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算是大鄢民间比较盛大的的节日了,这一天恰是春花烂漫,不论男女老少皆出门赏花游玩。因着出行人数众多,不少适龄的少女少年在此日结缘,于是这天渐渐多了一层相亲之意。
得知温辞要参加春日宴,温泽宁早早和温晟殷告了假,在前一日就住到了王府中。次日一早,温辞便被两个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孩子扰醒了。
“皇叔,你醒啦。”温泽宁趴在温辞的肩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钟离安抓着他的前襟,虽不言语,但那双相和温泽宁相似的眼睛亦露出同样地期待。
温辞心下好笑,道:“昨天有两个小坏蛋洗个澡还乱折腾,皇叔好累啊。”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温泽宁心领神会,立刻凑上去“啵”了一口:“皇叔,有没有精神一点点。”
“嗯,醒了一半。”温辞看着钟离安又指了指另一边。
钟离安害羞了半天,飞速在在温辞的脸庞上碰了一下。
“好了,起床洗漱。”温辞坐起身,帮着两个孩子穿戴好,走到大堂时发现连翘居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细细看去,少女罕见地穿了一身抢眼的正红华服,擦了胭脂水粉,梳起繁复的发髻,身旁还备着斗笠幕遮。
“连翘姐姐今天真好看!”温泽宁天真的夸赞道。
连翘面露喜色,一蹦一跳地走到钟离安面前,逗着小孩道:“师弟,师姐好看吗?”
钟离安握着温辞的手,点点头。
“没有诚意,师姐再给你一次机会。”
“…………”钟离安看着少女高兴的模样,总觉得自己再夸一句,他家师姐就要上天了。小孩抬头看了温辞一眼,开口道:“好看,师父更好看。”
连翘脸上的得意立刻垮了下来:“师弟啊,你就不能哄师姐开心一下嘛。”
用了早膳,四人踏着晨光离开了王府。此行有身为太子的温泽宁在,他们又不欲引人注目,只能让护卫便装混在人群中,远远跟着他们。
走了没两步,连翘就将手里的幕遮扣到了温辞的头上:“这是给师父准备的,今天不许抢我的风头。”
温辞忍不住打趣道:“你就不怕你家里的小媳妇吃醋吗?”
“我又没打算和其他人‘金风玉露一相逢’,师父你不要乱说,我对我媳妇的忠贞天地可鉴!”连翘一甩头发:“我这是上战场,作为南锦王的徒弟,怎么能输给了其他女人。”
“为了避免被堵得走不了路,今天王府的颜面就交给我来撑了。”少女拍着胸脯,昂首阔步走在前面,温辞牵着两个孩子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沿路的摊贩明显多了起来,各种胭脂水粉,锦帕饰品等等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唯一相同的是,每个摊铺前都会摆上一些花Cao。
连翘在一家卖玉石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拿起上面的一对鸳鸯佩。那玉佩品质一般,胜在雕工精致,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恰好是鸳鸯交颈的姿势,
“哎哟,姑娘不仅长得漂亮,眼光更是一等一的好,这对玉佩可是用上好的暖玉雕的,随身佩戴可以养身健体……”小贩立刻唾沫横飞地推荐道。
“多少钱?”温辞干脆的打断了他的话。
小贩愣了一下,以为碰到了冤大头,开口就漫天要价:“两百两。”
“一口价,五十两。”连翘利索地还价。
“姑娘哎,你这,也太低了,我是要亏本的。”小贩面露难色:“看姑娘你这么漂亮的分上,一百五十两。”
连翘从腰间掏出一块雕着“连”字的玉佩,在小贩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才是暖玉,你那块撑死了十两,另外四十两是看在春日宴和雕工的份上加的,不卖就算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那小贩赶紧拦下:“哎哎哎,姑娘别走,今个碰到行家了,姑娘好眼力,五十两,五十两卖你了。”
温辞正要掏钱,却被少女挡住:“师父,这个我自己付。”
连翘得了鸳鸯佩,放在手里来回把玩,十分喜爱。
温辞摇摇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女孩子家的心思,怀里揣着真的,非要买个劣质的。”
“好看嘛。”
“小安和宁儿可有相中什么?”温辞柔声问道。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拉着温辞的手走到了一家点心铺子前,异口同声道:“师父/皇叔,我要吃这个。”
“小孩子还真是好打发。”连翘扶额。
快到赏花的百香园时,人群愈发拥挤,怕孩子走散了,连翘弯腰抱起了钟离安:“哟,重了,脸也圆了,师父,你以后要是不当王爷,不如去养猪吧。”
温辞亦抱着温泽宁,笑道:“我养的最贵的明明是你。”
百香园是帝都人工建造的园林,那些文人墨客最爱的去处。每到春日宴,爱养花花CaoCao的人就将自己得意的花Cao搬到此地,由游客评赏。
当然多数人看花也就图个热闹,又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
比如那个高声吟诵自己写的《牡丹赋》的书生,视线一直没离开连翘的身上。连翘四处乱看,偶尔和那书生打个照面,书生的声就音差点破音了。
可惜了,对牛弹琴。
温辞忍笑,恍神间不小心被人撞掉了幕遮。赶时间的泼辣女子正要呛声,却在见到男人的面容后,羞涩地用团扇遮住半边脸庞,娇滴滴道:“抱歉,是奴家莽撞了,不知这位公子贵姓,如何称呼?”
