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卞闻声,循着身后看去, 只见贴着小八字胡,穿着一身宽松的男装, 将黑色的长发宛如男人般全部向上扎起的颜如玉慢慢的抬
脚, 不疾不徐的走进了衙门。
衙役看着突然闯入衙门的颜如玉,疑惑不解道:“这位公子是……”
颜如玉一副理所当然的站在了苏卞的身侧,然后泰然自若道:“我就是你们大人请的新师爷,本公子姓颜, 以后就叫我颜师爷便
可。”
一旁的苏卞眼角一抽。
堂下的衙役们见苏卞没说话,也没反驳,而且看起来苏卞的确与这位新师爷十分熟稔的模样,于是一下子便听信了颜如玉的话,
立即乖乖的喊了声‘颜师爷’。
颜如玉对此十分受用,她哎的应了声,眉角上扬,一副心下愉悦的不行的模样。
没想到衙役真的听信了颜如玉鬼话的苏卞眼角不禁再次一抽。
苏卞忍无可忍,“颜如——”
生怕自己身份暴露,颜如玉飞快的将苏卞截断,“大人可知台下女子状告之人霍尊为何人?”
苏卞声音一顿,他挑眉,静默不语的看着颜如玉,等着她把剩下的说完。
颜如玉继道:“霍尊乃是淮州知府霍承尧之子,并且是唯一的独子。”
一说罢,在场的衙役和堂下状告的女子甚至是包括颜如玉,他们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的去看苏卞脸上的反应。
苏卞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也从未当过官,所以对知府县令等毫无概念。
在他眼里,知府和县令没什么区别,都只是区区的两个字罢了。
苏卞唯一知道的便是,霍尊被人状告的事实。
苏卞眼帘半抬,表情不冷不淡,“所以?”
他不明白知府这两个字和这个案子有任何的关系。
没想到苏卞竟真的对知府二字毫无反应,颜如玉吃了一惊的同时,不禁顿时更加崇敬起苏卞来。
颜如玉崇敬的同时,堂下跪着的女子不禁再次潸然泪下。
她……她赌对了!
苏卞身侧的颜如玉压低声音,觍着脸讨好道:“奴婢听说之前大人一夜之间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忘了,所以奴婢这不是来帮大人办
案的嘛。方才衙役说的差票,就是能将那霍尊抓到衙门来的公文。倘若没这公文,这几个小衙役是无权进高府搜人的。”
苏卞看了颜如玉一眼,没说话。
颜如玉继道:“大人说师爷此为只有男子才能担任,那奴婢便穿男装。只要大人不说,奴婢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罢,颜如玉冲苏卞无辜的眨了眨眼。
苏卞无声的凝了颜如玉两秒,慢慢的收回了视线。
见状,颜如玉立刻便知自己是将苏卞给说服了,心中不由得悄悄的欢呼了声,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仿佛能开出花来。
倘若如果将差票换成公文二字的话,那意思一下子就好理解了。
苏卞执起案桌上的毛笔,在眼前的堂纸上写下了几个字。一旁的的颜如玉在苏卞写完后,立刻默契的将县衙用的印章递了过去。
苏卞瞥了颜如玉一眼,伸手接下。
后者想也不想的对前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将堂纸上盖上公章之后,衙役立刻上前将其领下。
衙役恭声道:“小的这就去高府将霍尊带到衙门。”
高府。
在高安与霍尊二人醉醺醺的回府后,下人立刻将方才在春风酒楼外发生的事禀报给了高员外与高夫人。
高员外一听,当下便坐不住了。
高员外站起身,着急的在屋内不停的来回打转。
高员外脸色凝重道:“倘若要是之前的庄杜信,那到没事,塞个男宠就糊弄过去了。可现在的庄杜信,就连我也摸不清他究竟在
想什么了!”
一旁坐着的高夫人仍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忍不住又一次问道:“此事当真?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随便开口。”
下人再次重复道:“夫人,奴才此话绝对当真!那春风酒楼的柱子上可还沾着血呐!倘若夫人要不信的话,还可以去瞧瞧霍公子
刚才换下的衣裳,衣摆上还带着那小童溅出来的血呢!”
