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樱木早已不耐烦,说道:“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被你家小姐叫住了,出不来了呢。”说完,便拉起晴子的手,让她快点跟自己走,可是没走两步,他突然闻到晴子身上的香氛,于是将灯笼靠近了晴子,这一照,才发现晴子今晚竟然穿了一件新衣服。
樱木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没有多问,拉着她的手继续大踏步往前走去。
晴子就这样,一路被他抓着手,跟着他,来到了半山。
此刻,别说是半山了,就是大街上都已经没有人影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晴子看着天空中的星光点点对樱木说道:“樱木,谢谢你,我今晚真的很开心。”显然,她误解了樱木的意图。
樱木不明所以,只是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两人七拐八弯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吴氏义庄”!
“义庄!”晴子惊得大喊一声,随后又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悄悄对一旁的樱木说道:“就算不是看风景,也不用来这鬼地方吧。”
“我就是怕告诉你之后,你不敢来,那就麻烦了。”说完,樱木一脚踏进了义庄,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找不到那具无本无踪的尸体,此刻门口却响起了一个诡异的声音:“怎么这么晚啊。”
声音y-in森森的,甚是恐怖,晴子早已吓得拽住樱木的胳膊不撒手,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倒是樱木,毕竟是男子,说道:“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我的那具尸体呢?”
“怕你拿错,早给你放一边了。”y-in森森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说话的不是鬼,而是看守义庄的老伯。
一场虚惊过后,樱木和晴子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担架往山下走去。
樱木说:“你还好吧,累不累?”
晴子说:“难道我说累就不用抬了吗?这种活不是应该找个男人吗?”
樱木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啊,应该找个男人,可是找谁呢?南烈?三井?算了吧。洋平?洋平虽然力气大,可樱木总觉得他有很多秘密似的,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所以算来算去,最信任的人,除了姐姐美雪,就只有眼前的晴子了,于是他说道:“我担心姐姐害怕,所以不敢告诉她!”
晴子一听来了气了,说道:“那你就不担心我害怕啊。”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不就在帮我抬咯?”
晴子听后笑了,不管去哪里,做什么,只要樱木在她身边,她就很安心,哪怕眼前是具尸体。说到尸体,她瞥了尸体一眼,见那尸体面目狰狞,不禁有些害怕,侧过头去,却无意中又看到了从尸体衣服里爬出来的尸虫,这还了得,晴子吓得当即甩下担架,结果,一具倾注樱木所有本钱的尸体滚下了山坡……
尸体滚下山坡自然是找不到了,再买一具,没有钱,樱木想了一夜,也没个主意,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想到了镜子!
说做就做!
一大早,樱木趁着美雪去庙里上香之际,搬来了她房里的一面大镜子,来到晴子房中,然后坐在那面大镜子前,一手拿着那本人体骨骼大全,一手拿着一面小镜子,用自己的脖子做实验。
一旁的晴子见他摸来摸去也摸不准书上所写的颈椎位置,于是说到:“其实,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害得你丢了尸体,这样吧,尸体呢,我是没钱帮你再买一具,但是脖子,我有一条。”
“你肯借脖子给我练习?”樱木惊讶的站起身来,看着晴子。
晴子笑着坐在镜子前,将披在背后的长发捋到前面,露出白皙的脖子说道:“拿去吧。”
于是,樱木左手拿着书,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触摸晴子的颈椎,细细研究起来。
这还是晴子和樱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指尖与皮肤的轻触,让晴子紧张得如坐针毡,摸了好一会儿,晴子问道:“你摸完了吗?”
“哪有,才刚刚开始呢。”樱木随口回答,说完,忽然意识到晴子的耳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于是他恶作剧般的在晴子耳边轻吹了一口气,羞得晴子立刻转过身来,却被樱木叫住,原来,他终于找到了书中所写的二指半的位置。
“就是这里,以后你被砍头的时候,就是对着这里砍下去。”说完,樱木顺势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晴子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嗔怪一句:“怎么这样啊,咒我被你斩?”
“开玩笑啦,坐下,再来,还没摸够呢。”
“哼!不要……”
“再借我练习一下嘛。”
“不借。”
……
两人就这样在屋里跑着闹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外那双眼睛,那眼神中透着恨,透着怨,又透着无可奈何。
他恨自己,同样一个男人,为什么樱木可以肆无忌惮的追逐心爱的人,而他却不可以?
