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御剑。虚泉上有公子下的法术,白公子还请将虚泉拔出割破手指让虚泉尝血,虚泉上的法术便因护主而有结界保护白公子的。」
想不起来卫尘是什么时候对虚泉下了法术的,不过如今当务之急也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白清迩连忙点头,拔出虚泉对着剑锋割破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虚泉尝了白清迩的血,登时明黄色的光亮了又亮,自虚泉慢慢扩向白清迩与抓着他的手的白灵鹫,在他们身子外头围了一圈淡淡黄光。
出了门,外头y-in气更胜白日。白天进来时苏静峦曾说这镇子里头察觉不出人气,可此刻这个没有人气的小镇里头却是灯火通明,每间屋子都点着烛火。
经过时白清迩偷偷地窥视了几乎没有关窗的屋子,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却不知为何又会有烛火摇曳。
「咻」
「呲」
该说是白灵鹫想得周到罢,一出屋子,登时就有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断断续续地朝着他与白灵鹫这两个行动着的活人冲了过来。但因有那道黄色的光罩着他们二人,因而那些东西在接触到他二人之前便全给黄光弹开。
一路匆匆,白清迩跟着白灵鹫在这镇里头左拐右绕的,行了要有一阵子,这才在一间破屋前停了下来。
「公子就在这屋子里头。」
「那我们快进去罢!」
白清迩说着,未待白灵鹫回话便伸手探上门把,猛地推开了那扇老旧门扉。
门扉一开,便是光景转换。
前一刻尚是在黑夜里妖气横生的寻水镇里头,可此刻他二人所处的却是一个庄严古寺,春日阳光遍洒阶上,有红樱絮絮落下,钟声阵阵,念经声漫漫。
「怎么回事?我们不应该是在寻水镇里?开门后怎么会在这么个地方!?」
白清迩环视周围,哪儿也没有见到卫尘的身影。
不是秋夜该有的暖风和煦拂面,那感觉真实极了,该是在现实里。
周遭有僧侣经过,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一般。
白清迩想要伸手抓一个人来问个信,可谁知手却从那和尚身上穿过,根本抓不住实体。
看来……应该又不是现实。
「白灵鹫,你确定没有卫尘在这里头!?」
疑惑地看向白灵鹫,白灵鹫细眉紧蹙,甚是肯定地颔首。
「确实是在这里,只是……怎么会从小屋变成古寺……我也不清楚……兴许……是寻水镇妖邪作祟所引起的幻境也不一定。」
「那我们找找看有没有出路?」
白灵鹫颔首,仍是谨遵着卫尘的叮嘱没敢松开白清迩的手。
白清迩与白灵鹫在这小小的院中转了圈,想要从这院中出去,门分明就在眼前,可却又象是有座透明的墙挡住了他二人,怎的都无法离开这座小院。
「这……」
难道说……他俩就要这样被困在这幻境里头出不去了!?
正这么想着,忽地,一声敲木鱼的声音响起,这突兀的一声清脆无比,似是在他们耳边响起。
第19章 第十九回、魔障其一
白清迩惊得环视了圈周围,没有人敲木鱼,不远处是一个庙堂,门户大敞,隐隐的似是有个小小的人影跪在堂前。
「白灵鹫,我们过去看看。兴许能有什么新发现。」
白灵鹫应了声,白清迩便携白灵鹫小心翼翼地径自摸进了那庙堂。
庙堂里面青烟袅袅,佛香阵阵,金像菩萨前一个约莫十一二岁前后的小沙弥静跪在软垫上,一手执佛珠、一手执犍锤敲着木鱼,双唇翻合默念着不知是什么的佛经。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白清迩见这小沙弥总觉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远处,忽地有了一阵脚步声,再一看,白清迩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来人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这不稀奇,教白清迩大吃一惊的是那紧跟在老和尚身后的人。
师、师尊!?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师尊!?
白清迩惊愕无比,他连忙看向白灵鹫,可不知道为什么,白灵鹫的样子看上去比他还要惊讶。
「原来你在这里,无恙。」
小沙弥闻声缓缓睁眼,定定地看向那老和尚起了身,恭敬地施礼道:「师父。」
老和尚应了声:「无恙,这位是芒寒山庄的凌行君,欲要收你为徒教你修法。你与佛有缘不过注定跟不了我佛,日后你便随凌行君去罢。」
闻云鹤仍是那张白清迩看惯了的严肃面孔,他目光落在小沙弥身上,轻点了点头:「你便是卫尘啊,你天生有慧根,是修真的料,日后便唤我作师尊罢!」
卫尘?