下人语落,高夫人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脸上血色尽失。
高夫人难以置信道:“那霍公子看着温文尔雅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杀人了呢……”
下人小声道:“回夫人,似乎是因为霍公子喝醉了的缘故。方才少爷说八坛子酒,少爷只喝了一小半,剩下的就全部进了霍公子
一个人的嘴里。”
高夫人拧眉,愁云满面,“这可怎么办?杀人是要偿命的啊!等等……”
高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不禁微微的有些发颤起来。
高夫人惊恐道:“我家安儿……没有动手吧……”
下人摇头,“回夫人,少爷似乎并未动手。”
闻言,高夫人不由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高夫人安心道:“没有动手就好……没有动手就好……”
高夫人语落,一旁在屋内焦躁难安的转了好半天的高员外突然冷不丁道:“不成,这个霍公子不能再继续留在我们高府了。那不
孝子虽并未动手,可只要他呆在我们高府一天,那不孝子必定迟早有一天会扯上关系!虽霍公子乃是那淮州知府之子,为了稳妥起见
,待此位霍公子酒醒,就将他从我们高府劝走罢,我们高府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高夫人听了,也跟着附道:“相公所言极是。”
说罢,一旁的高员外想起了什么。
高员外回头看向下人,“醒酒汤给霍公子送过去了吗?”
下人忙应,“回老爷,那霍公子一回府,奴才就让厨子那边弄了醒酒汤,然后给霍公子和少爷那送过去了。”
高员外听了舒了口气,接着继道:“对了,方才霍公子换下的那身衣裳也快点洗干净了。哦不,把那衣裳赶快给我丢了,别让衙
门那边——”
未等高员外说罢,高府的府门那边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童打开府门后,看着眼前来势汹汹一言不发就往府里冲的衙役道:“几位官爷可有何事?待小的去通知府里的下人——”
门童想拦住衙役,但被衙役冷着脸推开。
大门这边的动静传到了府内,一名丫鬟慌慌张张的跑到高员外与高夫人二人面前,着急道:“老爷夫人不好啦!几位官爷闯进府
里来,搜起屋子来了!”
高员外听罢,背后一凉。他立刻跟着丫鬟出了屋,赶往衙役所在的位置。
高夫人拎着裙子赶忙跟在高员外身后。
不肖一会,高员外很快就看到了几位仔细搜着屋子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衙役。
高员外心下大感不妙,虽深知对方来意,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大声喝道:“岂有此理!我高府岂是能任人随便搜的!来人啊!”
府内的几名下人上前,“在!”
不等高员外再次开口,一名衙役轻飘飘的将怀中的公文掏出,继道:“这是我们大人写的公文,让我们来高府捉拿嫌犯霍尊。倘
若要是高老爷胆敢阻挠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将高老爷以妨碍公务罪一并捉拿归府了。”
闻言,方才还气势十足的高员外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可霍尊脱下的那件沾着血的血衣还未销毁,高员外怎么也不敢现在就将霍尊交给这群衙役。
霍尊被抓倒是其次,主要的原因是,霍尊是知府之子,倘若在他们高府被抓,那到时候霍尊他那知府爹霍承尧怪罪下来,到时候
他们高府绝对没好果子吃。
因此,就算霍尊要被抓,也决不能在高府被抓。
于是高员外故意装傻道:“官爷说的可是那淮州知府独子霍尊霍公子?官爷怕是说笑了,我们高府怎么可能攀的上知府之子呢?
”
高员外本是想先将眼前的衙役给哄骗过去,然而熟料,在‘庄杜信’心x_ing大变后,这群衙役也再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
以前庄杜信审案,都是装模作样的审审,并不在意。就算他们这群衙役没有抓到人,庄杜信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倘若要是抓不到人,恐怕就要被苏卞革职,回家种田去了。
衙役们也不跟高员外废话,“在不在,高老爷说的话不算数,得由我们搜过一遍再说。”
另一衙役跟着c-h-a话道:“有人看见高公子今日上午和嫌犯霍尊呆在一块,要是没找到霍尊也不打紧,到时候将令尊的高公子带回
衙门也是一样的。”
高员外听了,还在继续装傻嘴硬道:“犬子今日去别县探亲,并不在府中。各位官爷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比起已经冷汗淋漓,脚下发虚的高员外,衙役们显得十分的悠哉,不慌不忙。
衙役们轻描淡写道:“那就先搜过一遍再说罢。”
见衙役们根本对高员外的话无动于衷,一旁的高夫人生怕高安也被一并牵连,于是忍不住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各位官爷请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