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仨俩俩 by 蓝白条背心【完结】(10)

2019-05-26  作者|标签:


  徐朗伸手去扯他的T恤,被杨彬按住,“我来。”
  萧哲一声不吭的进了屋,周湛清无奈的问,“聊得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什么叫你不会先放手,什么叫你绝对不会纠缠”,萧哲低着头问,“你怎么那么肯定一定是我先……你干嘛把不好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周湛清看了他一眼,有些疲惫的说,“我这么说是为了谁啊,我不这么说,你妈会放心么?她最在乎的是谁啊,还不是你么?”
  萧哲有些理亏的说:“我,我也不会先放手的。”
  周湛清用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知道啦,你一直都一根筋。”
  萧哲拉着他的手,紧紧张张的说,“刚才你那么说,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我虽然一根筋,但是我会对你好的。”
  周湛清摇摇头,“这话让你说的。”
  一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边是自己儿子,周湛清赌定陈帆不会忍心难为任何一边,果不其然,结果如他所愿了。
  暑假结束,学生又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学校。课少了,人却更忙了。萧哲忙着考研,徐朗一门心思学英语,周湛清一如既往的打工。
  其实周湛清挺不理解徐朗的,GRE一次考不过,就多考两次呗,至于这么拼命么。
  “报名费太贵”,徐朗的理由挺让周湛清吐血的,杨彬应该不会在乎那点报名费吧。但是徐朗一直坚持,最终让他弄了个全
  额奖学金出去了。
  萧哲四平八稳的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还没正式开学,就开始帮导师干活,这个师兄那个师兄的认识一大堆,这两天每天回来都九十点钟,周湛清对此甚为不满。
  这天萧哲的回家时间又破新高,周湛清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也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虽然明知道萧哲跟实验室那帮人不会有什么。可是萧哲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这是事实。
  萧哲一开门,就觉得气压有点低,换完拖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你怎么了?”
  周湛清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还知道回来?”
  萧哲被捏疼了,皱着眉毛说,“我也不想,师兄他们都不……”
  周湛清直接堵住了那张嘴,嫉妒也好,欲求不满也罢。以前周湛清一直觉得萧哲很像只弃犬,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更像。也许那时候不应该带他去剪头发,不应该带他去配眼镜,不应该带他去买衣服。周湛清小心眼的想着,那样的话,萧哲就不会开始变得受欢迎。
  被折腾的惨兮兮的萧哲在浴室里冲洗,忍不住按住了那只还在煽风点火的手,挣扎着说,“明天还要去……”
  “还要去见你那帮师兄?”周湛清拉开萧哲的皮带,“一周见五天还不够?”
  萧哲再迟钝,也觉出来周湛清最近这几天不太开心,相处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周湛清的脾气,于是改口说,“没有,明天没事儿。”
  周湛清掐住他的腰,顶了进去,萧哲整个人被压在墙壁上侵犯。最近,确实很忙,忙的都没有时间和周湛清好好吃一顿晚饭。萧哲觉得有些内疚,也有些无奈。
  “书呆子,还好么?”周湛清亲了亲他的耳朵,“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萧哲摇摇头,转过身抱住周湛清,“湛清,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被人戳穿的周湛清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萧哲的嘴唇,“我是,嗯,我是嫉妒。”
  萧哲抬头看看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嫉妒什么?”
  周湛清捏捏他的脸说:“自己想。”
  萧哲想想说,“我喜欢你。”
  杨彬一直以为,徐朗出国以后,一定会很频繁的联系他,而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只不过这两三个月,徐朗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杨彬给他打过几次,只说了几句徐朗
  就说有事儿,给挂了。
  杨彬问沈骞,“你说,他是不是在那边找了个外国人?”
  沈骞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你以为他是你?再说,他要是真找了一个,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杨彬想了想,又摸摸自己的心口,如果真那样的话,还真觉得心有点疼。
  “再说,我都跟他说了”,沈骞咔嚓咔嚓剪了两剪子。
  “说什么?”杨彬问。
  “我说,杨彬这没心没肺的,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靠!”
