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钧书最近很苦恼,因为赵晓乐最近总打电话过来,并且电话的主题只有一个,张云逸如何欺压良民。迟钧书受不了了,“赵晓乐,你他妈是不是看上他了,你打电话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了。”
赵晓乐那边安静了,迟钧书的耳朵终于不用再饱受摧残。
“没什么事儿,我挂了”,迟钧书说,“我这边忙着呢。”
“忙吧”,赵晓乐有些沮丧的说,“对了,听说卓扬要自立门户了。”
“哦?”迟钧书有些诧异,“他才多大?”
“他们几个合伙的”,赵晓乐说,“听说张云逸也有份。”
又是张云逸,迟钧书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在哪儿开啊?”
“听说在大学城那边”,赵晓乐说,“诶,对了,听说那边还有空铺位,你有没有什么兴趣?”
“大学城那儿地段那么好,怎么还会有空的?”迟钧书皱了皱眉头,“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店面肯定没问题”,赵晓乐说,“X大又扩建了,所以大学城的范围就比以前大了。”
“这么回事儿啊”,迟钧书想了想说,“那你帮我留心看着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嗯,好,有好的我给你打电话”,赵晓乐说,“有空多来学校转悠转悠,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好”,迟钧书答应着,“我开工了,挂了。”
挂了电话,迟钧书开始琢磨,理发店开了快一年了,大部分事务已经上了轨道。顾磊和沈骞也有了发型师的样子,出师是早就出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更好的地方而已。也是时候让他们像卓扬那样自立门户了吧,迟钧书想着,当然,他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他想让白恒过来和他一起。
晚上刚打了烊,白恒就过来了,迟钧书落下卷帘门,勾住白恒的脖子亲了上去,白恒笑着回应他,“今天怎么了,这么热情?”
“橘子味儿”迟钧书咂咂嘴吧说,“怎么着,热情点还不好?”
“刚才在店里喝的橙汁”,白恒笑笑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赵晓乐说,大学城那边又有新的店面了”,迟钧书咬了一下白恒的嘴唇,“值得高兴吧?”
“不是吧”,白恒笑笑说,“这个店刚走上正轨,你又要另起炉灶?”
“说什么呐”,迟钧书有些不高兴的说,“这不是给顾磊和沈骞找地方呢么。”
“你让他俩开店啊?”白恒摇摇头,“还不行吧,他们俩才入行几年啊,满打满算都不够三年,自己开店应付不来的。”
“你以为还跟以前似的,跟咱们那会儿似的,现在出师就自己当老板
的多着呢”,迟钧书说,“再说,他们的手艺你也见过,该学的都学了,就算在我这儿,我也没什么好教他们的了。”
“我觉得还是不好”,白恒说,“要不然,你让他们俩到大一点的店里在干个一年半载的吧。”
迟钧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白恒,就算他们走了,你是不是也不能来?”
白恒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现在就让他们走,我确实过不来。”
“你跟张云逸签了几年的合同?”迟钧书问,如果签了合同,那还真没办法,谁叫自己下手晚呢。
“没有签合同”,白恒说,“我们当初只是商量而已。”
“那当时说没说你要在那儿干多久?”迟钧书问。
“没有”,白恒老实的回答,“但是我现在也不能走。”
“为什么?”迟钧书不解,“张云逸他会不放人?”
“不是”,白恒抿了下嘴唇,“你想,他年初刚送我们去日本学习新发型,我们离开这段期间,店里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这还没到年末呢,我就跳槽,实在是不好。”
“那倒也是”,迟钧书点了点头,“不对啊,你跟我说过,我听赵晓乐也说过,张云逸这人办事儿仔细着呢,怎么可能跟你连合同都不签呢,换别人还不想走就走啊。”
“可能那时候他正好犯糊涂呢”,白恒说道。
“不对”,迟钧书打断了白恒,“他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白恒,你跟他真的是从广东回来之后才认识的么?”
