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心力交瘁,最后在好友的提点下想了个折。这天一家人又吵了起来,小儿子一拍桌子:“你们居然不感谢国师大人,想造反吗?”
嗯,小儿子说他入教了,信国师。
其他人马上不吭声了,当众质疑国师的权威,若是被人告发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清理教派。
笑话虽有夸张之处,却也反应了不少情况,若非如此,当初温泽宁兄弟二人又怎么会因为风霁月一句“祸星临世”险些丧命。
而众多教派中佛儒道三教规模虽比其他教派大些,却也绝对没有到人人都想来拜祭的地步,所以在红衣人看来一个不信佛的人怎么会爬三千阶梯来到此地?
“顺便拜拜。”连翘无辜地眨了眨眼,抢在了温辞前面回答道。
因着钟离安的事情,温辞自己实际上对这种盲目的信仰很反感,但也深知信教并非全无用处,所以他是处于自己不信但不管别人信不信状态。
只是这话绝对不能是他这个大鄢王爷说出来,温辞不善于说谎,方才那句“不是”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顺便?”红衣人笑道:“小姑娘,这路我实在看不出哪里顺便了。”
连翘摆出天真俏皮的模样,回道:“我们来吃素斋啊,都登宝殿了,拜拜他们的佛祖聊表谢意嘛。”
红衣人这次整个人都僵住了:“方丈竟允许其他教派的信徒如此行事?你们这样,也太不将佛门放在眼中了。”
“所以他是方丈而你不是。”连翘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佛祖慈悲,尚渡恶人,我师父行的端做得正,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佛祖怎么会忍心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也就你这样小肚j-i肠斤斤计较的人才会纠结这种问题。”
“连翘,莫要胡闹。”温辞生怕她再说吹下去,自己地脸皮都要挂不住了,赶紧向红衣人致歉道:“在下教徒无方,还望公子见谅。”
连翘瘪瘪嘴:“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红衣人许是一时懵了,又气又笑地反驳道:“若你师父不是南锦王,你猜方丈还会如此纵容你们吗?”
温辞闻言,心中一动。南锦王的名头虽响,但他行事向来低调,能一眼认出的人并不多。尤其是今日,因为需要爬山,三人都是简装轻衣出行,断不会从衣着上被认出。
连翘嘴角虽然还挂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冷然:“若我师父不是南锦王,你猜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一时间两方僵持无言,最后还是温辞打破了沉默。
他抱起钟离安,温和问道:“小安,饿了吗?”
视线一直黏着连翘的小孩愣了一下,摸了摸肚子点点头。
“连翘,回屋了。”温辞招呼道,礼貌地冲着红衣人颔首道:“告辞。”
庄潋看着三人走远的背影,露出一起兴味的表情:“南锦王府的人真是有意思,出师不利呀。”
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我这副模样居然还比不上那个黑瘦的小鬼有吸引力吗?这可是我引以为豪的作品。”
红衣人没有继续纠缠,转身潇洒的离开了菩提寺。
三人回到厢房,小沙弥果然已经备好了素斋,见到他们行了一礼,许是年纪尚小,入佛门不久,说话随意了许多:“你们回来啦,我正要去找呢。”
“有劳小师父了。”温辞本就喜欢小孩子,不由温柔地回礼道。
那孩子害羞地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那我去回禀师父了。”
小沙弥离开后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连翘迫不及待地就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会赞叹道:“好吃!又嫩又滑。”
温辞笑笑,拿起碗舀了两勺放到钟离安面前,小孩盯着少女看竟然没有注意到。
连翘眨了眨眼:“小安,师姐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冰雪聪明,人见人爱,但是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你不是我的口味。”
钟离安立刻扭头:“…………”
温辞一直注意着小孩,哪里会没有发现,有些好奇问道:“小安为何一直看着连翘?”
钟离安垂下头,小声道:“我只是觉得师姐很厉害,能替大…师父出头,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也就嘴皮子利索。”温辞安慰道:“小安长大了一定更厉害。”
“真的吗?”
“真的。”
“可是我想现在就很厉害。”
温辞卡了下壳:“小安现在也厉害。”
“哪里厉害?”小孩期待的看着温辞。
温辞:“…………”
连翘又夹了一口菜,装模作样地感叹道:“你还不厉害呀,你看看刚来几天,师父眼里心里你都是第一位,以前只有小宁儿排在我前面,现在,我怕是已经彻底失宠了。”
“这哪里厉害了?”