  杨彬一直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徐朗死心塌地的喜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很享受这种感觉,前些天,杨淑英问他感情上的事,他就索性都倒了出来。他想自己大概是栽了,栽在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懂一门心思喜欢自己的小破孩儿手里。
  “徐朗,今天晚上有party,你来吗?”
  “我……”徐朗刚想回答,就看见公寓楼下的那个身影,身体似乎比思想更早反应过来,几步跑过去,紧紧的把那人抱住。
  “呃,我看你是不会去了。”同学识趣的走开了。
  杨彬拍拍徐朗的脑袋,“行了行了,大街上呢。”
  徐朗摇摇头说:“又没人认识咱们。”
  杨彬笑笑说:“我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很热。”
  徐朗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他,杨彬身上的T恤似乎都有些潮了。
  杨彬跟着徐朗进了房间,刚想好好看看小孩在美国的窝是什么样,就被徐朗推到门上,后背和木质的门板一撞,声音大的杨彬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要骨折。
  徐朗急切的咬上杨彬的嘴唇,钥匙扔在地上,无暇顾及。杨彬捏住他的下巴,“这么想我?”
  徐朗点头,“那为什么不打电话?”
  徐朗看着杨彬,缓缓的说,“怕打了,就忍不住买整机票飞回去。”
  杨彬愕然:“那就买啊。”
  “学业还没完成,回去了还要再回来。”徐朗咬了咬嘴唇,“我只想回去,不想再回来。”
  杨彬这时候才倒出空来仔细端详徐朗,半年没见,似乎消瘦了不少,“又折腾自己了?”
  徐朗摇摇头,嘴唇又贴了上去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到卧室,衣服扔了一地。
  半年没见,两个人都有些难以克制,一直折腾到连手指头都抬不动了才停下。
  “瘦的肋骨都能看见了”,杨彬有些心疼说,“学习这么累么?”
  “我想早点回去,所以才……”,徐朗摇摇头,你会待多久?”
  “你希望我待多久?”杨彬问。
  “我希望你不走了”,徐朗往杨彬怀里靠了靠。
  杨彬圈住他说,“我只能待一周,过来谈生意的。”
  徐朗点点头,杨彬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个拴着红绳的吊坠,“带着吧。”
  徐朗接过来挂在脖子上,“这是什么?”
  “我妈在什么寺里求的”,杨彬挠挠头,“说你一个人在国外,保平安的。”
  徐朗愣愣的看着他,杨彬说,“发什么呆啊?”
  徐朗低头看着吊坠,不说话。杨彬想了想说,“等你回来,跟我一起去见见我妈吧。”
  徐朗咬着嘴唇不住的点头,杨彬亲了亲他的眼角说,“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其实我……很想你。”
  徐朗觉得自己的鼻子泛酸,眼眶生疼,他拼命的想忍着,把脸埋在杨彬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好像自己心里一直缺失的那块,也被补齐了。
  也许想听到杨彬说我爱你,还需要些时间,但徐朗相信,这一天,总会来的。
 

【第二卷 二二得四】

☆、第一章

  迟钧书走出机舱,呼吸到的不再是潮湿,而是干燥的空气,很熟悉,很怀念。终于回来了,迟钧书想着,打开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妈,我回来了。”
  坐在机场大巴上,从郊外到市区,街景渐渐熟悉起来,变化不是大,依旧觉得很亲切。迟钧书拄着下巴想,去他妈的白恒,去他妈的爱情,哪儿都不如家好。
  到家了,迟钧书本想装装孝顺儿子,帮老妈做做饭,结果被轰出了厨房,“老实看你的电视!”
  迟钧书无奈的笑笑,乖乖的一边看电视一边整理行李。行李不多,能给人的都给人的,剩下的不过是几件喜欢的衣服还有一个工具包。在外面游荡这么些年,好像什么都没留下。迟钧书把衣服抖开,挂进衣柜里。卧室很久没住,但依旧干净,摆设什么的几乎没怎么变。迟钧书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正犯困的时候,迟妈妈推门进来,“洗手吃饭了,喊你好几遍你都没听见。”
  迟钧书慢悠悠的往外走,“吃什么啊?”
