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 作者:盐焗松果儿【完结】(4)

2019-05-27  作者|标签:盐焗松果儿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段允只道是他长期食不果腹造成的,吩咐后厨每日多做些点心送到两个孩子房里。

  天色渐晚,段允吩咐婢女收拾了西厢,铺好干净的床褥,用作江凝的寝房。然而两个孩子在东厢玩得起兴,一时不愿分开,段允便应许他们共住一晚。

  亥时已至,二人准备就寝。婢女在房里点好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幽香氤氲,睡意渐袭,江凝迷迷糊糊地问:“这是什么香?我好像在邻江邑闻到过。”

  段唯轻声道:“九铭香。除了这里,就只有皇宫能闻到了,我爹又不用这香,你怎么会在邻江邑闻到?一定是记错了。”

  江凝眼皮发沉,兀自嘟囔:“这香味如此独特,我明明……” 话未说完,已抵不住浓厚的困意,睡了过去。

  段唯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轻拨一下他额前的碎发,又把被子掖好,也合眼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同志会长高的!看我真诚的眼神QVQ

第3章 第三章

  段小王爷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睡着之后的德x_ing却着实不敢恭维。

  不知是前一天太累还是九铭香的作用,江凝一夜安眠。醒来才惊觉段唯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脸上,被子还奇妙地转了一圈。

  为了不惊醒段唯,江凝硬是忍着没动,直挺挺地躺在原处,任由脸上盖着五指山。

  好在没过多久,段唯也悠悠转醒,顺着自己横伸出的胳膊,段唯终于发现手背下压着一张脸。

  江凝:“哥,你醒啦?”

  段唯一哆嗦,赶忙抽回自己的爪子,脸颊悄无声息的红了。

  按照规矩,段唯和江凝由武师苏彦文带领习武,卯时开始,辰时结束。待沐浴更衣,用过早膳,辰时至南书房,由陈老传道授业。

  听段允有如实质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起早贪黑给儿子找到一个好伴读后,陈简言胸中的火气总算是消了大半,隐约对这个传说中来之不易的伴读有所期待。

  陈老缓缓走进书房,江凝同段唯一起起身行礼,陈老下揖还礼,余光扫过江凝,见他模样讨喜,眸中又似有灵气,余怒又散去多半。

  陈老将书卷摊开,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处,正欲向下讲授,却见段唯起身,恭恭敬敬道:“王傅,您常教导我’学而时习’,这两天学生回顾梳理,认为先前的理解并未透彻,还想烦请您从头讲授千字文,学生当倍加努力。”

  陈老略一颔首,思量着这“理解未透”中恐怕是掺了不少对江凝的照顾,心里不禁对爱徒的善意又赞叹一番。

  从“推位让国,有虞陶唐”重新回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段唯驾轻就熟,不时对稍难理解的地方提出疑问,似是有意拖慢陈老的节奏,方便江凝理解。

  江凝自然感受到了这份好意,打直脊背,听得格外认真。可惜不久之后,江凝就发现陈老的语调实在与九铭香有异曲同工之妙,困意渐渐席卷而来,眼皮开始发沉。

  然而他又舍不得辜负段唯一片良苦用心,只得努力睁大眼睛,奋力将书卷上的字往脑袋里赶,同时暗暗对段唯佩服了一番。

  无论事实如何,起码从表面上看,江凝这个“伴读”是作的很认真的。陈简言嘴上没说,心里对他还是满意的。

  直到看到了江凝呈上来的习字贴。

  如果不是知道那上面临的内容,陈简言简直要把它当成鬼画符——先不说这字没型没体,就是江凝自己,也未必能在墨干后认出那些笔道。陈简言只觉本就稀疏的头发当场掉了两把,低喝:“江凝,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凝委屈巴巴:“陈老,凝儿已经尽力了……凝儿以前没写过字……”

  陈简言深吸几口气,感觉好了没几年的脱发症恐怕又要卷土重来,忙转头看了几眼段唯的临帖,将胸中翻滚的火气强压下来,沉声吩咐:“回去写三张,写好了再拿来给我看。” 随后一甩袖子,脚下生风地找段允算账去了。

  寒来暑往,江凝这三张字足足练了五年,也没能让陈老满意。

  五年来,那小子的个头突飞猛进,已从堪堪到段唯肩头的小豆丁,长成身长超过段唯半头的英气少年。只可惜那一手字迹的长进远不及个子,虽不那么像鬼画符了,却也是飘逸不羁的自成一派。