白恒当初一回来就跑去云逸开工这件事让迟钧书纳闷了一阵子,首先,美发学校这边根本就没有云逸要招人的消息,如果有,赵晓乐肯定会塞几个学生过去试试。其次,白恒过去了似乎连试用期都没有就直接拿正式的工钱了,最后,张云逸的衣服会那么随便借人穿么,就迟钧书对他的认识来看,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但是他借给了白恒。事情就怕连起来想,这么连起来一想,迟钧书觉得自己反射弧长得可以绕地球一周了。
“对”,白恒说,“我们早就认识。”
迟钧书傻了。
“其实你也应该认识他”,白恒说,“只不过你忘了而已。”
“啊?”迟钧书绞尽脑汁想着,“你别告诉我他是咱们中学同学吧?”
“不是”,白恒无奈的摇摇头,“咱们刚到广州,打工的那家店你还记得吧?”
“记得”,迟钧书回忆着,“那店很小啊,没有这么个人啊。”
“那时候他就在咱们对面街的店里打工”,白恒说,“离得很近的。”
“离得近,我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迟钧书说,“你怎么会认识他。”
“有一次店长让我去买卷发的那些东西,我在那儿碰见他的”,白恒一边回忆着一边说,“口音差不多,他就问我是哪里人,结果一聊,发现是一个地方的,再说两句,原来他打工的店就在对面街上。”
迟钧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发现张云逸和白恒认识了少说也有六七年了,心里又多了几分不满,“然后就一直联系到现在?”
“嗯”,白恒点点头,“后来他先跳槽了,不过还断断续续的保持联系,有几次比赛也遇到过,有一回他跟我打招呼,你还问我他是谁,我告诉过你的。”
有这回事儿么,迟钧书挠挠头,怎么也没想起来,他向来就不太擅长记人,店里的熟客,他记得还没有沈骞清楚。
“就是这样啊?”迟钧书说,“那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嘛。”
“不然你以为”,白恒摸摸他的头发,“我跟他还能有什么深交情。”
迟钧书傻笑了几声,不再发问,心里却没有完全放下来。白恒说的合情合理大大方方,似乎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可是,迟钧书总觉得白恒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白恒的朋友,迟钧书基本上没有不认识的,但是他认识张云逸这么些年,迟钧书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白恒亲亲他的耳朵,“想你那两个宝贝徒弟怎么安置?”
“嗯”,迟钧书别开白恒的眼睛,“我正想他们俩怎么办呢。”
“要不然”,白恒伸手解开迟钧书领口的扣子,“让他们去云逸?”
又是张云逸,迟钧书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明明跟他完全搭不上的人,最近总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还不止一个。赵晓乐天天说也就罢了,现在连白恒都开始提,如果真的没什么交情,他说让去就能去?
迟钧书有些烦躁的说,“再说吧,也得看看他们俩的意思。”
☆、第二十章
店面的事儿赵晓乐没有再打电话来,迟钧书也没问。一想这事儿他就忍不住心烦,莫不如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了。要是没有这破店面,自己也不会知道白恒和张云逸是老相识。
迟钧书觉得很烦躁,他和白恒认识这么些年,在一起好几年,虽然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吵架。可是,怀疑对方跟别人有感情瓜葛这还是第一次。
迟钧书对于张云逸的认识,都是从白恒和赵晓乐嘴里得来的。可如果问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样,迟钧书还真答不上来,因为他连见都没见过。
见面的机会很快就摆在了迟钧书的面前,快得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赵晓乐打电话来,说张云逸领着卓扬回美发学校讲课,讲完课大家一起吃个饭,想让迟钧书作陪。
“陪个屁”,迟钧书说,“我又不是三陪。”
赵晓乐被吼得一激灵,“吃枪药了你,吃个饭,至于么。”
迟钧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张云逸领着谁?”
“卓扬”,赵晓乐憋憋屈屈的说,“我这不寻思你是卓扬的老师么,你在他还算有个认识人,不至于那么拘束。”
去还是不去,迟钧书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在哪儿,几点?”