  “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么”,迟妈妈说,“手擀面,快去洗手。”
  洗干净手,迟钧书坐在饭桌上,看着冒热气的面条有些发呆。
  “你回来了,小白呢?”迟运国问。
  “他,他留在那边了”,迟钧书的手抖了一下,辣椒放多了。
  “他在那边也没有亲戚,怎么还留下了”,迟运国不解的问,“回来好歹还有些熟人。”
  “他喜欢那儿”,迟钧书说,“唉,我说爸,我回来就行了呗,你都不问问我,光问别人了。”
  “就是就是”,迟妈妈附和着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老惦记别人家儿子做什么。”
  “回来了就脚踏实地的,别像以前到处跑”,迟运国说,“跑了这些年也没见你跑出来什么名堂,回来有没有什么打算呢?”
  “我打算开个店”,迟钧书说,“这几年赚了点钱,够顶下个店面的,不过这事儿挺麻烦,还得准备一阵子,我找了个活儿先干着,在那边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美发学校当老师。”
  “当老师好啊”,迟妈妈说。
  “做什么都好 ,踏踏实实的”,迟运国说,“开店的事儿,要不然我帮你留心看看?”
  “不用”,迟钧书说,“你店里一天天够忙的了,
  这事儿我自己折腾就行了。”
  迟运国点点头,“选个好点的地址,钱不够就吱声。”
  迟钧书眼眶一热,点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迟钧书在外面的时候经常听这首歌,他不是很会唱歌的人,唯独这首歌却唱得很好。有两年店里忙,一直忙到年关,想回家的时候连票都买不到,只能打个电话回家听老妈唠叨,迟钧书窝在租的房子里,恨不得身上长出俩翅膀飞回去。
  所以,迟钧书这次回来是铁了心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他是不会再跑那么老远去了。爸妈岁月都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万一有点什么事儿,自己不在身边,得后悔一辈子。
  套上衣服照了照镜子,迟钧书还挺满意的。家里是做这行的,从小迟运国就告诉他,“咱们给人收拾头脸的,自己必须干净利索,那样人家看着才放心。”学生年代的迟钧书,穿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比其他男生更注意外表,因此也没少被人说臭美。不过迟钧书不在乎,我就比你们帅,我就比你们受欢迎,我就比你们早收情书,怎么着吧,嫉妒么,来打我啊打我啊。没错,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还很欠揍。
  第二天一早,迟钧书意气风发的到美发学校报到,然后直接被赵晓乐踹去讲修剪,迟钧书说,“不对啊。”
  “什么不对?”赵晓乐问。
  “你应该说,下个月开始上班,或者下周开始上班,再怎么不济也是明天开始上班啊”,迟钧书不满的说。
  赵晓乐说,“咱这么熟,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学校刚起步,特别缺人,真的,我也实在没办法。”
  “你明知道烫染是我长项,还让我去讲修剪”,迟钧书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赵晓乐。
  赵晓乐无语的看回去,“下期班让你讲烫染,让你讲你最喜欢的沙宣头,行了吧。”
  迟钧书满意的点点头,颠儿颠儿上课去了。
  第一节课上得很顺利,迟钧书看着教室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忍不住的想,当年他遇见白恒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
 
  迟钧书记得那是九八年的夏天,他初中毕业,按说应该撒丫子玩的,可是考完中考没多久就又被扔进了补习班。
  那年水很大,走到商业步行街的尽头,就能看见
  沙袋堆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周围的邻居有点北京亲戚的全都走了。迟钧书一家却从来没动过这心思,一是京城里面确实没亲戚,二是他们怎么也不信这座城市会守不住。迟钧书每天从补课班回来,看见自家的理发店里忙碌依然,就觉得汛情好像也没那些人说的那么邪乎。
  那天很热,吃完午饭,迟钧书坐在别人的位置上,叼着冰棍和补习班的同学侃世界杯,正说到兴头上,一个人走到桌前,声音哑哑的说,“你坐了我的位置。”
  迟钧书抬头看他,个子很高,不过可能长得太快,有点抽条,跟根竹竿似的。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果然午休时间快到了。迟钧书有些不情愿的站起来,冰棍化了几滴滴在桌子上,那人皱了皱眉。迟钧书赶忙说,“我回去拿纸帮你擦。”
  “不用了”,那人掏出几张面巾纸自己擦干净坐了下来。
  迟钧书一斜眼,扭头问身边的人,“这谁啊?”
