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来,妾身知道霍公子在哪。”
衙役们停下搜寻的动作,朝高夫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高员外回头看了高夫人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是无奈的认了命。
——衙门的公文已经下了,他再怎么嘴硬,也是无用。
另一边,高安寝房内。
高安喝的少,在喝完一碗醒酒汤,稍稍的休息了一会后,便就清醒了过来。
虽喝醉,但并不代表失忆。
清醒后的高安坐在床上,慢慢的回想起了之前在春风酒楼店门外发生的事情。
他霍兄喝醉了……
然后他们一同下了楼……
之后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霍兄没跟上来后,于是便回头去看霍兄的身影。
一回头,只见霍兄手中提着一个东西,使劲的在往春风酒楼店门前的石柱上砸去。
如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霍兄手里提着的,是一个……孩子。
坐在床上的高安倏的瞪大了眼。
霍兄……杀人了!
意识到此点的高安身子瞬间冰凉一片。
然后,浮现在高安脑海里的第一个画面,便是苏卞那张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冷淡面孔。
以前的庄杜信高安不知道,可现在的高安……铁定会让霍兄血债血偿,一命赔一命的!
高安知道霍尊杀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按照晋朝律例,一命偿一命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霍兄好歹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是那个孩子可怜,但究其根本也跟他毫无干系。他就算再怎么可怜那个孩子,也不可能让霍兄
一命偿一命。
不成,得快点让霍兄离开这里!
不然那庄杜信马上就找上门来了!
想罢,高安当下就坐不住了。
他飞快的掀开被子下床,随意的往身上批了一件外袍后,便冲出了房,赶忙往霍尊所在的西厢房赶去。
事态紧急,高安连门都不敲了,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霍尊喝的多,就算喝了醒酒汤,也不可能会像高安那样早醒。因此高安冲进西厢房里的时候,霍尊还躺在床上睡着。
焦急万分的高安冲进房之后,飞快推攘着床上的霍尊道:“霍兄快醒醒!不能在床上睡了!大事不好了!”
霍尊拧着眉头将高安的手给拍开,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补眠。
高安锲而不舍,继续推攘道:“霍兄快醒醒!再不醒就来不及啦!!”
高安推了又推,烦不胜烦的霍尊终于挣开了眼。
正当暴脾气的霍尊准备直接将眼前的人给掐死时,抬眼一见是高安,于是立刻按捺下住火气,收回了手。
不过霍尊的语气还是不见好转。
霍尊冷冷道:“喊什么。”
高安着急道:“昨天霍兄失手掐死了一个孩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庄杜信马上就会找上门来了,现在事不宜迟,霍兄赶快从
后门溜走吧!”
面对高安的心慌意乱,身为真正的当事人霍尊担任一副淡定自若,不疾不徐的模样。
霍尊挑眉,反问道:“庄杜信?谁?”
高安想也不想的回道:“正是宁乡县的县令。”
霍尊听了,不屑的嗤了一声,道:“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县令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我爹可是知府。”
高安着急道:“霍兄,这庄杜信可绝非一般人……”
高安还未说罢,西厢房的门外响起了高夫人的声音。
高夫人道:“官爷,霍公子就在这个房间。”
衙役道:“多谢夫人带路。”
说罢,便抬脚走进了屋。
一进屋,便看到了高员外那嘴里今日出去探亲的高安。
因为一开始知道高员外在撒谎,所以在看到高安的时候衙役们并不感到奇怪。
衙役们直接从高安的身侧绕过,接着,从怀中掏出那之前给高员外看了一眼的公文,静道:“霍公子,请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
霍尊漫不经心的睨了衙役手上的公文一眼,不屑一顾的嗤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起了床。
一旁的高安看着霍尊欲言又止,不过见霍尊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最终还是将那句‘小心庄杜信’给吞进了肚子里。
霍尊穿好衣服后,慢悠悠的随着衙役离开了高府,最后来到了衙门。
衙门内,布衣女子恨恨的瞪了霍尊一眼,那恨意十足的眼神,恨不直接将霍尊千刀万剐。
霍尊瞥了眼地上小童的尸体,不屑一顾的嗤了一声,这才慢慢的想起来上午发生的事情。
对,在衙门找上霍尊的时候,他还不清楚是为了何事。只听高安说自己杀了个人,可杀的是谁霍尊压根就没想起来。
至于没想起为什么还跟着衙役过来……
他就是想看看宁乡县的县令那张愚蠢的嘴脸罢了。
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
竟然还敢审他?