觉着名字有些熟,白清迩细想了下,这才想起来这到底是谁。
「这、这是那个魔头卫尘!?卫尘他、他真的是师尊的徒弟!?以前还是个小和尚出身!?」
白清迩惊讶地在庙堂里头叫出了声,同时,他也察觉到抓着他手的白灵鹫正细细地颤抖了起来。
白清迩忙不迭地回头,只见白灵鹫神色复杂,似是怀念、似是悲哀。
「……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几乎象是自言自语,白灵鹫喃喃出声。
「这里是哪里?」
「……白公子,公子从没与你说过他的出身罢?」
白清迩回想了下,他认识卫尘以来也有几次问过卫尘的事情,可是卫尘每每都用着带着几分愁的目光说他无需知道,几次下来知道他就知道是卫尘不想要他知道了。想着反正卫尘又没打算害他,他也无谓刨根问底,于是也就没有再问过了。
白清迩颔首:「嗯。」
「……那……」白灵鹫有几分迟疑,「若我说……公子就是那个五十年前祸乱人间的卫无恙,你……会如何?」
*
「哈哈,你……在骗我?」
白清迩再三打量了下白灵鹫的脸,见白灵鹫似是有些惶惶不安,他脸上的笑登时凝结。
「是……真的?」
白灵鹫颔首:「……白公子可是因此害怕了?」
害怕……?
他吗?
要说怕不怕……
他没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大体的也都只是听说书人、谣言,听时只觉得惊讶却无恐惧。
真要是一开始就让他知道卫尘就是卫尘的话,他说不定真的要怕,可此时此刻才知道那个从相遇之际开始就一直在帮自己的人就是那个传闻中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给人间带来不少腥风血雨的魔头,却怎么都是无感,最多不过是惊讶,却说不得害怕。
「……怕……倒是不怕。毕竟他从头到尾都在帮我,也没想过要害我……」
任凭大家再怎么说正邪不两立,可卫尘为他做过不少事情,奉水洗脸、梳头绾发、穿衣戴鞋;他也曾与卫尘通宵达旦饮酒谈心;寻水一事又让卫尘cao了不少心思,甚至为他饮下禁元丹水弄得吐血……
他是于修真无天分,却不说明他傻笨到不知何人待他好何人待他不好。
卫尘待他如何他岂会不知?
「我就是觉得惊讶而已。毕竟传言里头把他说得那样坏,可与卫尘相处下来,又怎么都想不出他会是做那些事情的人。」
「谣言向来不能当真,其中苦情又岂是旁人可以说得清楚明白的。」白灵鹫苦笑了声,「如今我们怕是在公子的回忆里,又该说是魔障之中。」
「你怎么知道是魔障?还有,卫尘……啊,不对,该是卫无恙。卫无恙怎么会无缘无故进了魔障的?」
另一厢的小卫无恙与闻云鹤有了动静,白清迩他们随着卫无恙一起行动,原先出不去的小院如今竟被他们出了去。
路上景色匆匆,闻云鹤似是在训导些什么,听着都是些不大重要的事情,白清迩也没放在心上,便赶紧追问起了白灵鹫。
「我是公子召唤出来的,我与公子都能互相体察到对方的心思,如今公子就与之前他自困于魔障中时的是一样的。」
因为自己没有召唤出灵兽的经验,所以白清迩不明白这是怎么种感觉,便胡乱点了点头。
「至于为何会入魔障……怕是因为寻水镇有人设局的缘故。」
「可他不是修为很高吗?怎么还会轻易中套?」
白清迩话音刚落,白灵鹫就连连摇头:「与修为根本无关,只要心中有魔障,一个小小的引子就足够了。更何况……于公子而言,魔障一直都在。」
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可隐约间白清迩又觉得继续看下去兴许就会明白一切事情发展。
「那卫尘……呃,卫无恙呢?不会他不出魔障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直到永远罢!?」
既然是在幻境里头,自然一切东西都像刚才白清迩去碰那个僧侣一样,是怎么都摸不到实体的,白清迩又没有辟谷,要不吃不喝熬两天还不用说,可时间久了他就完了。
白灵鹫为难地点了点头:「不错。不过公子应该就在这幻境里头,跟着公子的记忆走下去,应该能找到突破口将公子唤醒。」
左右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白清迩着急也是没用。
若是道法能高于卫无恙,他还能施法强行将卫无恙拉出魔障,可只怕当今世上修为法术能够高于卫无恙的都没几个,他们只得退而用那仅剩的、甚没有效率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