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相信,相信你的孝心,一定会感动上苍的。”楚敖一脸轻松,“你只相信我便是了,我的预感一向准!”
“来,果儿,我给你绑上这红绳,一同为娘娘祈福吧。”楚敖伸出手,拿出刚刚编好的红绳。
林忠看见楚敖腕间已经绑了一根红绳,有点犹豫地,但又因为“祈福”二字,还是伸出了手。
指尖的微触,在腕间细嫩的皮肤处有点痒痒的感觉,不一会儿,林忠的红绳也绑好了。
“你还有这本事,编得这是什么?”冲楚敖扬起手腕,好奇地问着。
“同心结。”楚敖微抿着嘴唇轻轻一笑。
“什么!这不是民间流传的男女交心的结吗?”林忠慌忙要褪下来。
看见他那个动作,楚敖的心一沉。
“果儿,你可知道这同心结最开始讲得是兄弟之情吗?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你没听过吗?”楚敖用手按住了他的手。
林忠大大的眼睛圆圆地睁着,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听说这同心结讲得是兄弟之情。
“就像那湖心的鸳鸯,一开始也是讲兄弟之盟的,称作“鸳盟”,太傅先生这样博学多识,竟然没有教过你?‘况同生之义绝,重背亲而为疏。乐鸳鸯之同池,羡比翼之共林’,说得就是这成双成对的鸳鸯。”楚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林忠那腕间的红绳紧了紧。
“我说过的,果儿,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的。这红绳,就是我对你的承诺。”楚敖对上林忠略带困惑的眼睛,认真地说着。
“这是你说的啊,你可不要骗我啊。”看样子,林忠很快又相信了,对楚敖的话,他总是轻而易举地相信,纵使他觉得自己有多聪明。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用手握住林忠冰冷的手,传递着最温暖和坚定的力量,“从今日起,你我兄弟二人,在这皇宫里,就互为依靠了。”
“嗯。”林忠点点头。
“这同心结一旦系了,就不要轻易解开,要立三生盟约,你想好了?三生,多一生,少一生,都不能算作三生。”
林忠只当这是世人为坚定誓言说的狠话,天真地又点了点头,“嗯”。
楚敖笑了,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笑,沉醉在这此刻的巨大幸福中,旷世以久流浪的心,于多少年的等待中浮浮沉沉,终于在这一刻,挂在了某个魂缠梦牵的枝头,长出了期待以久的嫩芽。
两人再不说话,只紧紧牵着手,一同看向远处那对五彩鸳鸯,轻轻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既在湖心,又在心底。
第12章 夜针扎心
夜深,左侍郎的府邸中,楚敖在自己的书房,遣散了所有的家仆,打开了一本医书,上面画得尽是人体脉络x_u_e位,他左右翻看着,停在其中一页时,目光含笑:“就是你了。”
打开了一盒银针,拿出一根极细的,窗外的月光透过来,在针尖上闪出一道寒光。拿来一面镜子,对准眼睛上面半寸的地方慢慢钻磨进去。
疼痛,自针尖迅速向头部各处蔓延,楚敖只感觉自己一侧太阳x_u_e处痛得好像要爆裂开来,登时头上就细细密密布了一层薄汗,可是手里的力量却一点没有减少,那根银针,顺着他手指慢慢捻搓的力度,整根没入了肌理。
“呼——”楚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又拿起第二根,在刚刚扎针向左半寸的地方,轻轻扎入。针灸本身疼痛并不剧烈,可是一旦扎错了x_u_e位,或是扎到了痛感强烈的x_u_e位,那么其感受就无异于酷刑。夸下了海口,实在不忍心让他心爱的小果儿失望,一想到果儿面对宁安妃那双盲眼的内疚表情,楚敖心里的痛就比这扎针的痛还要厉害百倍。
“母妃眼睛瞎了,都是我的错!”眼前是林忠的一双泪眼,哭得漂亮的脸蛋上一片狼籍。
“果儿,不要担心,娘娘的眼睛会好的。”楚敖一边喃喃说着,又扎下去细长一根,这一针,痛得他眼前一黑,要不是用手撑住了桌子,险些一头栽下。
拿起银针的手开始发颤,楚敖头上已经大汗淋漓,英俊的浓眉几乎绞在了一起,他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镜中越来越模糊的已经发白的脸,只用手指丈量了分寸,照准了x_u_e位扎了下去。
“呵呵,楚敖,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啊!”林忠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响在耳畔,只听声音就能想到他那惊喜的神情。
“果儿,真是个傻瓜啊,每次都相信……”楚敖刚刚扯出一丝笑意的嘴角,就又被疼痛逼得紧紧抿成一条坚硬的曲线。