第24章
霍尊对堂上的苏卞全然的嗤之以鼻, 进了衙门后, 甚至连跪都不跪,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原地, 表情倨傲。
苏卞虽知道除了功名加身者在堂上不用下跪, 其余的通通都得要在公堂上跪着听审, 但因苏卞没当县令多久, 再加上他前身是人
皆平等的二十一世纪, 因此对于霍尊不跪, 苏卞的脸上倒未有什么反应。
可一旁的颜如玉就不是如此了。
眼见霍尊目无公堂,蔑视县令,颜如玉怒道:“大胆!见了大人为何不跪?!”
霍尊嗤了声, 他慢悠悠的走上前, 盯着颜如玉,丝毫不给情面的嘲道:“让本公子跪?那你可知我爹是谁?区区的一介县令,竟
还想让我霍尊下跪?荒谬。”
颜如玉气极, “你!”
霍尊慢悠悠的将视线转至坐在案桌前的苏卞身上,漫不经心道:“这位县令大人就别在一些j-i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了, 早些
审完了本公子好回府睡觉。”
颜如玉听了顿时更为恼火,正当她准备要发作之时, 只在案桌前的苏卞冷不丁的开口了。
苏卞道:“霍公子所言极是, 那就早些将这个案子审完罢。”
霍尊听罢勾了勾唇角,那嘲讽的模样像是早就料定了苏卞不敢对他如何的模样。
接着,只听苏卞继道:“堂下状告女子,将当时事情的发生经过如实的在堂上叙述一遍。”
布衣女子闻言, 一边抹着泪,一边抽噎道:“事发当时,奴家正在酒楼里唱曲,唱到一半的时候,奴家突然听到奴家的桓儿正在
酒楼外哭喊,于是奴家便立刻跑出酒楼去看看情况。一出酒楼,就看到……看到奴家的桓儿被人扣着脑袋不停的往柱子上砸……奴家
哭着求饶,可却一点用也没有。等停手的时候……奴家的桓儿……已经没气了……”
说罢,布衣女子又不禁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布衣女子满脸是泪,泣不成声,然而一旁的霍尊全然的无动于衷。
不仅如此,他还凉凉的瞥了平躺在布衣女子身前已然没了生息的小童一眼。
霍尊漫不经心的将她身上打量了一眼,又接着将目光转向小童身上同样破烂陈旧的衣裳一眼,接着不屑道:“穷酸到这种程度,
没事还养什么孩子?反正也养不活,倒不如早点死了算了,省的跟着你这娘亲受累。”
布衣女子刚要反驳,但被苏卞截断。
苏卞道:“霍公子想早点审完案子的话,就少说些浪费时间的废话。”
苏卞语落,刚才还被霍尊那几句话气到不行的颜如玉忍不住噗嗤闷笑了声。
候在一边的衙役也忍不住悄悄的弯了弯唇角,偷偷的闷笑。
身为淮州知府之子,从未被人驳了面子的霍尊表情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朝苏卞的方向看去。
一抬眼,只见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神色不动。
静默不语的注视苏卞半响,霍尊冷笑一声,按捺下心中的火气,冷声道:“好,那本公子不说话了。不过县令大人记得审的快些
,本公子可没多少耐x_ing。”
霍尊的每一句话里都充满着苏卞绝不敢动分毫的自信,颜如玉听了气的不行,但苏卞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苏卞面色冷淡,“霍公子大可放心。”
说罢,苏卞的视线又重新转回到了堂下的布衣女子身上。
苏卞问:“案发现场是在春风酒楼外?”
布衣女子哭着答:“是,大人。”
苏卞又问:“你说霍尊扣着你的桓儿的脑袋往柱子上砸,确是属实?”
布衣女子磕头道:“奴家绝不敢有任何一句虚假!倘若奴家要敢在大人面前撒谎,奴家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苏卞瞥了眼,将视线转至一边的衙役,“来个人去春风酒楼看看柱子上是否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