  “好像叫白恒。”
  迟钧书不屑的撇撇嘴,溜达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补课班上了快俩礼拜了,周围的同学都认识个差不多。但要不是今天坐在人家座位上,迟钧书还真没注意过白恒这人,不是迟钧书粗心,而是这人太没存在感。
  竹竿身材,乱糟的头发,无神的两眼,变声嘶哑的声音,那时候的白恒,真的真的真的很难看。很多年后,迟钧书依然这么觉得,继而就会觉得自己真他妈独具慧眼。
  白恒话很少,迟钧书也没想跟他有什么交集。直到后来听人说,白恒也是X中的,迟钧书才凑过去打了个招呼。
  “白恒,听说你也是X中的,我也是。”
  “嗯。”
  迟钧书微张着嘴等着他说点什么,然后接下去,可是,没了。迟钧书闭上嘴,默默的在心里对白恒竖起了中指。
  家里是开理发店的,从小爹娘就告诉迟钧书,再怎么不高兴,也别表现在脸上。迟钧书经常看见一些挑剔的顾客,说话很不客气,但自己老爸依然心平气和的听着。老爸说,“理发这行,卖的就是个手艺,赚的就是回头客的钱。说说就不乐意,会把人都得罪光的。”
  因此,迟钧书在外面也从来不撂脸子,跟谁都好好的。但也绝对不是厚脸皮,相反,他特别有记性。你烦我,好,我以后离你远远的。有了这么个原则,迟钧书从小人缘就挺好,很少碰钉子,白恒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儿
  还是头回见着,那时候他还不明白,有种人天生就话少。
  暑假一晃就过,开学了,迟钧书半死不活的跑去学校。一进门,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迟钧书走到后面,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一转头,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白恒。
  有了之前在补课班的遭遇,迟钧书其实不太想和白恒说话。白恒的眼睛里有一丝诧异一闪而过,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低下了头。迟钧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你也是这班的啊,好巧。”
  白恒抬头看他,点点头说,“好巧。”
  迟钧书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白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头翻看手里的本子,迟钧书更无语了,心说怎么被人看两眼还不好意思了?
  发书,排座,军训,迟钧书的高中生活就是这样开始的。同学渐渐熟络起来,迟钧书混的如鱼得水。同学里有和白恒一个初中的,提起他都挺不屑的,“白恒啊,那人挺怪,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可比谁都傲,见谁都不说话。”
  迟钧书不以为然,白恒确实话少,但肯定不是因为傲。就那让别人看两眼都会不好意思的主儿,能傲得起来么?不过家里条件不好倒是真的,白恒的衣服裤子就那么几件,来回换着穿,很旧,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个子抽条的快,裤子衣袖看起来总有些不够长。
  迟钧书知道他话少,也就不再没话找话。排坐之后两人坐前后桌,白恒腿长,地方窄总是磕碰,迟钧书每天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椅子向前挪,争取多给白恒腾出点地方。后来有一天被白恒发现了,迟钧书只好笑着说,“我没那么高,占不了那么大地方。”
  白恒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别这样了,你也不比我矮多少。”

☆、第二章

  虽说美发学校起步阶段是比较缺人手,但是还是要比以前天天在店里清闲,并不是每天都有课。没课的日子,迟钧书就在自己家店里帮忙。迟运国最近收了个小徒弟,叫小川,家是附近县城的,小孩今年才十八,每天师父前师父后的跟着。
  其实当初迟钧书提出学美发的时候,迟运国挺支持的。但是他不同意迟钧书在家跟着他学,“自己儿子教不好”,迟运国说,“打骂都舍不得,就算我舍得,你妈也不让。”
  于是迟钧书就去了专业学校,学到很多新鲜玩意儿,有一次把自己头发弄得焦黄的回来,让迟运国给一顿骂,“看你那脑袋跟鸡窝似的,痛快给我染回来。”
  迟钧书委屈的说:“他们都这样。”
  “他们我管不着,你给我立马染回来!”迟运国说。
  以前年纪小,迟钧书总想把头发弄得特殊点,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学美发的,这两年年纪大了,也不爱折腾了,爱流行什么就流行什么去吧,犯不着总在自己脑袋上实践。
  迟钧书拿着吹风机给客人吹着头发,迟运国在一旁调色,小川满手泡沫的给客人洗头。这几年,迟运国没学什么新发型,眼神也有点跟不上了,也想过干脆关门不干了,可是又觉得什么都不做,闲着难受,所以这店也一直没狠下心关。
  现在来店里的基本上都是阿姨辈的客人,有的还是看着迟钧书长大的,有些相互都认识,一见面就家长里短的,聊的倒是挺热闹。迟钧书给客人把头发吹干,又修了修,阿姨冲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迟钧书一撤围布,回头跟迟运国说,“爸,我回学校那边看看。”
  迟运国说:“去吧,晚上回家吃饭么?”
