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心中一阵不妙,叶凡几立即伸手拽住他衣袖,“那你呢?”
“……”
见喻尝祁半晌没说话,他忍不住急了,“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
他敛下眉睫,默然无语。
只是他越这样叶凡几反而越担心,捏着他袖子的手有些用力,“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
他正要出声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嬷嬷已经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看着他们两人僵持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了喻尝祁。
待到那嬷嬷出去后,他才将药碗端到了叶凡几嘴边,替他扶正了身子,“把药喝了。”
叶凡几凝眸看着他,没有反应,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喻尝祁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诱哄道:“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真的?”叶凡几将信将疑出声。
”真的。”他这话甫一出口,叶凡几便毫不犹豫地拿过药碗一口饮尽。
苦涩的滋味在嘴角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将药汤尽数咽下。
“现在可以说了?”
只是话音未落,便觉得那种熟悉的晕眩感袭上心头,心知自己又中了计,下意识伸手想要握紧喻尝祁的手指,却有些无力,他咬牙道:“你为什么又骗我……”
“我没想骗你。”喻尝祁起身扶着他身子将他慢慢放正,抽出手指擦了擦他微红的眼角,“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信守,只是……”
“只是什么?”手指被一点点抽离开,心中苦涩蔓延,“你说过不会再瞒我的。”
“……”
他垂了眸,终是没再应答,只是俯下身亲了亲他额头,微笑道:“等我,三日后我会回来接你的。”
*
翌日入朝时,还未走进宫门,便见得李荣举守在门殿内传来一阵口已久,一见他过来立马迎上了前去。
“王爷,你可算来了,陛下他派人找了你半天……”
“殿下现在有消息了么?”他放缓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从昨日听到的消息他便隐隐约约觉得有大祸将要临头。
李荣举抬袖擦了把汗,神色焦急道:“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是……”
待还未靠近殿门,便明显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怒吼声,门外伏地跪了一片宫人,心下亦是不敢再多作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迎面一本奏折直接走了过来,凑巧扔在他脚下。
“你说,现在如何办?”
威严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喻尝祁俯身跪地,“臣会派人去寻……”
“若是用得找你去寻,朕养得那帮人都是废物?”
“……”
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沉了脸色道:“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没再答话,伸手拾起那本奏折,摊开纸页,只是待看见那上面的内容后,瞳孔竟猛的一缩。
“方才礼监的人派人送来的,目前尚不知是何人带走了太子,只是有这无名信一封……”
毫无温度地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像是西山落幕的钟声一阵阵回响在他耳内,将心里仅有的平静冲撞的支离破碎。
“信上所说的那只玉牌是大月氏王室的象征,你该明白此次是何人所为了吧?”
“……”
玉牌么?怎么会这么凑巧?
目光一点点扫过字句间隙,心里却蓦然想起上次浮梁园时被那侍从硬塞入手中的事物。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大月氏王室的象征……
眼底划过一丝冷嘲,那他算不算被人y-in了一回呢?
“如今信上所言你该清楚了?”周立宵看他,目光冷若冰霜,仿佛冰山般积压在他身上。
“现在立刻派人去搜寻这只玉牌的下落,若敢耽搁半分……”嘴角讽刺尽显,“朕唯你是问!”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他敲了敲茶碗,对面隐隐走出一个身影。
那身影在桌旁坐下,一身素衣,头上带着一只狐皮毡帽,帽檐垂下几缕黑发搭在眉骨上,挺俏俊逸,只是第一眼看去,那双眼目太过桀亮,反而给人一种戾气横生的错觉。
“事情都办完了?”那身影幽幽出声,音色低沉。
季风竹摇了摇扇子,“倒是多亏殿下想出这等损人利己的办法了,此番这么一搅和,你就不怕惹怒了周立宵,让他发兵与大月氏交战么?”
“自然是怕的。”男人闷声喝了口茶,“不过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作出行动。”
季风竹沉了脸色,“太子已经死了。”
“哦?”挑了挑眉,男人却道:“这么不经折腾。”
看着男人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走到这一步,若是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你不会后悔么?仅仅是为了取一个人的x_ing命,手下的杀孽已经太重……”
“你害怕了?”
季风竹看着他没出声。
男人依旧轻笑,“如你所说,既然已经注定无可挽回,那我何必又要后悔?仅仅是为了取那一个人的x_ing命,我反而觉得做什么都值。”
“……你疯了。”掩去了平日的嬉笑肆意,季风竹道,“大殿下被困居于此地多年,废人一个,即便日后有本事回的去,他不还是您的手下败将么?”
指骨在桌面敲得作响,男人却笑道:“任何时候都要确认万无一失,野Cao尚可春风吹又生,若是留住一点星火,我又怎能保证日后,他不会再以燎原之势死而复生呢?”
“……”
半晌,他平静下来,“现下该怎么做?”
男人好整以暇的弯了弯唇角,吐出一个字,“等!”
季风竹不明所以的看他。
“你之前不是已经放出了消息么?用太子威胁皇帝交出玉门令,而这块玉门令在谁手中,我们就等着那个人自己交出来,而周立宵必然清楚此物是大月氏的象征,他若是气急必然会迁怒旁人,而於一君,不就是一个正好的人选么?”
“你倒是想的周详,又怎知事情一定会按照你的预想发展?”季风竹忍不住冷笑,“更何况玉门令你不打算要回来了?如今太子身死一事若是传到他耳中,迁怒的是於一君还是大月氏,你自己难道没想过?拿这种事情来赌,你未免太过丧心病狂!”
男人轻笑,“那不妨静待结果,看看是否如我所想,更何况那块玉门令也是假的,他若是质问我大月氏,我若是不认,你觉得他会轻而易举地行动么?”
“你……”
“怎么?”男人挑眉,“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在为谁办事?”
“我没忘。”季风竹低声道:“为了二殿下早日登上王位一揽大统,我自当尽力祝你达成心愿。”
只是垂了眉睫,忽而想起一人,“我可否向你征求一事。”
男人看他片刻,摆了摆手,“你说。”
“事成之后,我想留在京城。”
手指一顿,男人反问出声,“为何?”
季风竹收起了扇子,“此事殿下就没必要过问了吧?”
心中像是预料到什么,男人挑了挑眉头也没再多问。
“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西域?”
男人抬眼看他,眉眼透着抹戾气,“在我没亲眼看着他死掉前,自然不会回去。”
说着叹了口气,眉眼却隐现出怜悯之情,“他是我的好哥哥,我这辈子自然不会忘了他,可是,既然注定被人踩在脚下,那就别再妄想着爬起来。”
*
他在床榻上安安静静地躺了三日,待到最后一日所有的痛苦才慢慢消逝,睁眼一片清明,闭眼却全是那人的身影,三日了,口口声声答应他会回来的人却始终不见人影。
从床榻上坐起身,才发现多日不曾活动,身子就像是被钉死了一般酸的僵直,翻身下榻本想着趁没人发现早点溜出去,却不妨出门便撞上了人。
“是要走了么?”老嬷嬷看着他,眉眼慈和。
叶凡几有些哑然无语,片刻后默默点了点头。
老嬷嬷却笑了笑,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他。
眉目微怔,他疑问出声,“这是什么?”
翻身利落地跃上了马背,看着天际即将淹没的余晖不禁暗了眸光,上次来时,也正值黄昏落日之时。
所有光芒的消逝只是为了迎接黑暗的到来,他并不喜欢黄昏,即使夕阳无限好。
总觉得是件并不美好的事情,只是上次有这人陪着他来,他或可无所畏惧,而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