“比我招人喜欢还不厉害?”连翘故作惊讶道:“小安,你看啊,你觉得我很厉害,但是你比我厉害,难道这还不厉害吗?”
钟离安彻底被连翘绕糊涂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偏偏又一下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厉害”。
“这里的素斋真的特别好吃,快尝尝,再不吃师姐就包圆了。”连翘做出抢菜的模样。
路上的点心根本不顶饿,钟离安的注意力终于被吃的吸引过去,没有继续纠结方才的问题。
温辞看向连翘,少女得意地抬了抬眉毛。思及过往诸多事情,他忽然意识道,小安的确说的没错,这丫头的确非常厉害。
无关武力,甚至也不是智谋,而是一种处理事情的天赋,头脑灵活,不拘泥形式,甚至不需要你特意吩咐,她就能第一时间察觉你的需求,并且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温辞悄悄冲着连翘比划了个夸赞的手势,少女顿时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缝了。
庄潋晃晃悠悠地走到山脚,他并未向都城的方向去,而是拐到了西南,往更加荒无人烟的深林前行。
在密林深处有一方湖泊,旁边是一座简陋的木屋,门上无锁,庄潋推门进去,发现房间里坐着一个蒙面男人。
“成功了?”蒙面人问道。
“没有。”庄潋漫不经心地回答,将脱下的红衣随手搭在一旁的竹竿上。
大概是庄潋的态度惹恼了蒙面人,他加重语气警告道:“若是办不好这件事,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知道了,你又没说一定要今天杀了他。”庄潋对着挂在墙壁的铜镜反复打量自己的新容貌,食指有意无意地绕着胸前的长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蒙面人被激怒了,抬手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拍断。
庄潋眸色一沉,冷声道:“你家主子没有告诉你,不许动我这里任何东西吗?”
“一个天阉也配提我家主人,怕是不想在大鄢呆下去了,不如让我送你上西天。”蒙面人嘲讽道。
庄潋不怒反笑,慢慢走到蒙面人面前,跨坐到他的腿上,双臂搭着他的肩,讨好道:“是奴家不对,大哥何必同我计较。”
庄潋的声音本就男女莫辨,放软后轻轻柔柔地,带着一股子天真脆弱。两臂似柔若无骨,散发悠悠香气,眼前又是美艳无双的面容,蒙面人不由心神一荡,双手忍不住抚上纤细的腰肢。
“你们这种人,天生就是伺候人的料。”蒙面人狠狠揉捏了一下。
庄潋笑得浪荡又妖娆,他慢慢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对方的脸庞,舔上他的脖颈,却在唇舌微启时,一根牛毛针瞬间没入蒙面人的皮肤。
意乱情迷的蒙面人忽然抱着脑袋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庄潋脚尖轻点,退到屋外,冷漠地看着他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拼命抓挠着头发,连扯下了一大块头皮都没有发觉。
“啧,又要打扫房间了。”庄潋点着自己的嘴唇自言自语道:“酬金就再加个五千两吧。”
第12章 第十二章
庄潋走到湖边,拿起平日放在那里的鱼竿,挂上鱼饵随意抛入水中,往一旁的藤椅上一躺,闭目小憩。
直到哀嚎声微不可闻,才起身回到房间。他没有多看一眼脚下血r_ou_模糊的尸体,抬手用掌风打到林中,拿木盆从湖中打了水,跪在地上细细清理着血迹。
“我真是一点记x_ing都没有。”庄潋自言自语道:“把他骗到树林里再杀了不就不用打扫了吗?”
“不行,得快一点,要是被木头知道,肯定又要生气了。”庄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多会便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只是目光落到那张碎成三截的桌子上时,脸又皱了起来。
庄潋lū 起袖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拼着桌子,只是桌子断的位置着实不好,稍有晃动就散了架。
男人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盯着桌子看了许久,起身走进里屋。里屋的布置和外间一样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庄潋握住床尾装饰的雕花,反复转动了几下,又走到衣柜前,掀开底板,下方赫然出现一条暗道。
他弯身进了暗道,阶梯并不长很快便到了下面的密室。密室内挂着各式各样的□□、衣物饰品,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