  “回”,迟钧书说。
  刚下车,就接到赵小乐的电话,说有人到学校找他,迟钧书琢磨谁能去那儿找自己呢,琢磨了一道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直到走进办公室,看见白恒,才愣在了门口。
  白恒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身边还放着行李箱,下巴上是刚冒出的胡茬,脸上挂着两个很重的黑眼圈。
  “你,你怎么来了?”迟钧书有些结巴的问。
  “我说我要请假,他们不让”,白恒疲倦的说,“我就辞了。”
  迟钧书张了张嘴,“你不是想留在那边发展么?”
  “我改主意了”,白恒说,“我想回来。”
  迟钧书说,“白恒,咱们这样没意思。”
  白恒压根儿没接他那话茬儿,直接说,“帮我找个地方住吧,回来得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都两天没合过眼了。”
  迟钧书看白恒一脸的憔悴,也没兴致问别的了,开了电
  脑上网找租房信息。等开机的工夫顺带收拾好了办公室的沙发,“你先将就将就,在这儿睡会儿,我帮你出去看房子。”
  白恒几乎是直挺挺的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迟钧书拿了件外套给他盖着,白恒低声的说了句,“谢谢。”
  迟钧书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一客套,我还真不习惯。”
  一直跑到天快黑了,迟钧书才找到一个差不多的房子,地点便利,价钱合适,家具什么的还挺齐全。虽说房租稍微贵了点,可迟钧书一琢磨,白恒应该也不差那点钱,就跟房主说好,明天让白恒自己过来看看。
  回去的时候,白恒已经醒了,披着迟钧书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钧书走过去说,“房子帮你看好了,明天你自己再过去看看,觉得行就把合同签了,今天晚上……先上我家住一晚上吧。”
  白恒抬头看他,说好。
  迟钧书觉得自己挺没魄力的,下一万遍决心,他也不能把白恒当陌生人对待。
  别别扭扭的把白恒带回家,老两口倒是挺高兴,对白恒嘘寒问暖的。迟钧书吭哧吭哧的把白恒的行李箱拖进卧室,打开衣柜拽出套睡衣,准备一会儿给白恒穿。
  迟爸迟妈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亏得白恒下午睡了一会儿,不然还真扛不住。
  “我还纳闷呢,钧书都回来了,你怎么没回来”,迟运国说,“他还说你要留在那边,我就说么,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留那儿干嘛。”
  白恒笑着点点头,看了迟钧书一眼说,“在外面待够了,这两年就一直在打算回来。”
  迟钧书低头扒虾,没有搭话,心说你也就糊弄糊弄我爸妈,你他妈在那边都要做店长了,想回来,谁信啊?
  吃完饭,白恒从行李箱里翻出两盒海参,“叔叔阿姨,回来的急,没带什么,就带了两盒海参,你们留着吃吧。”
  迟家老两口推脱了一番,还是收下了。白恒跟迟运国聊了会儿这两年流行的发型,迟钧书坐在一旁不想掺和,就陪着老妈看电视剧。
  聊着聊着,时候就不早了,白恒借于是洗了个澡,穿上迟钧书给他准备的睡衣,擦着头发坐在床边。迟钧书躺在床上发杂志,两人都没有说话。头发擦干了,白恒伸手把等关上,迟钧书把书扔在一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一会儿白恒伸了胳膊过来,搂住他。
  迟钧书身体一僵,用手臂隔开他,“老实睡觉。”
  白恒手上使了劲,把迟钧书搂得更紧了一点。
  “白恒!”迟钧书有些生气的喊了他一声,“咱俩已经分手了!”
