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竹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林将酌却难得再和他废话,长剑一偏,直接在那道颈项上留下了一道印子,“你说对了,我不仅讨厌你我还想杀了你!”
只是未等到剑锋深入,眼前的人突然掂指一把折断了剑刃,“当”的一声脆响跌在地上裂成两半,林将酌看着他一阵冷笑,“不装了?”
季风竹也笑,“不装了,好不容易留个独处的机会,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林将酌突然后退了两步。
季风竹看着他这番如避蛇蝎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痛,“郎君突然对我这么生分,真是让人难过。”
说罢,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到快要达到顶端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季风竹脸色一变,立马怂了下来,还未等林将酌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拽着他的胳膊躲在身后露出一副狗腿的样子。
门扉这时被打开,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瞧见屋里这般狼藉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惊,待看见一脸不好惹的林将酌更是吓得差点儿蹬过腿去。
“谁让你进来的?”
听得那人出声,他却是头都不敢抬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了林将酌,“这个是方才有人递来柜台上的,要我带给您……”
林将酌伸手接过,他的行踪平常甚少有人知晓,有时甚至连他爹都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先前身边跟着左仪,若是有信笺来往也是提前交代过的,可待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边人变成了季风竹,为何还是有人知晓他的行踪?
狐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季风竹也像是知晓他的心思,立马缩了缩脑袋表示无辜,林将酌看他一阵无语,只是挥了挥手让那小厮退下。
那小厮松了一口气,待悄声数清了地上到底碎了几个茶盏好出去和老板报备时,林将酌又喊住了他。
“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分……”
那小厮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和躲在身后的季风竹,立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点了点头,然后很狗腿的笑了笑表示理解就关上门跑了出去。
“……”
待到屋内再次平静下来后,季风竹探出身子,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郎君现在别这么凶了,这样会更加让别人误会的……”
林将酌却看也懒的看他,手里的纸笺被攥成一团,脸色却越发y-in翳了起来。
*
“这是什么?”抬眼看向桌子上放置的药碗,里面黑褐色的汁液冒出热腾腾的雾气,喻尝祁很显然的一脸抗拒。
阿颜收回了手,“这是……大夫每日要求喝的药材……”
“我没病。”又是意料之中的一句。
阿颜无法,只好耐心劝道:“这几日乍暖还寒的,您身上的伤又刚刚痊愈,这样调理身子总归是没坏处的。”
“……”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他终于首肯,点了点头接过了药碗。
看着喻尝祁安心喝下,心里一直悬着的隐忧也终于放下心来,“王爷不如早些上床歇息吧。”
喻尝祁坐在床榻边没动弹,神情沉寂了半晌,“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收拾药碗的手一顿,她笑道:“王爷,你说。”
他垂下头,认真的样子像是静听着窗外风吹落叶的声音,“若是有人告诉你,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是选择相信他还是相信自己?”
“……”她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是一片凄冷,“这个问题请恕奴婢无法回答。”
喻尝祁却看着她笑了出来,神情却少见的有些呆怔恍惚,“我想他了……”
“王爷……”搁在药碗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绷紧,余光却忍不住看向门外,心中亦是一片惶恐不安,她绷紧唇线笑的勉强,“别说了。”
喻尝祁却好似没听见她的话,眼神开始变得虚无,“我想见他,我知道他在……”
说完,头猛地一垂,整个人竟然直接倒了下去,阿颜眼疾手快的一把跑过去接住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发觉这人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悬着的心也终究落地。
待替喻尝祁盖好被衾后才小心翼翼的阖上门扉退了出去。
*
“他睡着了?”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沉,在夜风中静悄悄的。
阿颜垂下了头,“是。”
室内的烛光透过轻薄的窗纸映s_h_è 了出来,在他眼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负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抬眸看向阿颜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每日可按时喝了?”
“是。”颔首片刻又道:“只是……王爷这几日精神却越发不济起来,奴婢怕长此以往下去,他会起疑心……”
“哼”他冷笑出声,“你若是肯收起你那些多余的心思,让他发现怕是还早着。”
“奴婢不敢。”眼里落了些犹豫,“只是担心这东西会有什么副作用……”
“青花木至多只会让人嗜睡罢了,再不济也是精神恍惚,你还真怕会要了他的命?”
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阿颜摇了摇头,“不敢。”
他却转过身,负着手向前走去,一身黑衣消融于月色,“这几日加大剂量,人有时过于清醒也未必是件好事。”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来回巡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能脱身后,叶凡几终于选择放弃,老老实实的瘫在床上不再动弹。
没过一会儿,木门外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心里一跳连忙闭上眼睛在床上装死挺尸。
一阵陈旧的吱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走近他身前,待将手中的东西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见他似乎还未清醒过来的样子,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手将要抚上叶凡几额头时,后者突然猛地一睁眼,一把捉住他手腕,跳了起来。
“你……”
叶凡几咧开嘴来,笑的一脸真诚,“放了我吧?”
归府延看着他蹙了眉头,“不行。”
“为什么?”叶凡几盘腿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我发誓我真的不会乱跑!”
“你先松手。”
“不放!”叶凡几耍起无赖来,“你先放我我就松手!”
归府延拧不过他,只得站在原地任由他捉着手腕,当年在宫里做太傅时,在书阁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读书人最忌心浮气躁,偏偏他耐心大过天,两人僵持不过片刻,叶凡几就松了手。
老老实实的卧在了一旁,摆弄着腕上锁着的铁锁心里却是一阵犯怵,自从吃过那回亏,被锁在地x_u_e下好几个时辰后,他也害怕了起来,从此对着铁锁铁链之类的就没什么好脸色。
偏生归府延就用铁锁拷了他两个月,只是事情原委他不敢细致交代,无非怕这人担心罢了。
“吃饭吧。”将饭菜端到了叶凡几面前,后者却一偏头,“你锁着我我怎么吃?”
归府延也不生气,只是温和一笑,“我喂你。”
说罢,手里的饭勺就伸在了他嘴前。
“……”无奈接过碗来吃了起来,他就是跟谁都拗得过,唯独和他二叔拗不过。
“早些听话不是很好么,这么犟哪里落得到半分好?”归府延落身坐在床榻边,即使一身清寒却依旧难减半分儒雅,面容也一如既往的秀颍温和,只是那双常年执笔染墨的手却因为cao持变得有些粗糙了起来。
叶凡几抹嘴,“我若是听话你肯放了我么?”
“不行,你这些时日出门生事,不知分寸,总归是平日里对你管束……”
眼见得归府延一会儿又是一副长篇大论的样子,叶凡几立马受不了的求饶,“我错了还不行,你别念叨。”
自从上次被人从地x_u_e里救回来之后,归府延就把他困在这方寸之间不许他离开半步,虽然他知道上次一险差点儿把自己整条小命搭进去,但是依然耐不住他想往外溜达的心思,更何况,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没有一点儿关于那人的消息。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被人救回来的,但是问及归府延是何人所救,这人却半点儿消息也不肯透露。
看着叶凡几狼吞虎咽的解决完一顿饭,归府延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目光触及到他手腕上磨出的伤口后,不禁道:“你手上怎么会……”
靠近铁锁的那一段手腕上确实破皮的明显,一圈红痕看起来倒是惹眼的十分,但是却不怎么严重,奈何归府延还是担心起来。
叶凡几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说是拷了两个月其实是不尽然的,原本他还有活动空间可言,只是自己作了几次想试着逃出去,但每次总是会被人无缘无故的打晕再抬回来。
然后归府延没法就只好锁着他,只是却照顾的周到,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分伤痕,至于这红痕……他会说是自己几番挣扎未果才留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