手里又下去一根。
就这样,想着心爱的人,想着他的一言一笑,手里的针已经扎下去十六根,楚敖早已痛得几乎晕厥在案前。
“楚敖,我喜欢你。”如同四月的暖风,带着春雨萌动新芽的s-hi意,在楚敖的耳畔,轻轻地吹过来,是林忠,终于被自己结结实实搂在怀中,粉粉地小脸贴紧了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轻轻吐出这一句,这日思夜想的一句。
“果儿……”楚敖轻轻唤着,泪水终于从眼角中滴落,与此同时,第十七根银针也穿透了皮肤……
第二日清晨,林忠和众大臣们一起在大殿内上早朝,直到退了朝,也不见楚敖的身影,问了掌事的宫人,才知道楚敖一早就差人来抱恙请了假。
立刻骑了马,奔向金府,却在门口被家仆拦下,“不好意思,三皇子,楚大人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他会见的。”林忠的眼睛往门里面张望着,不愿意就这样回去。
“对不起,三皇子,大人说了,尤其是您,他不见。”家仆们扑嗵跪了下来,“请三皇子回吧,别为难小的们了。”
“什么?偏不见我?”林忠心里纳闷的很,这楚敖,到底怎么了,一个伤寒,即便是怕牵连别人,隔着远远的一道帘子,让我看一眼也好啊。
可是家仆们连门都不让进,林忠也不好硬闯,只得失望而归。
楚敖,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像是在躲着我。
林忠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楚敖,正发着高烧,在床上卧着,人事不省。
连续七日,楚敖都没有上早朝,每每林忠望向大殿内那个空空的角落时,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里面的某种东西,被不在的那个人扯走了。
第八日,林忠下了早朝,在前往宁安妃寝宫的途中,一下子被人从后面蒙了双眼。
“谁!”林忠警惕地大喊一声,毕竟自己以前被人伏击过。
“猜猜我是谁?”后面的人故意捏着嗓子问道。
林忠嘴角一笑,这声音,就算怎样修饰,都难掩其中那份低沉沙哑,可怪也怪在,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却总是能透出轻佻和戏谑的意味来,当然,只是单单对林忠。
并不急着回答,林忠只微微笑着,任那人在身后的呼吸吐纳,轻轻擦过耳边。还是那天那个湖边小亭,还是那天那双温暖的手,还是那天那个人,好像那天他们从不曾离开,一直在这里呆着一般。微风轻掠,衣袖扬起,拂过林忠的脸,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的舒畅,心中找回一种踏实感,是的,他在身边,自己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回来了?”
那双手有一点轻颤,似乎对答案有点出乎意料。
“嗯,回来了。”
手放下来,林忠看见了背着药箱的楚敖,几日不见,竟然瘦了这么多!脸色也是蜡黄的,可还是咧着嘴傻傻地笑着。
“果儿,带我去见娘娘吧,我可以治好她的眼疾。”楚敖把药箱捧起来。
“胡闹,你又不是御医,哪里懂如何治眼疾。”林忠以为又是他的恶作剧。
“谁说我不懂,我在南华的时候,可是在太医院学过医理的。”楚敖急忙脱口而出。林忠看着他的眼睛,极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那是自己母亲的眼睛,交到他手里,万一他毛手毛脚的,伤了母亲可怎么办?
正犹豫着,楚敖拉了他的手,“别呆着了,走啦!”
宁安妃正靠在窗边听鸟鸣,听到林忠的脚步声,笑容又爬上了嘴角,再一细听,是两串脚步声,哦,那位楚大人,今日也来了吗?
“母妃,泰亨说他可以医你的眼睛。”林忠一进来就冲宁安妃喊着。
“是吗?”宁安妃的又惊又喜,“没想到楚大人也懂得医理?”
“说得就是呢,我也怀疑他是不是能治好母亲的眼睛,万一治不好,别让您再多受了罪。”说到底,林忠还是不太赞同让楚敖来医治。
“没关系,果儿,我已经是全瞎了,再坏,还能坏成什么样子?不妨让楚大人试试。”自从那日见过楚敖,宁安妃就从心里对他有了信任的感觉,这个人,不同于宫中其他大臣,好像不是什么势利之徒,言谈举止之中,都存着一份诚恳,单凭这点,宁安妃心里就有了一份妥贴。
得到了宁安妃的许可,楚敖再不理会林忠想阻止的心,打开了银针盒,里面铺满整整齐齐的二十根银针。
见是银针,林忠的手又伸出来挡在前面,“针灸之术太医们已经试过了,并无效果。”
“殿下,相信我,这个方子没人试过的。”楚敖轻轻推开他的手。
“娘娘,您只管放松,我这方子,是经过多人试验了数十遍的,绝对稳妥。”说罢,两指捏起一根,轻柔地揉搓着扎进准确的x_u_e位。林忠的喉头,随着那一针的下落,重重地滚动了一下,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