他怨命运,同样的年龄,为什么樱木可以自由自在,而他却要背负重任?
他无可奈何,钟情同一个女孩,为什么樱木可以得到晴子的青睐,而他得不到?
思来想去,只因他是樱木花道,只因自己唤作:水户洋平!
话说尚和城这几日似乎有大事即将发生一样,街上突然出现了好多影卫。所谓“影卫”,就是宫中一等一的大内高手,这些高手平时不会现身于市井,可是这几日却不同,他们不但现身于百姓中,听说还四处搜捕可疑人物,带回府中严加审问,据说,被带走的百姓无一平安回到家,这让走在大街上的南烈的一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他匆匆赶回御史府,趁藤真不在婴儿身边,抱起婴儿,向后门走去……
小莲端着食物走出厨房,恰好看到南烈抱着婴儿往外走,于是立刻前往正厅告诉藤真。可是话还没出口,便被走进来的三个影卫打断了:“我们发现有可疑人物出现在你家房顶!”
藤真看到他们皆是影卫打扮,不禁想起南烈之前所说的话,难道他们真的是为了那个孩子而来?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带走孩子,于是藤真对他们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全部都是良民,没有做违法的事,麻烦你们走!”
三个影卫哪里会听藤真的话,他们二话不说就往内堂闯,藤真根本拦不住他们,伊藤为了拖住其中一个影卫的脚步,更是险些遭到毒打,幸好花形老爷及时走了出来,他走到那名影卫面前,质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一卫的?影卫奉旨抓人务必要有充分的证据,才能生效,不可随意欺凌百姓,你们给我离开!”
花形老爷的话句句在理,掷地有声,堵得那影卫哑口无言。可是,那影卫虽不敢将花形老爷怎样,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这时,搜查内堂的两名影卫出来了,声称并无任何发现,于是这名影卫才作罢,收了佩剑,带着手下离开了御史府。
待他们走后,小莲才告诉藤真,南烈已经将孩子抱走了,看他的样子很凶,不像带孩子出去玩。
藤真思忖片刻后,立刻跑了出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藤真一口气跑到大街上,迎面看到一群人堵在乌衣巷的巷子口,于是他好奇,凑上前去。
只见一名影卫正对一男子拳打脚踢,口中嚷嚷着:“说!究竟谁是你的同党!”
听围观的百姓说,该男子因为得罪了影卫,所以被如此虐打。
躺在地上的男子丝毫没有招架之力,他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哆嗦,口中虚弱的吐出一句:“你们……杀了我……算了……”说完,得到的又是影卫的一顿鞭打,那一鞭鞭抽下去,男子的衣服霎时变成了碎布,每一道口子都在流血。
这震撼的场面让藤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人群那一端的南烈。
下一秒,只见南烈绕过人群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对他说道:“别看了,他们是来抓逃犯的,跟我走!”
……
两人一路来到了郊外的相国寺,见四下无人,于是南烈走进佛堂,抱出孩子,送到藤真怀里。
再一次看到孩子,藤真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下,要知道,刚才小莲告诉他,南烈抱着孩子出门时,他多怕南烈将这孩子遗弃,现在好了,孩子平安无事,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刚才以为你怕殃及池鱼,所以……”
“难得出家人肯行个方便,又不会问长问短,所以我把孩子送到这里,怎么都比家里安全。”说完,他见天色渐暗,又说到:“天快黑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嗯。”藤真点头,然后对着怀里的小婴儿说道:“没事啦,我们回家喽。”
“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没事。”南烈提醒一句。
藤真回头:“下一次,我会小心的。”
“就凭你?”南烈上前一步,来到藤真身边继续说到:“今天在大街上,你已经见识到影卫的手段了,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这个孩子,而你又坚持不肯交出来的话,刚才躺在地上的就是你。”
南烈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藤真从头淋到脚。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大夫,如果刚才被虐打的是自己……藤真无法再想下去,可是南烈却偏偏还要往下说,他说:“你以为砍头是最惨的吗?不是,一刀了断其实是最仁慈的刑罚。人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痛得你无法忍受,但求一死却又不能如愿,继续受尽痛苦的煎熬,沉沦在绝望中,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