  “我没答应”,白恒低低的回了一句,“你自己撂下那些话就回
  来了,我什么都没说。”
  迟钧书心烦的打开白恒的胳膊,“白恒,没意思,真的。”
  白恒的有些迟疑着收回了手臂,翻过身去,低声的说,“说喜欢我的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从来都是这样。”
  迟钧书怔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没错,说喜欢你的是我,说分手的也是我,因为那时候我没料到,我也会有心寒的一天。
  闭上眼,好像还能依稀看见那个清瘦的少年,迟钧书想,要是他们能永远那么大该多好。
 
  那时候的白恒学习很好,学习似乎是他唯一擅长的东西。迟钧书曾经试图拉他去打篮球,结果没有两分钟,白恒就被撞倒在地,手肘擦破一片。迟钧书还拉着白恒去过冰场,结果白恒的脸差点没被冰刀划花了,吓得迟钧书再也不敢带白恒出去玩了。
  “白恒是个一点运动神经都没有的人”,迟钧书总结道。不过白恒的手很巧,虽说是个优点,但是白恒却很不愿意让人提起,他总觉得手巧都是说小姑娘的,一男的手巧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可迟钧书却觉得白恒的手很神奇,手指修长,指甲长短刚好,指缝里也很干净。这样的一双手,总能做出些精巧的东西。什么模型啊,笔筒啊,甚至能拿硬纸片做出变形金刚。每次白恒心血来潮,被一堆纸片胶水包围的时候,迟钧书总是扭着身子回头看,一脸世界真奇妙的表情。
  白恒高中时期的最杰出作品,是花了一周时间用硬纸片制作的擎天柱,迟钧书看着直流口水无耻的说,“能给我么?”
  白恒摇头,但是两天后却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迟钧书。迟钧书人缘好,收到的礼物很多,但是没有哪件是亲手做的。白恒的这件礼物,迟钧书很珍惜的收着。后来搬家的时候被压成了一堆废纸,迟钧书为这件事抑郁了好久,再后来鼓起勇气跟白恒提起,白恒只说自己已经做不出那种东西了。迟钧书把擎天柱的残骸锁在一个小盒子里摆在桌上,弄得跟骨灰盒一样,再也没有打开过。
  那个时候,考试是迟钧书唯一苦恼的事情,作业不写可以抄白恒的,但是考试,这在迟钧书看来,是件挺严肃的事情。他认了个死理,宁可交白卷,也不能抄别人的。本身不肯用功,考试也不肯违规,所以迟钧书的成绩一直在中间晃悠。老师关心的是两边的学生,对中间的学生不是太上心,迟钧书每次考完试都决定努力学习,然后一周之后再把这个决定忘个精光。
  白恒抽的第一支烟,是迟钧书塞给他的,也是迟钧书给他点上的,点火的时候凑的太近,打火机又是最大火力,差点没把眉毛燎着。第一支烟好无悬念
  的把白恒呛的直咳嗽,咳嗽的好像快把肺吐出来一样,迟钧书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说,“都跟你说你肯定受不了了。”
  白恒没出声,看着迟钧书夹着烟的手指发呆。迟钧书抽烟的样子很好看,直到后来白恒也学不来。教学楼天台的风很大,迟钧书喜欢在这里抽烟,因为烟味很快就会被带走,回到教室里也不会被老师发现。虽说抽烟是耍帅的一种手段,但迟钧书也只是偶尔抽抽,原因很简单,有人告诉他,抽烟太早长不高。
  “抽烟这么难受,你干嘛还要抽?”咳嗽完了,白恒平静的问。
  “第一次被女生甩的时候,一哥们递给我一根烟,然后就一直到现在”,迟钧书接过白恒手里那支点着的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紫灰色的烟圈飘在空中,然后冲淡不见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学了。”
  白恒的第一支烟是迟钧书点燃的,也是迟钧书掐灭的,于是直到很久以后,白恒也不会抽烟,就像他不会恋爱一样。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白恒去看房子,想起昨天睡前说的话,俩人都有些尴尬。房东打开门,白恒进去转了一圈,点点头说,“挺好的,就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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