“晚上六点”,赵晓乐说,“就在离咱们学校不远的那个叫什么淘沙的海鲜酒店。”
“知道了”,迟钧书说,“把包房号发给我,我准点到。”
“好”,赵晓乐挺开心,“我撂下电话就发给你。”
“我今天要早走一会儿”,迟钧书挂断电话跟沈骞和顾磊说,“你们两个也不用待太晚,没什么人的话,差不多就走吧。”
迟钧书本来想穿的玉树临风的去饭店,后来又觉得犯不着,于是捡了套对得起那饭店的衣服,擦干净鞋子,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穿成这样,也算对得起赵晓乐的面子了。”
推开包房门的那一刻 ,迟钧书是有些紧张的,但是他马上就不紧张了,因为只有赵晓乐一个人坐在那里。
“人呢?”迟钧书问。
“他们还没下课,一会儿就过来”,赵晓乐说着,给迟钧书倒了杯热茶水,“坐下歇会儿。”
迟钧书脱掉外套,喝了口茶,期待着张云逸的到来。
六点一刻,张云逸推门进来,迟钧书跟着赵晓乐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没看见别的,就先看见了张云逸的吊眼梢。
赵晓乐一番介绍,张云逸伸出手跟迟钧书握手,迟钧书看着他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干干净净,和白恒的很像。
赵晓乐用手肘撞了迟钧书一下,迟钧书回过神,握住张云逸的手。
“钧书
有个朋友也在你店里”,赵晓乐说。
“哦?”张云逸饶有兴趣的看着迟钧书,“谁啊?”
迟钧书收回手,笑笑说,“他叫白恒。”
“啊”,张云逸了然的点点头,“知道知道,我说怎么你的名字听着这么熟,他跟我提过。”
提过?迟钧书心里泛起嘀咕,提我做什么。
“他刚来的时候,本来说还会给我再拉一个来的”,张云逸好像知道迟钧书在想什么一样,“我问他手艺怎么样啊,他说肯定不比他差,结果最后也没给我拉来。”
迟钧书笑笑,“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店面都看好了。”
“那真可惜”,张云逸惋惜的说,“哪天迟老师有课,我去旁听。”
“那当然好了”,迟钧书说,“就怕我到时候班门弄斧。”
“行了行了”,赵晓乐受不了的拽了拽俩人,“别互相捧了,快坐下点菜吧,卓扬都饿了吧,我都饿了。”
四个人坐定,菜单转了一圈,一人点了两个菜。菜上得很快,赵晓乐是个吃货,挨个吃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海鲜都很新鲜。”
张云逸斜了他一眼,“迟老师的店在哪儿?”
“在西六道街那边”,迟钧书说,“只是个小店。”
“小店也有小店的好处”,张云逸说,“人多,事儿就多,麻烦。”
喝了几杯酒,气氛也没一开始那么冷了,迟钧书发现其实张云逸这人还蛮好相处的,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挺中听的,不知不觉的就多聊了两句。
“张店长,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迟钧书问。
“还可以”,张云逸谦虚的说,“迟老师怎么这么问?”
“我听白恒说,你们去日本的时候,店里出了些事”,迟钧书说,“所以问问。”
“说起这件事儿”,张云逸拍了拍赵晓乐的肩膀,“还得谢谢赵晓乐,要不是他,这事儿没这么快摆平。”
“小事儿小事儿”,赵晓乐说,“谁碰上这种事儿都得帮把手。”
“张店长”,迟钧书压低了声音,“有件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张云逸把脑袋凑了过来。
“呃,其实,是想挖你墙角”,迟钧书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白恒现在离开,会不会影响你店里的正常运转?”
张云逸眼珠一转,“不会倒是不会,但是,白恒知道这事儿么?”