“无妨,是我不小心,姑娘不必自责。”温辞捡起斗笠,正要重新带上。
这时,不知人群中谁忽然高声喊了一句“是南锦王”,园中有一瞬间的寂静,随着一只抛过来的绢花,顿时炸开了锅。
温辞被围堵得实在没办法,又担心伤着怀里的温泽宁,只能运功提气,脚尖点地飞出人群,往园子深处躲避。
钟离安何时见过这种景象,整个人都呆住了,连翘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外貌出众的人其实并不少,温辞这般待遇除了他的长相和身份确实让很多少女心生向往,更多的是一种跟风盲从。
南锦王“绢花覆船”的事情之前被改编写进了话本,演了不少场,让人印象深刻。这就导致了很多人一听到南锦王的名头,可能连脸都没看清,就想扔东西表达一下爱慕之情。有一学一,后来便愈演愈烈,好像见到南锦王扔东西快成了一种风俗。
温辞一脸苦笑地掸了掸衣服:“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温泽宁用小r_ou_手帮温辞捏掉头发上的树叶,“咯咯”笑了两声:“小安说的对,皇叔最好看了。”
“宁儿什么时候学会开皇叔玩笑了。”温辞捏捏小孩的鼻子:“不知道连翘能不能跟上来,我们往回走,找找他们。”
两人刚出了树林,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黄衫少女。少女愣了一下,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激动地面色绯红。
“南、南锦王!”少女尖叫了一声,居然向温辞扑了过来。
温辞一个闪身避开,那少女却不依不饶,似乎非要抱到他不可。在她再次扑来的时候,温辞脸色一变,抬手抵在了黄衫少女的额间,叹了口气道:“你居然连女子也能伪装的如此自然,着实令我刮目相看了。”
“黄衫少女”站在原地,娇俏的声线变成了初次见面时的音色:“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
“之前便同你说了,你的易容术有一个破绽。”
“不是。”庄潋笃定道。
因为他这次并没有易容,只是简单涂了些脂粉罢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如果易容术有破绽那该怎么办?不易容便是了。
温辞反应极快,他顺势用手拧了一下庄潋的脸颊,意外道:“你居然没易容?”
庄潋翻了个白眼,口齿不清道:“你再不放手,我要喊非礼了。”
因为初次见面庄潋是以男子的身份,温辞自然以为这个杀手是男人,所以才感叹他易容女子这般自然,现下发觉庄潋没有易容,就理所当然认为是女子。
这让温辞感到自己做了相当失礼的事情,赶紧松开手道:“姑娘,抱歉。”
“第一,我不是姑娘;第二,你可以叫我庄潋。”庄潋从衣服里掏出个大包子,咬了一口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放弃杀我了吗?”温辞确认道。
“是,愿赌服输。”庄潋似是对任务失败并不在意。
温辞从袖中掏出装着寻香子的小瓶,坦言道:“那天在马车上,我在你头发上留下了千里香。”
“我每天都有沐浴的。”
“此香用水洗不干净,用香油才行。”温辞心知,对庄潋而言身上一直沾着千里香是极大的威胁,对方既然答应放弃,自己也不必握着让他不安的把柄。
“谢了。”庄潋啃完包子,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扭头道:“不要放心的太早,这笔单子有只蛇盯了许久,他的手段可比我下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