  陈简言对江凝颇有微词,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手烂字,主要是他“伴读”之后,爱徒的变化实在始料不及。从轻处讲,陈老布置两张习贴,八岁前的段唯至少写上四张,而现如今,保证写够两张立即停笔,绝不多费墨汁。而比较严重的是,不知两人私下里看了什么书,在呈上的文章中时有惊人之语,陈简言恨不得把段唯整个人包起来带到身边,与江凝彻底隔绝。

  与此相反的是,苏武师总是对江凝赞不绝口,认定了他是练武的好苗子。

  段允啼笑皆非:“我怎么觉得,这个捡回来的反而更像我?” 身后无人回应,苏越正望着远处习武的两个孩子出神。意识到段允的目光,他蓦地收起微微上扬的嘴角,重新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段允:“啧,我上辈子是欠你钱了?”

  这日正是中秋佳节,结束了日常晨练,便没有其他课程了。江凝有心想出府撒欢儿,却被段唯押去了南书房练字。

  江凝老大不情愿地:“今天是中秋,闷在房里练字多扫兴,我们就不能出去逛逛吗?”

  段唯冷冷地:“少找借口。你那字练到现在还没型没体,将来怎么拿得出手?”

  “怎么没个型体,” 江凝狡辩道,“我这字叫’江凝体’,独此一家。几百年后,那也是墨宝,一字千金。”

  段唯嘴角抽了抽:“还没睡醒呢吧?虫子掉墨汁里再爬出来的道,都比你那字好看。”

  “行啊,” 江凝轻笑一声,“对别人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怎么到我这儿就变得这么损了?难道你……”

  “凝公子,” 一旁的小僮忍不住c-h-a话,“墨已经研好了,您再不写可就干了。”

  “思墨,你怎么回事?到底站哪边?” 江凝不悦道,“下次出去我可不带你了。”

  小僮不慌不忙,狡黠一笑:“凝公子,您是不是忘了上次让我帮您藏……”

  江凝顿觉不妙,赶忙拦住:“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我逗你玩呢。研过这些就行了,你回去歇着吧。”

  思墨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退出书房。段唯却不依不饶:“你让思墨帮你藏什么了?”

  江凝低头思索少顷,灵机一动,从袖中摸出一颗桂花糖:“这个。给你。”

  段唯无语:“这有什么好藏的?”

  “后厨又不是时时都备着它,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到。好比现在,我突然给你变出一颗,你说不定一高兴就放过我了呢?”

  段唯抽走糖果,铁面无私道:“写。”

  王府正殿,中秋宴于午时开始。段允与陈简言先后致过佳节贺词,众人饮过第一杯开胃的桂花酿,婢女便呈了花菇豆腐羹至各个桌案。

  段唯看着面前的花羹,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是爱挑食的人,却单单觉得香菇有股怪味儿,不过因着素来养成的习惯,他总会面不改色地吞下去,从未跟后厨提过要求。好在今天这道只是在上面洒了一层烩好的香菇丁,不至于使整碗羹都充斥着那味道。

  段唯拿起调羹,面前的小碗却突然滑向右边,紧接着,一碗早已撇去了香菇丁的花羹滑了过来。段唯惊异地抬起眼,刚好对上了一双噙着笑意的褐瞳。

  宴毕,段唯押着江凝回书房的路上。

  江凝:“不是吧?你好歹想想刚开宴那会儿,我还帮你撇了香菇呢,你怎么能以怨报德啊?”

  段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香菇的?”

  江凝嘿嘿一笑,起了坏心眼,迅速贴到段唯耳边:“喊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段唯用胳膊轻捣了他一下:“别闹,快说。”

  江凝依旧没正经:“梦里你亲口跟我说的。”

  段唯嗤笑:“梦里的事也能当真?”

  江凝:“怎么不能。哎,你有没有梦见过我对你说’搴舟中流,与子同舟,欲与君……’” 一声低沉的咳嗽不合时宜地从身后传来。

  “……结为兄弟。”

  段唯:“我们不已经是了吗?”

  陈简言顶着一头稀疏花白的发,在二人身后低声呵斥:“走路有个走路的样!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呢?”

  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回过身,规规矩矩地见了礼。江凝挤出一个讨好的笑:“王傅,您老今天看起来气色特别好,连发丝好像都多了不少。”

  陈简言只觉这小子和段允一个德行,命里克自己,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冷哼一声,抬脚便走。

  段唯啼笑皆非:“你存心的吧?”

  江凝:“不然你想站在这听两节古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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