“他,他还不知道”,迟钧书下意识撒了个谎,“我只是单方面的有这想法。”
“嗯,是这样”,张云逸想了想说,“我和白恒呢,是很好的朋友,当时他来我这儿呢,我也只是想给他个地方,让他能落脚,合同
什么的也没签。所以,他想走呢,我是不会拦的。店大就这点好,少一个两个,也不会耽误什么事儿。如果他同意了,我是没什么意见。”
迟钧书乐了,“那太好了,对了,你和白恒认识很长时间了吧。”
张云逸点点头,“有六七年了,刚认识他那会儿,他在广州一家很小的理发店里打工,当然,那时候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后来大家都发展得越来越好,兜兜转转的,结果又回到这里了,多有意思。”
迟钧书赞同的笑笑,“你知不知道我上中学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是什么?”张云逸好奇的问,“你别跟我说是当科学家吧。”
迟钧书摇摇头,“是环游世界,但是我现在,就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扎根下来,是不是很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张云逸说,“人都会变的。”
“你们俩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赵晓乐用勺子拨了几个辣炒小人仙到张云逸的碗里,“你点的,多吃点,我难得请回客,你倒好,到海鲜酒店非得点大排档的菜。”
张云逸瞥了一眼赵晓乐,没说什么,低头吃菜。
“辣炒小人仙有什么不好”,迟钧书说,“我就挺喜欢吃的。”
“没看出来,你们俩居然能吃到一块儿去”,赵晓乐说,“以后再请客吃饭,我可省钱了。”
赵晓乐本来就没什么酒量,两瓶啤酒下肚,话又多了起来,“钧书,你知道么,卓扬现在可厉害了,得了好多奖呢。”
“我听白恒说过”,迟钧书一脸开心的看着卓扬,“卓扬挺有那股劲儿的,快结业那会儿,其他学生心都飞了,就他还能静下心学这学那的。”
难得被人夸奖,卓扬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开始不敢去的,都是店长逼着我去报名的,你们不知道,其实没得奖的时候更多。”
“谁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张云逸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奖都没得过,重在参与嘛。”
“对了,卓扬”,迟钧书举起杯子,“听说你要开店自己当老板了,我先恭喜你了,到时候开业,记得叫我。”
卓扬端起杯跟他碰了一下,“谢谢迟老师。”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迟钧书跟张云逸勾肩搭背的出了饭店,赵晓乐跟在后面揣起钱包,心说一顿饭的工夫怎么就好成这样了。
“对了”,张云逸眯起眼睛,“跟你说个事情,关于白恒的。”
“啊?”迟钧书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什么?”
“我跟你说”,张云逸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我是白恒的启蒙老师。”
“什么启蒙老师?”迟钧书有些
不快的问。
“你说呢”,张云逸**的看着迟钧书,然后又笑了起来,“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初吻,乐死我了。”
一句话说完,迟钧书像被人抽了个耳光一样站在原地,赵晓乐没反应过来,差点撞在他的背上,“怎么了你,刹车不知道亮个尾灯么。”
“没事”,迟钧书扯动嘴角笑笑,“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坐在出租车里,迟钧书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白恒的初吻给了张云逸,白恒的初吻给了张云逸,白恒的初吻给了张云逸!
这件事情不断的刺激着迟钧书的神经,迟钧书觉得气愤之余,还觉得很憋屈。除了年少无知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小女生,白恒是他第一个正经八百喜欢的人。第一次接吻是跟白恒,第一次做爱是跟白恒,他是这样,他以为白恒也是这样,可是现在才知道,其实不是。更弄不明白的是,白恒为什么要一直瞒着他。
迟钧书抹了抹眼睛,下了出租车,按了白恒的号码拨了过去,风吹在脸上跟刀割似的,迟钧书站在路灯下,等着电话那头响起白恒的声音。
“钧书”,白恒似乎已经睡下,“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白恒”,迟钧书吸了口气书,“你来我这儿好么?”
“怎么了,这么晚还在外面”,白恒说,“都快十二点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让你过来”,迟钧书对着电话喊到,“现在,马上!”
“你怎么了”,白恒担心的问,“我现在马上过去,你别在外面站着,先回去,我打车过去,马上就到。”
二十分钟后,白恒到了,刚想举起手敲门,迟钧书就从里面把门拽开了。
“怎么了?”白恒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迟钧书没有说话,把白恒扯进屋里,关上门就把人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白恒一头雾水的任他吻着,嘴唇上一阵刺痛,似乎是破了,白恒皱了皱眉头,双手用力把迟钧书推开一些,“钧书,出了什么事,你今天不是跟赵晓乐吃饭么,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行不行?”
“白恒”,迟钧书低声的说着,“我们现在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了”,白恒用手摩挲着他的脸,“有什么不一样的?”
迟钧书伸手抱住他,“我们吵过那么多次架,还分过手,真的还一样么?你记不记得你也说过,以前我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就算你不想听,我也会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