来,给泰亨缝一下衣袖吧,他在来的途中不小心扯破了。”
不一会儿,两个宫女来至殿内,想脱了楚敖的衣服拿回去缝,被他拦了下来,“就在这里缝吧,即刻缝了我即刻就能穿走。”
宫女们细细密密穿针引线的时候,林忠和宁安妃在内室聊着天,楚敖一人闲着无事,从内室里晃荡出来,来到宫女跟前,从那五线筐里拿着一根一根的红色玉线,在指尖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从宁安妃的寝宫出来,林忠就情绪低落,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在途中一处湖边小亭站住了脚,坐在那台子上,看着水中碧波粼粼,失落地发着呆。
知道他是为宁安妃的那双眼睛忧愁,楚敖并不上前劝解,而是远远坐在另一侧,将手中的玉线缠绕编织起来。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玉线间辗转穿梭,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两串红色的绳结就编好了。
“果儿,还在为娘娘的眼睛忧愁吗?”楚敖拿了红绳,走上前来轻轻地探问着。
“嗯。”林忠一脸沉重,低着头地望向湖心中游过的一对鸳鸯。
“放心,娘娘的眼睛一定会好的。”
“你怎么这样肯定?见过的多少名医都不敢说这话。”林忠抬眼看看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上次说这样的话,是满满的命,终于在找到紫楹Cao之后被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